靈玉慢悠悠地從木心出來,一步一步循著扶桑之木內部通道往上行去。


    她出現在主要幹道的時候,眾多禽鳥妖修轉過頭,看著她。


    好高的修為,好完美的化形——等等,為什麽沒有妖氣?


    小妖們還沒什麽感覺,大妖們看到她,都是倒吸一口涼氣。沒見過的想,這是人類嗎?怎麽會出現在扶桑之木?還這麽堂而皇之地在妖修麵前出現。見過的想,這位不是少主的貴客嗎?這才多久,居然就中期了,果然人類是最適合修煉的物種。


    沒過多久,青羽過來接她了:「程道友,少主有請。」


    靈玉點點頭,一邊跟著她飛上去,一邊說:「青羽,多謝你了。」


    青羽微微側過頭,目光帶了疑惑。


    靈玉道:「勞煩你為我看守十年。」


    青羽淡淡道:「程道友是少主貴客,理應如此,不敢當謝。」


    看她這模樣,靈玉不禁問:「青羽,你家少主讓你幹什麽,你就幹什麽嗎?」


    「當然。」青羽毫不猶豫,語氣沒有半點起伏。


    「……」靈玉無話可說了。


    到了參商門口,靈玉拋給她一枚玉簡:「就算你隻是聽令而為,到底為我護法十年,這是送你的,聊表心意。」


    青羽一愣,還沒說什麽,靈玉已經進門了。


    她注入神識一看,發現這是靈玉的修煉心得,說珍貴,好像沒有那些秘傳珍貴,可是,能把修煉心得送給她,足以說明,對她的信任。


    參商蹲在他的金藤上麵,擺出一副正在修煉的樣子。靈玉上去踢了一腳:「別裝模作樣了,金藤一點靈光都沒有,修煉個球。」


    參商氣哼哼地瞪她一眼,化出人形,從金藤上下來。


    靈玉往他窗台一坐,笑眯眯地看著他:「怎麽,心中不爽?」


    能爽才怪!一個個都中期了,就他倒黴,還在初期。


    不是說修煉個十幾年,才有可能突破嗎?聽說人類突破時間往往很長,就算她利用木心縮短了修煉時間,再花幾年突破也是正常的吧?怎麽就這麽快突破了呢?


    他哪知道,靈玉花了七年多就達到初期頂峰了,後麵的兩年多,就是在突破。


    說到底,是木心的效果超過了預計,她才能比預料中早出關。本來,她給自己定的修煉時間是十年,然後著手突破。現在連同突破,也隻用了十年。


    「著什麽急啊?」靈玉伸手揉他的頭,「你才剛剛化形呢!」


    「不許亂動!」參商黑了臉,好不容易從她的魔掌中掙脫出來。


    靈玉哪會聽他的,最後,參商忍無可忍,把她趕了出來。


    靈玉跟過來拜見的明堂打了聲招唿,迴自己之前住的地方去了。


    她一個人坐在窗台上,眯起眼,看著稀稀落落地透過枝葉的陽光。


    元嬰中期,離目標又近了一步。


    還有一百二十二年。


    她這樣努力,隻為了有朝一日,站在蓮台上,奪迴屬於他的公正!


    可是,他在哪裏?已經過去七十八年了,人在何處?過得好不好?是不是已經脫離了險境?


    靈玉按著胸口,以前嫌棄同心契束縛了自己,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希望同心契束縛得更多一些,能夠感覺到他的存在。


    心口抽了一下,好像知道她在想念……


    不對!抽痛漸漸密集,靈玉意識到,這不是因為她太過想念而出現的幻覺,而是因為那個同心契!


    徐逆有生命危險!可是,該死的他在哪裏?!


    ……


    「快追!」


    「就在那裏!」


    此起彼伏的鬼哭聲,嘈雜的鬼叫聲,混合在一起,變在了讓人難以忍受的噪音。無數道黑煙黑影,往前疾追。


    就在他們的前方,一道紫光飛速遁離。


    一逃數追,轉眼遁出百裏之遙。


    鬼童子追得起勁,一迴頭,卻發現他的主上不遠不近地跟在後麵。


    他想了想,放慢速度,迴到「冥帝」身邊。


    「主上,您不想追嗎?」


    冕旒下的麵容似乎笑了一下,說:「追到了,對本座有什麽好處?」


    鬼童子呆了呆:「他是人啊!」


    「誰說他是人?」


    鬼童子眨著眼睛,看著自家高深莫測的主上。


    雖說那天主上說這劍修不是人也不是鬼,可他們還是覺得,對方可能用了什麽秘術,遮掩了自己的活人氣息,才能在溟淵之下生存。不然的話,不能解釋他為什麽是個正宗的劍修。


    可今天,主上言下之意,這劍修並不是人。是哪裏露出了破綻,讓主上發現了嗎?


    「主上……」


    「冥帝」的語氣,始終氣定神閑:「那天我沒想到,除了死人和活人,其實還有第三個選擇。」


    「什、什麽?」鬼童子結巴了。


    「冥帝」似乎在笑:「那就是劍人。」


    「……」


    前麵那道紫色劍光越飛越快,破開重重的死氣,在溟淵上空劃過一道耀眼的光芒。


    這道紫色劍光後麵,跟著許多鬼修,無一不是具有元嬰修為。差一些的,在這道劍光之下,毫無反手之力,速度也跟不上。


    鬼童子結巴很久,才想起自己要問什麽:「主上,不管他是什麽人,手上有那件寶貝,現在又身受重傷,不搶不是太可惜了嗎?」


    「你說的有理。」「冥帝」微微點頭,隨後卻道,「照你說的,那件寶貝就算我們不能用,將來用來交易也好。隻是,這麽多對手,怎麽搶得到?」


    鬼童子答得理所當然:「隻要主上想,一定能做得到。」這麽多年,他已經對主上建立起無比的信心。


    「冥帝」輕笑起來:「你想太多了,本座也不是什麽事都能做到的。何況……」


    他收住話,抬頭看向前方那道紫氣。


    這個人,他不想與之為敵,他有預感,也許將來,他們還會攜手。


    那道劍光飛得越來越高,似乎想要飛出溟淵。


    不過,鬼修們還是發現,他飛快的逃遁過程中,越來越明顯的震顫。


    對方支撐不了多久了。


    當日,他被鬼修發現,其氣息引來了鬼修們的圍攻。盡管劍氣犀利無比,斬殺了數名鬼修,以一敵多的情況下,仍然受了重傷。


    這人給鬼修們的感覺很奇怪。他的劍氣,帶有一種奇妙的清正的氣息,對鬼修殺傷力極大。從頭到尾,他隻是持劍戰鬥,不發一言,全身籠罩在劍氣中,好像沒有意識似的。


    換句話說,這個人,比他們更像死人。不言不語,隻會戰鬥。


    但是,他的戰鬥技巧又高明無比,不像沒有靈智的樣子。


    這位到底是個什麽樣的存在?怎麽會出現在溟淵中?


    鬼修們搞不懂。


    但這不妨礙他們對這人身上的清沛真元垂涎欲滴。


    鬼修不吸收靈氣,但這些真元,對他們來說是大補啊!


    「主上。」眼看那人飛得越來越高,鬼童子忍不住問,「我們還追嗎?」


    「為什麽不追?」「冥帝」淡定自若,「我很好奇,他會怎麽擺脫這個局麵呢?」


    鬼童子不明白,這有什麽好好奇的?要麽被追上,真元被吸取一空,要麽破開溟淵的死氣,擺脫他們的糾纏,不是很明確的事情嗎?


    這般想著,鬼童子扭頭去看那越來越遠的紫色劍氣。按這個趨勢,對方真的有可能逃脫,隻要他沒有傷勢發作,從這裏跌下去。


    不過,他很快聽到了前方傳來的嘈雜的聲音。


    「那是什麽?」


    「不好,他到了生死樹!」


    生死樹?鬼童子問自家主上:「主上,生死樹是什麽?」


    「冥帝」的聲音也嚴肅了起來:「生死樹,難道他想……」


    沒等鬼童子再問,那道劍光突然轉變了方向,劃過一道華麗的弧線,向上疾飛。


    鬼童子這時才看到,溟淵之頂,溟淵之氣凝結成雲的地方,垂下來一根根枝葉。


    這些枝葉通體烏黑,似乎在溟淵之氣裏泡久了,沾染上了死氣。


    他看不到枝葉的上方,那裏被厚重的溟淵之氣遮住了。


    紫色劍氣,在枝葉上一點,飛竄上去。


    當即有鬼修忍耐不住,施展秘術急追。


    眼看著這人力氣將盡,豈能讓他逃出生天?


    可是,他註定要失望了,不知道從哪裏竄出來一道黑線,在他的去處一點,好像跟他做一樣的事情,卻阻住了他的去路。


    這名鬼修眼睜睜地看著紫色劍氣借力往上,飛出了雲層。


    「主上!」鬼童子一聲輕唿。別人沒有看到,他卻看得很清楚,那道黑線,就是主上發出的。以主上的眼力,可能會判斷不出那人的落點嗎?偏差如此之大,又恰巧將那名鬼修擋了下來,他沒法不認為,主上在幫助那名劍修脫身!


    為什麽?主上不但不攔他,還要幫他?


    「冥帝」向他擺了擺手,示意他閉嘴,沒有迴答他的疑問。


    眾多鬼修跟著浮了上去,看著那道紫色劍氣順著生死樹往上攀去,脫離溟淵的範圍。


    「哼!」之前攔他未果的鬼修恨恨道,「以為生死樹是什麽好東西嗎?這樣做更是死無葬身之地!」


    浮在溟淵之雲中,鬼童子透過層層溟淵之氣組成的雲朵,看到溟淵之頂一塊凸出的岩石上,一株巨木沖天而起。一半的枝葉因為溟淵之氣而呈現烏黑的顏色,另一半則因為陽光的照耀綠意蔥蔥。


    這一幕看起來詭異無比,好像這棵樹被分成兩半,一半生機勃勃,一半死氣沉沉。


    那道紫色劍氣就附在巨木上,突然,他眼睛一花,看到什麽東西卷了過來,紫色劍氣不見了。


    枝葉,是一根枝葉!就像毒蛇一般,蛇信一吐,不知道將那名劍修捲去了哪裏。


    「主上!」鬼童子吃驚地轉頭。


    「冥帝」微微搖頭,輕聲道:「生死之間,全靠他的氣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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