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文宣苛刻地目光掃過眼前的兩個女子。


    這樣的容貌在女修中隻能算是平凡,難怪資質修為不錯,管事卻沒有把她們送來當爐鼎。所幸,身體也沒什麽缺失,不至於讓人看了心生不喜。


    要不要選她們呢?許文宣在心中猶豫。


    單憑容貌,這兩個女子絕對夠不上他的標準,可想到一直沒辦法觸摸到的圓滿境界,心裏就焦急起來。


    論資質,這兩名女修相當不錯。二十出頭的年紀,鍊氣七層、八層的修為,這在家族中不算什麽,可她們隻是散修,修煉條件差得離譜,能夠在這樣的年紀達到鍊氣七八層,資質說不定比他還好一些。


    想到這裏,許文宣下了決心。他對一旁的女管事道:「帶進去看看。」


    女管事應了一聲,對靈玉和方禾笑道:「你們跟我來。」


    方禾驚疑不安地看向靈玉,卻見靈玉鎮定自若:「是。」她隻能按下滿肚子疑問,跟進裏屋。


    這女管事是築基修士,屬於實權管事,這樣的人物,平時見到她們鼻孔都是朝天的,如今卻對她們這麽和氣。方禾本能地覺得不好,尤其之前被許文宣那樣打量,自己就好像一塊砧板上的肉,任人品頭論足。


    她想到與自己一同入門的三名女修,打了個寒顫。這個宣公子,不就是那位宣公子嗎?該不會是她想的那樣吧……


    進入裏屋,女管事拉著她們,前前後後仔仔細細地檢查過,確認身體沒有異狀,才在桌旁坐下,說道:「把手伸出來。」


    方禾滿肚子疑問,忍不住問道:「這位前輩,敢問您這是……」


    「檢查一下你們的修煉情況。」女管事沒有半分不悅地迴答。


    「為什麽要……」話還未說完,靈玉碰了她一下,「方妹妹,你就聽前輩的話吧。」


    方禾看到靈玉向她使了個眼色,猶豫半晌,到底還是聽從了。


    雖然相處才幾個月,可她總覺得,這位程姐姐是個可以信賴的人,她這麽說,應該有她的道理。


    方禾上前,在女管事麵前坐下,伸出手腕,看著對方按住自己的脈門。


    靈玉也上前一步,站在方禾的身後,有點好奇地看著。


    方禾眉頭一皺,察覺到自己的後背被靈玉抵住了,有什麽東西洶湧而來,讓她體內氣血翻湧,真元運轉一澀,險些叫出聲來。


    程姐姐這是做什麽?她還沒想明白,女管事眉頭一皺,放開她的脈門,神情瞬間變得冷淡:「你有暗傷在身?」


    暗傷?方禾茫然,她怎麽不知道自己有暗傷在身?


    正想著,後背被人點了點,寫了個是。


    方禾略一猶豫,聽從了:「是。」


    女管事點點頭:「行了,先站到一邊。」


    方禾順從地起身退後。


    「你來。」女管事看向靈玉。


    靈玉坐下,伸出手。


    這一次,女管事的臉上慢慢綻出了笑容:「好,很好。」


    明明說的是好,方禾卻覺得心驚膽戰。她慢慢迴過味來,知道自己八成逃過了一劫,此時焦急地看著靈玉,滿心疑惑。


    剛才分明是程姐姐暗中動了手腳,讓女管事誤以為她有暗傷在身,為何輪到她自己,卻沒能成功?


    她沒機會問出心中的困惑,女管事已經帶著她們出了裏屋,向宣公子復命:「公子,一人身體康健,一人暗傷在身。」


    許文宣點點頭:「晚上把人送來。」


    「是。」


    女管事帶著她們二人退下,迴到理事堂。


    「你,可以迴去了。你,今後去宣公子那裏伺候。」


    前者,指的方禾,後者,指的靈玉。


    這句話驗證了方禾心中的猜測,她慶幸之餘,又為靈玉擔心,忙道:「前輩,程姐姐她資質出色……」


    「若不是資質出色,還輪得到她?」方禾沒有被選中,女管事對她也沒了先前的和氣,「這裏沒你的事,速速迴去吧。」


    方禾急了:「可是前輩,程姐姐不但資質出色,還會一手絕頂的製符術,去伺候宣公子,豈不是暴殄天物?」


    「讓你走就走,莫非她入選你不服氣?」女管事皺起眉頭,喝道。


    「不是……」


    「前輩。」眼看方禾要跟女管事爭起來,靈玉出聲,打斷了她的話,「既然要去伺候宣公子,請前輩容許我迴去收拾一下,也好與故友們告個別。」


    這要求很正當,女管事沒有為難,吩咐一聲:「天黑之前過來理事堂。」至於逃跑什麽的,她半句沒提。一名鍊氣散修,就算想跑又能跑到哪裏去?


    靈玉謝過,拉著方禾出了理事堂。


    「程姐姐!」沒有旁人,方禾看著她都快哭了,「怎麽辦,這是要你去當宣公子的爐鼎啊!」


    靈玉淡定自若:「還能怎麽辦?難道還能不去?」


    「可是,你資質那麽好,又會製符,前程遠大,真去做了爐鼎……」


    靈玉笑道:「方妹妹,你以前說過,我們大夢澤的女修,很多人最後熬不下去,為了求個好前程,心甘情願做高階修士的爐鼎。以我姿色,本來沒這個機會,如今能被世家公子看上,豈不是好?」


    「程姐姐你不用騙我,」方禾急得快哭了,「如果不是沒有選擇,誰樂意當別人的爐鼎?連最基本的自強自立都做不到,還成什麽仙求什麽道?我知道你不是那種自甘墮落的人!」


    靈玉轉頭看了看理事堂,拉著方禾遠遠走了一段路,才輕聲道:「身不由己,又能如何?方妹妹,你的心意我領了。」


    「程姐姐……」剛說了三個字,方禾的腦袋就暈眩了一下,她仿佛聽到了「叮鈴鈴」的清脆鈴聲,清醒的時候,人已經站在藥田木屋前,夕陽很快就要落下去了。


    她迴過神,突然往靈玉住的木屋衝去。


    木屋門虛掩著,被她推開後,裏麵幹幹淨淨,一些私人用品已經不見了。


    「程姐姐!」方禾掩麵想哭,最終無能為力地靠在了門上。


    此時的靈玉,已經站在了理事堂外。


    她用芳華鈴篡改了方禾的記憶,抹掉了自己替她誤導女管事之事。


    今天被帶到理事堂的時候,她很驚訝,沒想到那位宣公子還要找爐鼎,而且把主意打到她們身上。不過,她轉念一想,這位宣公子不就是個很好的對象嗎?


    進入製符堂,得到堂主信重,確實可以讓她接近許家高層,但製符堂的堂主,怎麽也比不上這位宣公子。


    許家老祖的直係後輩中,隻有幾個資質好的能夠留在他身邊,接受他的親自教導,這位宣公子就是其中之一,而且是最受看重的一個。能夠留在宣公子的身邊,就等於進了許家高層。


    當然,有件事得謹慎處理。許文宣的洞府就在許家老祖近旁,她去了之後,一定要謹慎再謹慎,不然容易被發現。


    至於爐鼎……嗬,她堂堂結丹圓滿的修士,還搞不定一個築基小輩?更何況,她現在還有芳華鈴這個利器。


    可以說,這件事出乎她的意料,但如果利用得好,反而比原計劃更完美。


    至於方禾,到底不忍心見她成為爐鼎,動點小手腳,讓她免除了這個災劫。有了這次的經歷,想必以後也不會有人想讓她做爐鼎。


    看到她依約而來,女管事很滿意:「走吧。」


    「是,前輩。」


    靈玉在女管事的帶領下,乘坐飛行靈器,去往桃花峰。


    寒鴉山三大靈眼之一位於桃花峰,許家嫡支就生活於此。


    許文宣不愧是許家老祖最疼愛的後輩,他洞府的位置極好,靈氣跟太白宗的天池峰差不多。


    靈玉見此,在心中更加輕視此人。這麽好的洞府,不錯的資質,還有元嬰前輩親自教導,他不走正途,反而一心想著採補,真是可憐可嘆。


    「你們是什麽人?」女管事帶著她過來,一名滿頭珠翠的妖嬈女子出現在洞府門口。


    「春迎姑娘。」女管事向這女子頷首招唿,指向靈玉,「這是宣公子要的人。」


    宣公子要的人,這句話什麽意思,這女子顯然明白,她臉色一沉,掃了靈玉一眼:「何管事,你開玩笑嗎?公子的眼光什麽時候這麽差了?」


    這位何管事淡淡道:「宣公子如此吩咐,所以理事堂把人送來了。春迎姑娘如果有意見,不妨問問宣公子。」哼!在宣公子麵前,她這個外姓管事不得不低頭,一個連築基都還沒達到的爐鼎也想給她臉色看?


    「你——」女子纖腰一扭,氣唿唿地進去了,「好,我就去問問公子。」


    何管事維持著禮貌的淺笑:「有勞姑娘。」


    不多時,春迎出現了,她眉頭豎起,喝道:「進來吧。」


    這句話是對靈玉說的。


    靈玉看了眼何管事,見她不說話,便應了一聲:「是。」


    許文宣的洞府,是名符其實的洞府。山體之中,開出府邸的樣式,處處精巧細緻,展露他的世家公子風範。


    靈玉進門之後,立刻感覺到無數嫉妒憤恨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這些目光的主人,無一例外都是女子。


    她在心中嘆息,大夢澤真是個畸型的世界,這些女子,一開始恐怕也不願意做爐鼎,可到如今,卻都學會了爭風吃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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