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不言否認了未卜先知的可能,那會是什麽?


    靈玉想像不出來,最後還是不言說了:「這個麽,有幾種可能。一是她從高階修士的時光靈寶中,窺探到這些。二是她受到了高階修士時光之術的影響……總之,不是她自己的能力。」


    說到後來,不言自言自語:「真是奇怪,滄溟界怎麽可能有這樣精妙的時光之術,到底是誰……」


    猜不出個究竟,靈玉暫時把這件事放下了。不管許寄波是怎麽迴事,跟她都沒什麽關係,她做好自己就夠了。當務之急,還是要結丹。


    話雖如此,丹錦真人的元嬰大典,還是要參加的。


    結嬰不比結丹,每一個元嬰修士的出現,都代表著宗門實力的增長,不但要求眾弟子參加,其他宗門也會派人前來道賀。


    靈玉閉門修煉,但不是閉關不出,若是不去,就太不給麵子了。


    元嬰大典當日,靈玉跟在蔚無怏身後,與孟希和冷青瓊站在一起,老老實實地扮演元嬰修士弟子的角色。


    平海城一別,丁皓玄就沒怎麽留在宗門,時常外出遊歷,此時不在師門。這幾十年來,她修為突飛猛進,孟希對她的態度總算好了一點,不過還是很不服氣的樣子。冷青瓊麽,當年順手幫了她一把,她從羅蘊那裏得到了紫氣,修成秘術,態度有所改變,就是有點尷尬。


    靈玉現在一心修煉,與幾位師弟師妹都沒什麽來往。她也懶得與他們打交道,一則性情方麵相差較大,二則他們本就錯過了相處的時機,這種事情,強求不來。


    拜過祖師,元嬰大典算是完成了。


    錢家樂悄悄挪過來,拉了拉靈玉的袖子,向丹錦真人身後的許寄波揚了揚下巴:「看她那個樣子,好像今天結嬰的是她似的。」


    靈玉瞥過去一眼,許寄波滿麵春風,跟在丹錦身後,掩不住的得意。她很好奇:「我說錢師兄,為什麽你對許師妹這麽反感?」


    錢家樂麵露不屑:「就不喜歡她裝模作樣的德性!惟利是圖沒什麽,偏要裝得多麽無辜,實在是有夠討厭。」


    「哦……」靈玉有點明白了。錢家樂是個直率的人,劍修向來追求簡單直接,最討厭彎彎繞繞那一套。不過,他這麽憤慨,其實是為她出氣吧?


    靈玉拍拍他的肩,說:「錢師兄,其實我不在意。」


    知道她看出了自己的心思,錢家樂大大咧咧道:「反正我討厭她,就算結丹了也討厭。程師妹你馬上就築基圓滿了,一定很快結丹。」


    靈玉笑:「放心,我心裏有數。」


    兩人正說著,他們討厭的女主角過來了。許寄波笑容滿麵,向兩人行禮:「錢師兄,程師姐。」


    錢家樂毫不掩飾自己的厭惡,隨便抬了抬手,靈玉倒是正經還了禮,不過神態亦是漫不經心。


    許寄波的笑容略微有些收斂,她還未發話,後頭就有個聲音道:「咦,許師姐,這位程師姐還是築基期,不是應該喚你師叔嗎?」


    靈玉看著許寄波身後冒出來的少女,故作天真地說著這句話,神情平淡地掃過,沒說話。


    倒是錢家樂瞥了她一眼,冷冷道:「程師妹是蔚真人之徒,本就與我們平輩。你不也是築基期,卻喚師姐?」


    這少女顯然是玄女峰一脈,不知道是不是丹錦的徒弟,聽她這語氣,應該是某位元嬰修士之徒。


    擎嶽峰的人都很孤傲,靈玉多年很少外出,兩個人都不認識這少女。不過,看她這樣子,就知道跟許寄波關係匪淺。


    少女還未說話,許寄波已經笑道:「甄師妹,程師姐與我一同入門,算是故交,自然不比一般。」


    「是嗎?」這位甄師妹眨著眼睛,視線在兩人之間來迴,「原來程師姐與許師姐是同期啊!聽起來,程師姐比許師姐年紀還大了?既然是蔚真人的徒弟,想必資質極好,蔚真人都結嬰幾十年了,怎麽程師姐結丹還落在許師姐後頭?」


    甄師妹「天真無邪」地說著,許寄波滿麵笑容地看著,既沒有落井下石,也沒有阻止的意思。


    靈玉與錢家樂對視一眼,從彼此眼中看到了驚奇。這個許寄波,之前可不會這麽高調,什麽時候學會了這套?居然找人來故意刺激她?這樣的修養,比起當年差多了!她修煉是越修越迴去了嗎?這樣的心境,居然也能結丹?


    「許師妹。」錢家樂上前一步,忽視了這位甄師妹,直接對上許寄波,「你要是閑著無聊,我倒不介意陪著過過招,如何?」


    許寄波輕笑一聲,還沒答話,甄師妹又搶先開口:「聽說錢師兄是擎嶽峰斷嶽師伯的弟子?哎呀,斷嶽師伯可是宗門除了顯化師伯外數一數二的高手,想必錢師兄也很厲害了?」


    錢家樂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望著這位甄師妹,看她能說出什麽話來。


    「錢師兄這麽厲害,許師姐可比不上,木係法術重在生發,鬥法哪裏比得過劍修?錢師兄要挑對手,也應該挑紀承天紀師兄那樣的,找許師姐,嗬……」


    錢家樂冷笑一聲:「劍修之劍,從來不分對手是弱是強,隻要站在對麵,都會一劍斬下。你以為誰都跟你們似的,隻會逞口舌之能?」


    這句話半點不留情,別說甄師妹,許寄波的臉色也有些變了。


    停頓數息,還是這位甄師妹開口了,這次她直接找上了靈玉:「程師姐風姿過人,男女皆宜,真是讓人羨慕,不但眾多師姐妹對程師姐頗有好感,連錢師兄也……」


    她話未說完,就聽到輕而清晰的喝止聲:「閉嘴!」


    甄師妹一愕,眨了眨眼,有些不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麽,她麵前的靈玉仍然嘴角帶笑,一點也看不出剛才說了那麽不客氣的話。


    「什……什麽?」


    「我說,你、閉、嘴!」靈玉重複,臉上笑容越發親切,目光卻帶著寒意,「我說甄師妹,你身為元嬰修士的弟子,當別人的狗腿,不覺得丟人嗎?」


    被她毫不客氣的話削得臉上生疼,甄師妹好一會兒才迴過神來,臉色又青又白:「你……」她是元嬰修士之徒,從來不曾被人無禮對待過,就算平輩師姐妹之間勾心鬥角,也就是像剛才那樣,含沙射影罷了,她一向牙尖嘴利,這方麵還沒輸過人,沒想到靈玉絲毫不管遊戲規則,直接撕她的臉。


    這種時候,許寄波也沉不住氣了,她道:「程師姐,甄師妹年紀小不懂事,你也是老資格修士了,何必與她計較?」頓了頓,又說,「就算師妹有什麽冒犯的,你身為師姐,如此不留情麵,也太沒風度了吧?」


    靈玉一邊笑,一邊毫不客氣地打量著她:「許師妹,我還以為,你這麽快結丹,肯定是長進了,沒想到你越活越迴去!這種把戲很好玩嗎?想甩我的臉,就自己上啊,利用年幼無知的師妹,你好意思?這般行徑,除了讓人看不起,還有什麽作用?」


    看著許寄波難看的臉色,她目光輕蔑:「以前我還覺得,就算我們道不同,至少你是個知道自己要什麽、認真努力的人,現在算什麽?勸你一句,執念如此之重,小心走火入魔!」


    許寄波咬咬唇,終於克製不住,飽含著恨意說道:「多謝程師姐好意,不過,師姐還是先擔心自己吧!別人兩百歲結丹也沒什麽,師姐卻不然。我再怎樣,都已經結丹了,你如今還停留在築基期,憑什麽教訓我?」


    教訓,沒錯,這兩個字是她的心魔!當年築基之後,分別時的那一段話,狠狠地甩在她的臉上。這麽多年,她從來沒有忘記!


    憑什麽?就憑她是程靈玉,就可以這樣教訓她嗎?她不服,因為經歷過更慘澹的人生,對今日的成就越發珍惜,對否定她的靈玉越來越恨。


    她走的路是錯的?嗬,曾經她中規中矩地努力修煉,結果換來了什麽?這條被程靈玉認為錯誤的路,卻讓她順利地在二十歲築基成功,一舉拜入未來的元嬰修士門下。


    她不服,她發誓,要通過這條路,走到彼岸給別人看!所以,她知道戰場危險,還是去了,經歷九死一生,仍然堅持下來了,熬過那二十三年,恍如隔世,然後拚命地尋找結丹的機緣,費盡心思,終於邁入了結丹期。


    結丹期啊,這是她曾經夢寐以求而不可得的境界,走到這一步,難道還不能證明她選的路是正確的?


    可笑的是,築基期的程靈玉,居然還敢甩她的臉!恍惚中她以為,自己還是那個卑微的、弱小的許寄波,那個讓她痛恨的人生!


    看著眼前的靈玉,許寄波慢慢吐出一口氣:「程師姐想教訓我,不妨等結丹了再說!」


    錢家樂麵露怒色,正要開口,卻被靈玉阻止了。


    她對著眼前的許寄波,笑了起來:「我說許師妹,這天底下的事,向來有得有失。時光長河不容逆流,得了好處,小心受到反噬。這可是師姐我的忠告,好自為之。」


    不去管她瞬間慘白的臉色,拉著錢家樂走開。走了兩步,又頓住迴頭:「對了,這位甄師妹,你剛才的行為,真的很掉價,千萬別告訴我你師父是哪位,那樣我會不好意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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