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去理會靈玉,這五個人已經打紅了眼。


    當今修真界,資源並不算少,但最頂層的幾乎被三大道觀壟斷,次一些的,又被各大道觀瓜分,落到他們這些普通弟子、家族修士手裏的,都是最低等的貨色,更不用說那些散修。


    而比壟斷資源更可怕的是,他們還壟斷了各種雜學的傳承,哪怕最普通的養元丹,最低等的聚靈陣,除了各大道觀,均無所出。


    而符術廣為流傳,正是因為如此。


    一是,符術入門容易,二是,材料簡單,基礎靈符隻要符紙和硃砂,三是,符術流傳早有基礎,便是凡人道士,都會畫幾道平安符。


    除此之外,還有法器。真正的煉器法門,各大道觀自然不會泄露出來,不過,哪個道士不要置辦幾身行頭?法衣、羅盤、寶鏡、桃木劍,這可是道門弟子的標準配備。


    故而,修士鬥法,基本就是兩種方法,一是鬥符,二是鬥劍。


    在場之人,除了緋雲法器奇特,其他人莫不如此。應修德、紀修明使的桃木劍,不過他們師門勢大,這桃木劍是真正傳承的煉器法門製作而出,比普通修士的強得多;公孫堰使的是法劍配合符術;玄塵子既是符師,自然以符為主。


    多年以後,靈玉見識到了真正的修仙界,知道這場鬥法,其實乏善可陳,但在此時,他不過是個野觀道童,第一次見到超凡的力量,心中隻有震驚。


    除此之外,熟悉的師父好像突然變成了另一個人,更令他惶恐。師父說的那些話是不是真的?師父真的不要他和仙石了?


    就在他發呆的時候,玄塵子手中靈符不斷,應紀二人木劍飛舞,公孫堰老成持重,緋雲趁虛而入。


    玄塵子的修為明顯要高一些,靈符更是出其不意。首先敗退而出的,是紀修明,他已經斷了一臂,根本堅持不了多久。隨後是公孫堰,他沒有自己獨特的法門,真元又消耗頗多,被玄塵子找準機會,一張法符擊飛出去。而後是緋雲,她法器特別,擅長偷襲,卻不擅長防禦,玄塵子拚著受了應修德一劍,終於將她擊至重傷。


    及至此時,玄塵子與應修德均是重傷在身。玄塵子先前被器符所傷,能支撐到現在,靠的就是層出不窮的靈符,而應修德,他本就是公孫堰四人中修為最高的。


    「應道友,」玄塵子拍出一張靈符,止住自己的傷勢,道,「現在,行有餘力的,隻有你我兩人了。」


    應修德不比玄塵子好多少,身上到處是靈符打中留下的傷,若非剛才吞服了一顆丹藥,恐怕他也快被玄塵子耗死了——這就是身為道觀弟子的好處,丹藥這等珍貴之物,哪怕公孫堰和緋雲同樣有勢力,卻沒有途徑獲得。


    「我雖然隻有一個人,可你也好不到哪裏去!」應修德緊了緊手中的桃木劍,說。


    玄塵子卻道:「應道友誤會了,貧道的意思是,再打下去,你我二人兩敗俱傷,不如,罷手如何?」


    應修德聞言一怔,迷惑地看著他。


    玄塵子臉上帶笑,沉沉的目光掃過倒在地上的三人:「與四個人分享寶物,貧道是斷然不肯的,不過,一個人嘛……」


    他的話斷在這裏,其他人不是倒抽一口冷氣,就是吃驚地瞪大眼。


    「師兄!」紀修明喊道,「你莫要中了他的詭計!」


    「應道友……」這是公孫堰。


    「應道友,」玄塵子慢條斯理地說,「你若執意與我拚下去,貧道隻能選擇與你同歸於盡,到時,你我身亡,他們幾人卻留得性命,你說,這批寶物,會落到誰的手裏?」


    隻有一句話,卻十分誅心!不錯,他們這些修士,為了寶物不惜性命,但絕對不希望,自己舍了性命,寶物卻落到別人手裏。玄塵子所說,正是應修德最不願意看到的場麵。


    如果是這樣,他為什麽要拚下去?


    應修德緩緩移過視線,掃過重傷不起的三個人。緋雲,出身成謎,誠王府供奉,與他有過一麵之緣;公孫堰,公孫家家主,因公孫堰刻意結交而相識;最後,是他的師弟,入祥臨觀多年,一直共同進退,不知一起經歷過多少困境……


    玄塵子又道:「如今他們三人,不足為慮,你我二人若能罷手,你所得比四人平分要多,我所失亦比五人平分要少。如何?」


    應修德半晌沒有言語。


    許久,他道:「其他人便罷,我不可能丟下師弟。」語氣鬆動,卻是有放棄緋雲與公孫堰之意。


    此言一出,紀修明放下心中大石,眼眶微紅:「師兄……」


    緋雲與公孫堰一口氣堵在胸口。


    玄塵子麵露難色,似乎十分為難,思索一會兒,道:「應道友,你我餘力相當,分與你貧道不算太不甘,不過,你師弟麽……除非你們二人隻要一半。」


    應修德咬咬牙:「一半就一半!」他也知道,師弟已經沒有了行動能力,想三人平分是不可能的。而玄塵子這人又太精明,斷不會讓給他們這麽大的好處。


    紀明修感動道:「師兄,你今日救我性命,這些東西我一點也不要,都歸你所有!」


    應修德點點頭:「你我兄弟,財貨皆是外物。」


    玄塵子露出笑容,別有意味地說:「那就……動手吧!」


    應修德道:「你動手,我不攔你就是。」


    玄塵子微笑搖頭:「我若動手,豈不是賣了破綻與你?你我一起動手,貧道才放心。」


    「你——」應修德瞪視著玄塵子。緋雲、公孫堰二人與他交情泛泛,叫他見死不救,也就罷了,叫他動手殺人,卻是有些難為了。


    玄塵子道:「道友,既然合作,總得表現出一點誠意,不是嗎?」


    應修德還未迴答,公孫堰已叫道:「應道友,莫要上他的當!他在此蟄伏三年,不知布下了多少機關埋伏,我們四人在此,就算身受重傷,他就要顧忌著,可若隻有你們兩人,紀道友又行無餘力,隻怕就要被他吞吃入腹了!」


    應修德頓住。


    公孫堰見他鬆動,忙接著道:「反之,應道友再拖一段時間,我等抓緊療傷,到時我們四人合擊,他焉有命在?」


    玄塵子卻不與之辯駁,隻道:「應道友,如何決擇,全在你一念之間。」


    應修德看看公孫堰,又看看玄塵子,站在那裏,一時間難下決斷。


    就在場麵僵持的時候,靈玉忽然感覺到一陣風過,自己被人提了起來,然後,脖子被一隻冰涼的手掐住了。


    「玄塵子。」緋雲冷冷的聲音傳來,「你說,我要是一用力,這孩子的脖子會不會立刻斷了呢?」


    脖子上的這隻手掐得很緊,緊得靈玉雙腳亂踢、直翻白眼,玄塵子雙眼一眯,下一刻還是笑道:「緋雲仙子不如試試看,左右不過是個凡人。」


    「道友似乎一點也不在乎啊!」緋雲笑,重傷在身,她的臉色實在不好看,原來的風流姿態也減了幾分,「不過,真的不在乎嗎?」


    靈玉被掐得喘不過氣來,隻覺得腦子嗡嗡作響,此時聽著他們的對話,心中默默地想,師父,你真的不在乎嗎?還是,你的不在乎,隻是為了保護我們……


    緋雲掐著他的脖子,目光卻緊緊盯著玄塵子,緩緩說道:「要說,你潛伏於此,特意尋兩個道童擺擺樣子,也不奇怪,不過,奇怪的是,這兩個孩子,資質好得出奇!」她轉過頭,問盤坐於地的公孫堰,「公孫老頭,你說是不是?」


    公孫堰精光四射的眼中閃過異樣的神采,一瞬間就消失了:「可不是!不過十歲出頭的年紀,居然一腳踏入了修道之門,隻要再有一兩年時間,便可真正入道。嘿嘿!十五歲之前入道,可是各大道觀精英與普通弟子的分水嶺,這兩個小傢夥,還要提早幾年,真是了不得的資質!」


    玄塵子輕嘆一聲,道:「貧道遇到這兩個孩子,也曾想過傳之衣缽,三年教導,亦是盡心盡力,隻是沒想到遭遇今日之變……」


    言語之間,甚為可惜。這很容易理解,徒弟重要,但自己的仙途更重要,這可是楚國公的秘密藏寶之地,天底下哪個修道士會為了徒弟,放棄這天大的機緣?徒弟再收就有了,天資再高,難道指望靠著徒弟成仙?


    玄塵子的言辭毫無破綻,但緋雲卻絲毫不放鬆,她大笑了兩聲,道:「既如此,為什麽三年時間,你還不取了寶物走人呢?是不是這裏的寶物,你根本就拿不走呢?」


    此言一出,玄塵子臉上的表情終於慢慢收了起來。


    「不錯。」許久之後,他輕聲道,「貧道在此三年,遲遲未能攜寶離開,就是因為,此地的寶物,根本就拿不走!」


    「啊!」應修德和紀修明同時低聲驚唿。藏寶之地,必有封印,這是常識,但玄塵子是個符術驚人的符師,連他參悟三年都不能取走寶物,此地的封印豈不是……


    「以白水觀的手段,寶物封印豈會簡單?若非如此,你們此時見到的,便是一座空的藏寶室。」他重又露出笑容:「四位道友,不是我誇口,我若解不開此間封印,其他符師休想解開。你們還要與我拚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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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差不多可以恢復更新了。不過正月嘛,走親戚、吃酒,更新仍然不穩定,大家明白的。祝新春快樂,蛇年吉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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