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月帶著紀媽媽和青瑣迴了絲竹園,留下小蝶和細細,將服侍流雲的所有下人都交給了掌事院。


    下人們太過疏忽,府裏有府裏的規矩,她幹涉不了,也無心幹涉。


    小蝶和細細迴來,迴複了掌事院的處理,乳娘和小叢一人四十板子,已經奄奄一息,夜裏會直接送去亂葬崗。


    其他人,等著明日送去人市發賣。


    琉月在細細耳邊耳語一番,細細連連點頭,她又命青瑣給細細拿了五十兩銀子,細細拿了銀子徑直從王府北門出了府。


    紀媽媽很心疼:“郡主,您和世子今日的生辰......”


    往年今日,清芷會下廚炒幾個菜,琅華和琉月在淺雲居小聚,紀媽媽也會過去,算是為兄妹倆過個生辰。


    可今日.......


    琉月沉默。


    “我帶青瑣去一趟淺雲居,媽媽留下吧,府裏下午還有‘貴客’,看好咱們的人。”


    按吳氏的脾性,琉惜那件事情應該已經讓她忍到極限,‘貴客’還不知會住多久,這段時間,琉月不想讓某些人鑽空子,再多生是非。


    鬆了口氣,幸好,她已經肅清了絲竹園和淺雲居裏吳氏的眼線。


    紀媽媽應下:“郡主放心,那兩個我讓人一對一的盯著,這兩日就找個由頭打發出去。”


    紀媽媽說的兩人是小丫頭小毛和另一個姓梁的灑掃婆子,前日琉月拿秋萍和秋梅開刀,直接揪出了這兩個吳氏的眼線。


    琉月去了淺雲居。


    琅華在院子裏等她。


    看見琉月,琅華焦急的神色輕緩了些。


    見哥哥已經能夠不用人攙扶,獨自在院子裏走動,琉月很驚喜,這個生辰總算讓她也有些許安慰。


    自從停用庫房提供的人參,哥哥的身子真的康健許多了。


    琅華眉頭微皺,聲音聽著有些低沉:“月兒,那邊的事情可是已經處理好了?”


    琉月上前扶住哥哥,雲兒是個討喜的孩子,哥哥雖然與她來往甚少,但畢竟是自己的親妹妹,哥哥心裏肯定也不好受。


    “哥哥,咱們進去說話。”


    琅華走得很慢,中庭院子到正屋,不過上百步距離,到了內室,他已經有些氣喘籲籲。


    琉月卻很滿足,她隻是虛扶著哥哥,是哥哥自己走進來的,以往,這是想也不敢想的事情。


    清芷迎上來,和琉月一左一右服侍琅華在榻上靠好。


    她心裏輕歎一聲,今日是世子和郡主的生辰,府裏卻出了這樣的事,今日注定,世子和郡主連吃碗長壽麵也不能了。


    清芷歎息著去了外間。


    琉月將汶山院一番調查告訴了哥哥:


    “哥哥,這件事你怎麽看?”


    琅華分析道:“如果雲兒確定為溺亡,原因隻會有兩種,一種的確是她人太小,不幸失足溺水,另一種可能是——被人強行溺斃。”


    琉月點頭,哥哥的分析與她所想如出一轍。


    琅華繼續道:


    “咱們來說說第二種可能,雲兒去了淩波院,被淩波院的奴婢發現,然後帶出來,卻沒有直接送迴汶山院。


    其一,可能她自己走到湖邊不幸溺亡,


    其二,遇到了某人,出於對劉姨娘的憎恨或其他原因,將她溺斃。”


    哥哥的分析,抽絲剝繭般將條理列了出來,琉月想了想補充道:


    “汶山院的下人向來仗勢,並不把其他院子的主子放在眼裏,更何況雲兒年紀小,又是庶女,汶山院的仆婦小廝並不把她放在眼裏,將她悄悄送出來,卻沒有送迴汶山院很有可能。”


    琅華點點頭:


    “父王不在府中,這種可能性更大,但雲兒出來後,到底遇到了誰?


    劉姨娘多年來深居簡出,為人低調和善,對汶山院的下人也並不狠辣,應該不會是汶山院的人。”


    “也不會是吳氏,她沒必要這麽做,雲兒和劉姨娘對她構不成任何威脅。”琉月語氣肯定。


    這點琅華也讚成:“雖然表麵看起來,如果真的是第二種可能,吳氏的嫌疑最大,但她反而是最不可能的。我還有另外一種設想。”


    琅華眯了眯眼:“或者,雲兒溺斃的當時,汶山院那邊有人知道,但出於某種原因,卻視而不見。”


    這點琉月其實不太肯定:


    “哥哥,雲兒溺水的地方我仔細看過,那不是院子裏隱秘之地,如果雲兒落水時並未發出大的掙紮,有可能,暗衛根本發現不了。”


    琅華思肘片刻,有些擔心的看著琉月:“此事隻能先如此,月兒,父王那邊,你要斟酌行事!”


    父王不喜被人窺探質疑,這點琉月知道,但雲兒之死,若是最後能確定不是意外,時機成熟時,她一定要找到真兇。


    不過,她肯定不會莽撞行事,牽連身邊人。


    琉月點頭:“哥哥,你再多思多慮,就要變成小老頭兒了,放心吧,我心中有數!”


    琅華怎能放心?卻知道這個妹妹如今很有主意,她既然心裏有數,起碼不會莽撞行事。


    從床頭抽屜裏拿出一個小巧的雲紋錦盒遞給琉月:“長壽麵沒有吃,禮物不能少,月兒打開看看。”


    琉月接過錦盒卻不打開,從袖袋裏掏出一個白色絲綢包裹的物件:“哥哥,祝你身子一天比一天康健,能夠盡早去看看大漠孤煙、長河落日!”


    琅華摸摸琉月的頭,語氣頗有些吾家有女初長成的複雜:


    “月兒過了今天,又大了一歲,明年這個時候,哥哥不能陪月兒過生辰了。”


    琉月鼻頭一酸,如果她不努力,豈止明年,從此後,她就再也沒有和哥哥一起過生辰的機會了。


    “哥哥想賴掉我的及笄禮物嗎?明年哥哥不迴來,我就去京都找哥哥。”


    琅華被她認真的口氣逗笑了:“好,明年的及笄禮物我早早備好,等著月兒來找我要。”


    第二日一早,細細跑來告訴琉月,那位貴客已經住進了‘芳草軒’。


    細細覺得奇怪:


    “郡主,那位貴客帶了十幾個隨從,個個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奴婢從遠處看著,他的年齡應該不大,但王爺對他很客氣呢。”


    琉月思肘片刻,吩咐道:“你和思思這段時間多盯著點兒芳草居,但小心,不要被貴客發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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