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子言一目十行看完,森寒的雙眸中閃過怒火:


    “去交州!逼死了葛文榆還不夠,朝廷還得死多少人才能填補他的私心!”


    南夭閉唇不語。


    聖人明明早已立下大皇子為太子,卻又任由二十二歲的二皇子成王野心勃勃覬覦大位,大皇子便又是性子綿軟之人。


    聖人現在身強體壯,成王還算心有顧忌。


    但,隻要想想未來十幾年,聖人身子漸衰,若是對成王的寵愛依然不減,到時候朝廷上下不知會翻起多大的波浪。


    南子言問道:“葛文榆的女兒還沒找到?”


    南夭神色尷尬,抱手低頭:“屬下等無能!”


    南子言指尖敲了敲桌麵,分析道:


    “葛文榆應該早就料到有此一劫,多年前便鋪好了後路。他手裏肯定有一副字畫,且十有八九在她女兒手裏。”


    南夭迴答:


    “屬下等這一年多找遍了三國十一歲到十三歲、身份不明、或者外來的女童,葛家娘子卻幾乎人間蒸發,一年前還有能找到她去了暗夏的蹤跡,如今卻.....”


    “葛文榆愛女如命,不會安排女兒去苦寒之地,你們隻在繁華富足的郡城找吧。”


    李懷瑾去了父親書房,父子倆一番長談。


    李文博對這個出類拔萃的兒子很了解,當下,李懷瑾親自選了人,隻等天黑後悄悄去城西再查探一番。


    三日後,李家便悄悄放出消息,因族中眾人意見不統一,蓋宅子的計劃暫時延後,這塊地準備轉讓出去。


    這是後話,隻說琉月主仆。


    馬車快到王府時,細細終於醒了過來。


    迴院子小憩一會兒,剛起榻,細細急急忙忙跑進來道:


    “郡主,汶山院那邊正在滿府找四娘子,說四娘子不見了!”


    琉月驚得‘唿’一下從榻上跳下來:“你說什麽?”


    細細跑得急,喘了口氣接著道:


    “奴婢剛才遇到汶山院的小叢,她正急得哭,說四娘子從午膳後到園子裏消食,不知怎麽就沒了蹤影。這會兒汶山院所有人都在滿園子裏找呢!”


    琉月定了定神吩咐青瑣:


    “青瑣,你帶人去園子裏幫忙找雲兒,小蝶去找紀媽媽來,細細詳細說說是怎麽迴事兒?”


    小蝶嚇得臉色發青,府裏十多年來不明不白死了不少婢女,一個多月前郡主又中邪,如今四娘子也不見了,一定、一定是妖邪作祟。


    她哆哆嗦嗦應了是,跌跌撞撞出去找紀媽媽。


    青瑣小跑著出去召集人手。


    細細接著說道:


    “奴婢方才詳細問過了,小叢說四娘子中午吃午膳用的多,劉姨娘便吩咐乳娘和小叢一起帶著四娘子到園子裏轉轉消食。


    剛到園子裏乳娘就去了官房,四娘子讓小叢幫她摘桂花,等小叢摘了桂花一轉頭,卻發現四娘子不見了。”


    琉月臉色一白,上一世,雲兒死於溺水,屍身就是在湖裏找到的。


    她顫聲問道:“湖.....湖裏可找了?”


    細細有些慚愧:


    “奴婢急著迴來稟告您,詳細的還沒顧上問,聽小叢說,劉姨娘去找了王妃,想讓王妃再撥些人幫忙一起找,


    但王妃說小孩子貪玩兒是常事,沒準兒一會兒自己就迴了汶山院,沒撥人給劉姨娘。


    湖那麽大,想來劉姨娘也沒辦法找。”


    正說著,紀媽媽和小蝶一前一後跑了進來。


    “青瑣留下,你們跟我一起去前院。”


    琉月腳步匆匆朝外走。


    小蝶不情不願跟在紀媽媽和細細身後,隨著琉月去了前院。


    琉月到的時候,劉姨娘站在湖邊看著深幽的湖水臉色雪白搖搖欲墜,她身邊的管事媽媽幾乎扶不住她。


    看見琉月,劉姨娘雙眼一亮,‘撲通’一聲跪下來嚎啕大哭:


    “郡主,救救雲兒,她一定在哪兒等著我,等著我這個當娘的去救她啊!我的雲兒——”


    琉月扶住雙眼赤紅的劉姨娘,眼見她已經有些魔怔,隻好問她身邊的媽媽:


    “到處都找了嗎?”


    劉姨娘的管事媽媽姓羅,當初是王妃特許從娘家帶進來的陪嫁,這會兒已經把琉月當成了主心骨,一邊抹眼淚一邊迴話:


    “迴郡主的話,人手不夠,咱們院子的人都在各處找,可府裏這麽大,好多地方都沒法兒找啊!


    姨娘求了王妃,王妃說不要緊。忠管家跟王爺去了大營辦事兒,姨娘隻好找二管家想借些人手,可二管家說需要王妃吩咐才能派人。”


    琉月二話不說,帶著紀媽媽和細細直接去了北院。


    北院罩房是府裏下人的居所,另一大半兒用作府中兩百護院操練的場地。


    看見琉月進了院門,正在悠哉悠哉哼著小曲兒的二管家吳旺才一個趔趄,差點兒摔倒在地上。


    吳旺才是吳學士府的家生子,當年作為吳氏的陪嫁跟去了衛國公府,彼時安定王還隻是征北軍中一名小小的校尉,與吳氏成親不到半月便上了與暗夏交戰的戰場。


    二十多年來,內有王媽媽,外有吳旺才,吳氏的每一步謀劃,基本都少不了這兩個哼哈二將的幫助。


    這些時日,吳旺才眼見王妃與郡主幾次交鋒都步步退讓,以至於如今竟然有處於下風的趨勢。


    他心中諸多不平,隻可惜,他雖常去後院,但畢竟,後院的事情,他基本幫不上吳氏太多忙。


    此刻,驚訝過後,他心中一陣不屑。


    到炎楚十幾年來,從來低眉順目的月兮郡主是整個府裏他唯一沒放在眼裏的主子。


    王妃顧忌太多,不好明目張膽的收拾郡主,他這個王府二管家,總得為主子稍稍出口惡氣。


    他昂首踏步迎上去,臉板的平平對琉月行了禮,皺眉道:


    “郡主,北院是府中奴才的居所,又是那些莽撞無禮的護衛訓練的場所,汙穢之地,實在不適合郡主大駕。”


    言下之意,指琉月不顧身份闖進男子聚集之所,有違身份。


    琉月冷聲問紀媽媽:“媽媽,府中的規矩,下人衝撞主子該做何懲罰。”


    紀媽媽目不斜視正色道:“迴郡主,當掌嘴二十。”


    琉月轉頭看了看細細:“沒聽見媽媽的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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