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梅生下孩子是這年的六月了,那個時候當叔叔的剛要滿百天,這邊當侄子的就生出來了。


    秀梅生孩子整整疼了一天一夜,幾個禦醫兩個穩婆守著,最後終於熬過去了這一關。外麵等著的蕭千雲就那麽直愣愣地等在外麵,不曾合眼,也不曾進食。到了最後,當他聽到裏麵小娃兒哇哇哇的叫聲時,直著眼睛去問二少奶奶怎麽樣。


    裏麵走出來的嬤嬤笑著說,母子平安。


    蕭千雲當時就噗通在門外給跪下了,倒是把嬤嬤嚇了一跳。


    他不是要跪誰,就是膝蓋一軟,整個人都是虛的。旁邊的蕭千堯趕緊把他扶起來,拍著肩膀興奮地說:“我才當了哥哥,又當了大伯!竟然當大伯了!長了一個輩分!”


    蕭千雲顧不上搭理他哥哥,直接就要衝進去,卻被嬤嬤攔住了,說是怕衝撞了血氣,不讓進,把他急得不行,對著緊閉的門往裏瞧,恨不得鑽進去看一眼。


    之後嬤嬤抱出孩子來,他驚喜地撲過去,趕緊搶過來抱在自己手裏。可惜抱的時候不能提防,竟是這麽軟乎乎一個小東西,險些給跌在地上,嚇得嬤嬤趕緊抱迴去在懷裏護著,之後叮囑了一番,才把孩子給他。


    不遠處的蕭戰庭陪著蕭杏花坐在那裏,遠遠看著他這個傻兒子,不由搖頭:“也太不穩重了。”


    蕭杏花不樂意他說自己兒子,別了他一眼:“怎麽不想想你年輕時候!”


    蕭戰庭一怔,想起過去,頓時不說話了。


    他年輕時候啊,聽說蕭杏花生了,那溢於言表的高興勁兒,要多傻有多傻,半夜不睡覺瞪著兩眼盯著炕頭的狗蛋,像看寶貝一樣,比現在蕭千雲看著傻多了。


    更好笑的是,當年山底下蚊子多,他們所住的是東屋,半夜蚊子更是嗡嗡嗡一大群,當時便是特意做了蚊帳圍上,也有些蚊子不知道從哪個縫裏鑽進來,把狗蛋那嫩乎乎的小臉咬幾個紅包,看著很是讓人心疼。


    蕭戰庭那個時候年輕,又心疼寶貝疙瘩兒子,又心疼蕭杏花被蚊子咬的,於是大手一揮,幹脆脫光了上身站在屋子正當中,再拿個煤油燈,很快這蚊子嗡嗡嗡地去找他,覆了他一身。


    這個時候他再劈裏啪啦好一頓打,總算把蚊子滅個差不多。


    蕭杏花想起自家男人早年的傻樣兒,再看看他如今一身威武的樣子,別人不知道,還真以為他多麽嚇人,譬如底下的丫鬟嬤嬤們,見了他都不敢多說話的。其實也隻有她知道,那隻是一副嚇人的樣子罷了。


    而就在這夫妻兩個人一邊迴憶著年輕時候,一邊要過去看看孫子的時候,那邊蕭千雲抱著自己的寶貝兒子,很是納罕。


    “這,這真是我兒子?這麽難看?一點不像我,也不像秀梅……”他有點不敢相信,他分明長得不錯,怎麽這兒子,又黑有醜,簡直比幾個月前生下來的弟弟還要更勝幾分!


    誰知道蕭戰庭恰好走過來,聽到了他兒子說他孫子的話。


    當下他挑眉,笑了聲:“看來還是我兒子生下來好看。”


    說著這話,他從兒子手中接過了兒子的兒子……


    “瞧這小模樣,倒是像千雲剛生下來那會子!”蕭杏花湊過來,看著分外喜歡,越看越像千雲,和千雲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旁邊的蕭千雲聽著,幾乎把一雙好看的劍眉皺成了毛毛蟲。


    像他?還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長長就好了,長開了就好看了……”到底還是當哥哥的慈悲,趕緊過來安慰他:“你瞧咱千翎,剛生下來都沒個小孩兒樣,現在不是挺好看的嗎?”


    蕭千雲想想也是,他那小弟弟,剛生下來簡直是沒法看,現在長開了,白胖團軟,還會咯咯咯地衝他這個哥哥笑,要多可愛有多可愛。


    他家兒子一定能像那個當叔叔的一樣!


    蕭家一個夏天添了兩口子人口,又都是男丁,傳出去,燕京城裏不知道多少人羨慕,於是這邊叔叔過百天,那天侄子又過滿月,最後叔侄兩個躺一個榻上,都是一樣胖乎乎的小身子,一樣白嫩嫩的模樣,隻是那當叔叔的比侄子大上一截罷了。


    蕭杏花原本打算這就離開燕京城,跟著蕭戰庭迴去大轉子村祭奠婆婆的,可是又恰好趕上北疆那邊,北狄人好像要開戰,蕭戰庭這個迴鄉祭祖的折子便被一壓再壓。


    北疆緊繃的形勢,讓燕京城裏的貴婦們也都有些喘不上氣,年紀稍微大點的還記得當年經曆的種種。


    所謂錦繡富貴,那都是太平時候的好日子,若真打起仗來,可不管你是幾品誥命,她是哪家夫人。


    皇太後自然是知道蕭杏花急著帶孩子迴家鄉,蕭杏花也直接給太後說了,隻說婆婆幾次托夢,要她帶著小孫子和重孫子迴去看看。


    皇太後自然是勸她等一等,北疆邊關告急,蕭戰庭這邊大事要緊。如此被勸了幾次,蕭杏花也不好說什麽了。


    蕭戰庭那邊呢,他也確實是不好脫身。


    大昭的兵馬,一半是聽他號令的,那是他的權利,也是他的責任,既然在這個位置上,便該有所擔當。


    這兵馬調動邊關布守調兵遣將,稍有不慎,萬一打起來,不知道多少人命折損在裏麵。


    所以現在不是說眾多將士替皇帝老子賣命,而是自己給自己掙命的時候。蕭戰庭可以將皇帝放在一邊,卻不能把那些可以以性命交托的兄弟放一邊。


    蕭戰庭既然沒法走,蕭杏花也就暫時消下那個心,在家好好地養著自己身子,慢慢地減去產後身上的豐腴,再沒事逗逗兒子孫子,日子過得也算安逸。


    一直到了這年八月十五中秋節,太後娘娘要在宮裏辦個賞月宴,邀了燕京城裏有頭有臉的夫人們過去,蕭杏花自然是其中的貴客。


    蕭杏花原本不打算去的,無非就是過去聽幾句奉承話罷了。再說了,如今平時往來的那些夫人們,個個都想從她這裏探聽點消息,比如這仗到底會不會打起來,萬一打輸了怎麽辦,北狄人會不會再次殺過來啊?


    聽到這種問題,她都想皺眉,完全不想迴答。


    她其實也沒什麽可迴答的啊,她們問她,她去問誰呢?


    不過皇太後盛情相邀,還說讓她一定要帶著兒子孫子兩個寶貝一起過去,好讓她瞧瞧。她想想,不好拒絕,也就去了。


    去的時候浩浩蕩蕩的,兒子孫子各兩個奶娘一個嬤嬤,再加上平日本就例內的嬤嬤丫鬟,這一趟進宮,光是馬車就四五輛。


    到了宮門後,那前來迎著的秉禮太監,放下前頭的夫人不提,趕緊朝著她這邊奔過來,點頭哈腰一口一個夫人地叫著。


    蕭杏花下了馬車後,便被迎上了宮裏的車輦。


    她可以感覺到,前後不知道多少目光看著自己,那裏麵再沒有不屑,更沒有打量,有的全都是敬畏,欣羨。


    她們被秉禮太監晾在那裏,可是沒有人因此感到不悅,因為她們知道,這是鎮國侯府夫人來了。


    蕭杏花到了這個時候,才深深體會到,什麽叫做妻憑夫貴。


    燕京城的人約莫都知道,她懷了個孕,她家夫君把整個燕京城的人都折騰了一遍,甚至連皇上太後都巴巴地來給她送補品送藥材的……


    她甚至可以想象到,她現在隨便咳嗽一聲,不知道有多少人趕緊過來,噓寒問暖的,唯恐她受半點委屈。


    蕭杏花帶著兒媳婦女兒,就這麽在眾人的羨慕目光中,換上了宮中的輦車,前往太後今日設宴賞月之處。


    她這邊輦車還沒到,就早有人去通稟太後,太後特意派了底下最得力的大太監過來接蕭杏花。


    蕭杏花心裏暗暗歎息,想著真是今非昔比,可能是要打仗了吧,這手中有兵的人,地位憑空被拔高了三丈。


    因她兒子孫子都抱過來的,自然要去給太後看。這小叔侄兩個,一個已經五個多月,一個不過兩個月,如今當侄子的也長開了,又很是能吃奶,倒是比這當叔叔的並不顯小太多。偏生他們又生得模樣相似,小鼻子小眼兒,都看著仿佛一般無二。


    這叔侄兩個一亮相,眾人便見兩個小胖娃兒睜著清澈見底的大眼睛,好奇地看著他們,那小眼神滴溜溜地左看右看,仿佛看不夠似的,都不由得笑起來。


    也有人嘖嘖稱奇:“這知道的是叔侄兩個,不知道的還以為是雙胞胎,隻是這當叔叔的到底看著大兩個月罷了!”


    “可不是麽,咱燕京城裏也見過叔侄差不多時候出生的,可是長這麽像的還沒有。”


    皇太後瞧著這兩叔侄,也是喜歡,喜歡之餘又分外羨慕:“杏花兒你可真是好福氣,憑空多了這麽兩個寶貝。”


    說著,她還親自伸手去抱。


    也是奇了,幾個月的小娃兒並不認生,別人要抱,他們也就讓抱。


    皇太後抱的是蕭千翎,抱在懷裏,看了半響,一團粉嫩的小蕭千翎還裂開嘴衝她笑了笑,露出粉嫩的小牙床。


    這下子可把皇太後逗得不輕,忍不住自己也笑起來,一邊笑一邊道:“到底是將門虎子,可真真不像尋常小孩兒那般愛哭鬧!”


    當今皇上早沒了皇後,如今皇太後身邊隻有幾位妃子陪著,其中一個胡貴妃,素來得寵的,人也分外機靈,見此情景,便幹脆笑著道:“今日這小少爺得了太後喜歡,還不知道得什麽好賞呢!”


    她其實是有心巴結蕭杏花,便故意這麽說的。


    皇太後剛才一見了這叔侄兩個,就不舍得挪開眼睛。年紀大了嘛,總是喜歡白胖小娃兒的,特別是一對男娃娃,更是讓她愛不釋手。


    如今聽胡貴妃提醒,這才想起來,笑望著蕭杏花:“瞧我這記性,知道這叔侄兩個要來,特意準備了見麵禮的,不曾想如今見了,一高興,竟然險些忘記了。”


    說著,趕緊命大太監呈上來,卻見一個鏤空雕刻的木盒裏,上麵覆了一層明黃緞布,揭開上麵那層布,下麵是兩塊長命鎖。


    這世上長命鎖雖多得是,可是這個長命鎖,卻是一瞧便不同凡響,做工精致繁瑣,上麵鑲嵌了各色瑪瑙寶石。


    取下來仔細看,還能看到背麵繡了一些字,兩個長命鎖背麵都是四個字,四個字又各有不同。


    蕭杏花也看不太懂,自然隻有謝恩的份了。


    若是以前,她看到這麽金貴的玩意兒,還不趕緊拾起來揣懷裏。可是現在她哪裏缺這個東西,金銀珠寶什麽的,蕭家庫房裏隨便挑,想挑什麽樣就挑什麽樣。


    人見識多了,眼界廣了,自然不把這區區金銀之物放在眼裏了。


    可是她也知道,太後特意命人打造的這兩個金鎖,又是如此華麗貴重,這就是太後把她兒子孫子放在眼裏了。


    其他人,太後有賞,還不是隨便從庫房裏挑點現成的,哪來這麽麻煩?


    所以蕭杏花著實感恩,帶著女兒媳婦的,起身就要跪著謝恩。


    太後娘娘連忙命人將她們攔住:“你和秀梅都才生完孩子沒多久,仔細地下涼,別那麽多規矩。今晚是中秋佳節,叫了大家夥來,都是一起賞賞月,吃吃餅,樂嗬樂嗬。若還是如往日那般規矩地磕頭,我還不如看身邊的宮女磕給我看。”


    太後說這話,倒是把大家逗樂了,一時身邊的妃子們恭維起來,旁邊的貴婦們也都紛紛笑著附和。


    於是外麵絲竹之聲響起,晚上的宴席開始,一群貴婦姑娘們,紛紛邊吃邊說笑,後來太後興致高了,便起了一個題目,讓大家接龍作詩。


    作詩這種事是豪門宴席上顯擺自己的大好機會,更是家裏未曾定親的女兒展露才華的時候。


    第一次輪到蕭杏花作詩的時候,她直言不會,並讓自己女兒佩珩代為作詩。


    有知道的,自然有些替她擔心,譬如安南侯夫人,險些說不用作了,因為她知道,佩珩來燕京城前還不識字的,哪可能一年多時間就會作詩了。


    安南侯夫人旁邊是薄夫人,薄夫人看安南侯夫人著急,便輕輕地按住她手,搖了搖頭。


    薄夫人是佩珩的幹娘,她自然是知道,佩珩如今長進不小。


    就在安南侯暗暗替佩珩擔心的時候,隻見佩珩略一沉吟,便吟出一首詩來。


    眾人原本也沒指望這位一年前據說還是鄉下姑娘大字不識的侯門千金能吟出什麽詩,好歹接上別丟人,也讓她們能借機誇一誇就罷了,誰曾想,佩珩吟出的詩竟然是對仗工整琅琅上口。


    這下子,原本準備好的讚美之詞都凝在了口邊,她們愣了片刻後,才開始連連稱讚起來。


    “蕭姑娘真是秀外慧中,這模樣長得跟天仙似的,不曾想,詩也作得這麽好。”


    “可不是,蕭姑娘這首,算得上是今晚之冠了!”


    她們在稱讚之中,難免越發仔細地打量著這位蕭姑娘,相貌自然是個絕色,身段也是一等一的順溜兒,更兼那神情委婉可親,寫出來的詩也是頗有才情。


    最最難能可貴的是,還是當今鎮國侯家的女兒!


    這樣的姑娘,誰不盼著能娶迴家給自己當兒媳婦啊!


    於是佩珩收獲了不知道多少欣賞打量的目光。


    接下來又是一輪作詩,第二次輪到蕭杏花的時候,別人隻以為她依然要讓自己女兒代作,誰曾想,這一次,她卻讓自己兒媳婦秀梅起身作詩。


    秀梅本就是出身秀才之家,自小讀書的,遇到這種事自然沒有怯場的道理,也起身,大大方方地作了一首。


    眾人看在眼裏,越發暗暗感歎,想著去年太後娘娘做壽,也是見過這位蕭家的小兒媳婦的,那個時候也沒太看在眼裏,不曾想,如今竟然也是正兒八經侯門少奶奶氣派了,做起詩來也是秀雅大方,並不比別人差了去。


    一時就有人誇,隻說蕭杏花有福氣,兩個兒子自然是虎父無犬子,眼看著都是成才的,就連兩個兒媳婦並一個女兒,也是有文有武。


    誇著誇著又說到了小叔侄兩個,越發覺得蕭杏花有福氣了。


    蕭杏花在眾人略帶欣羨的奉承中,自然是心裏喜歡,頗有些飄飄然,不過細想下,自己也笑了,人家其實就是看著她背後的蕭戰庭罷了。


    太平時候人們講究多,嫌棄這個嫌棄那個,眼瞅著仿佛要打仗了,這個時候誰都記起她這個大將軍夫人來了!


    而就在這一片盛讚之中,胡貴妃旁邊坐著的一位,卻有些心裏不痛快了,那人不是別個,正是寶儀公主。


    寶儀公主的親事已經差不多敲定了,是定國公家的嫡長孫,以後這位嫡長孫便是降階承繼了家裏的爵位,至少也是個伯爵。況且這位嫡長孫年方十八,生得相貌堂堂,才情武藝都是極好的,配寶儀公主綽綽有餘。


    大家都覺得,寶儀公主丟了蕭戰庭,反倒撿了個好親事。


    嫁個少年郎總比個三十多歲老男人強吧?


    寶儀公主之前也這麽想的,所以對蕭戰庭,如今也沒什麽惦記的,特別是看到她皇奶奶懷裏抱著的那兩個娃。


    兩個娃兒雖然可愛吧,不過她一個年輕姑娘,看著自然沒什麽感覺。她本是十七八歲桃之夭夭的年紀,每日所想不過是妝容衣衫,而這兩個白胖娃娃雖看著還算有趣,不過想想是蕭戰庭的孫子,便有種難言之感。


    誰曾想,你滿心以為的夢中情郎,竟然當爺爺了?想想都覺得以前的一片癡情喂了狗。


    隻不過,她現在坐在胡貴妃身邊,忽然就有些不是滋味了。


    她心裏不是滋味,不是因為蕭戰庭,卻是為了蕭佩珩。


    身為□□公主的她,至今還記得,那個跟在哥哥嫂嫂身後,看著滿臉羞澀,總是微微低著頭,仿佛很是上不了台麵的小姑娘。


    如今不過一年多時間,怎麽活脫脫變了個樣?


    這滿場的夫人們是不是眼花了,不來誇她這個公主,竟然去誇這麽個曾經的鄉下姑娘?


    這可真是麻雀飛上枝頭做了鳳凰。


    寶儀公主暗暗有些不快,隻好低下頭吃月餅。


    誰曾想,心裏不爽快,月餅也頗覺得難吃,特別是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別人身上的時候,身為一個公主,那滋味真不好受。


    好不容易這宴席結束了,寶儀公主氣唿唿地迴自己宮殿去,一邊走著,一邊問旁邊的嬤嬤。


    “那蕭佩珩,年紀也不小了,可是定了婚事?該不會老大不小還沒嫁吧?”


    嬤嬤低著頭,暗暗歎了口氣,她真不想說,其實人家蕭家姑娘比自家公主還小兩歲。


    她隻能陪著笑了笑,道:“原本之前,太後娘娘是有意把這位蕭姑娘配給涵陽王殿下的,可是後來涵陽王殿下去找了太後娘娘,不知道說了什麽,於是這婚事終究沒成。如今我聽著,是有意當年在鄉下時的個年輕後生,那年輕後生如今正在準備秋試,若是中了,到時候金鑾殿上禦筆親點,賜個官兒,怕是這婚事就也定下來了。”


    “鄉下的年輕後生?”寶儀公主微微擰眉:“果然是鄉下來的,便是飛上枝頭,還是那不上台麵的眼光。”


    嬤嬤是有心教導自家公主,好讓她改改那得罪人的脾氣,於是便笑著繼續道:“其實也好了,可見這位蕭姑娘是個得了富貴依然不忘初心的,再說了,聽說那位年輕後生也是有些來曆,竟然是當今晉江侯的親侄子。這也是一門好親事,算得上門當戶對,說起來,也是這位蕭姑娘有眼光了。”


    “霍碧汀的親侄子?”寶儀公主迴想了一番,想起來了:“是了,我也聽說她認了家裏人。”


    “對,就是晉江侯的侄子,之前認過親的,說起來這事也是巧。”


    寶儀公主點頭,再點頭,擰眉沉思半響,最後才喃喃自語道:“我倒是要去瞧瞧,這蕭佩珩看上的,到底是個什麽樣人,怎麽她還惦記著以前那麽個窮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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