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這麽多啊!”夢巧都傻眼了:“這花了多少銀子啊!”

    “是啊,咱們不是已經有頭麵了嗎?”秀梅很心疼銀子。

    “這都是京城裏的流行花樣子。你們啊,沒事要多出去逛逛,看看別人的穿戴,才知道怎麽打扮好。今日我進宮,太後娘娘說了,過些天她六十大壽,你們也要跟著我進宮去給她拜壽的。你們可不得好好打扮下,省的到時候給你爹丟人。”

    蕭杏花這話一出,兩個媳婦紛紛讚同,也是感念婆婆的體貼:“娘說得也有道理。”

    正說著話呢,就見柴大管家過來了,卻原來是說起最近新來的嬤嬤和丫鬟的事情。

    蕭杏花滿意點頭:“都叫過來吧,我先過過眼兒。”

    柴大管家得令,吩咐下去,很快那些嬤嬤都過來了,排成一排,過來拜見了蕭杏花。

    蕭杏花一個個看過去,又分別讓她們自報了來曆。

    這幾個嬤嬤,有的是宮裏退下來的,也有的是在豪門之家做過事,蕭杏花每個都仔細盤問了一番後,最後留下了幾個宮裏出來的,分別給自己,夢巧,秀梅,佩珩。

    夢巧和秀梅身邊的嬤嬤也就罷了,派到佩珩身邊的那個,她是特意叮囑了一番:“姑娘如今眼瞅著就要及笄,到了做親的時候了,你凡事總是要上心調理,大到言行體態,穿衣打扮,小到膳食佩飾,都要盡心。”

    這嬤嬤姓王,聽到這話,自然是明白個中意思,知道這位千萬金貴的侯府小姐,自小長在市井間,如今要尋門婚事,自然是門當戶對的人家,可是門當戶對了,又怕別人小瞧了她的出身,是以才要格外上心。

    當下鄭重應了:“夫人放心就是,自此後盡心盡力,絕不敢有半點懈怠。”

    這個王嬤嬤以前是宮裏專管新晉秀女的,自然專精此道,其實蕭杏花也放心,便點頭道:“以後姑娘定了終身,你以後也跟著過去。”

    王嬤嬤聽到這話,麵上露出驚喜。

    這意思就是說,若是伺候得好,她是要跟著姑娘伺候一輩子了,她的這輩子也就有靠了。

    王嬤嬤感激不盡:“夫人,我定會好好伺候姑娘的!”

    先安排妥當了嬤嬤們,她又開始一個個見過了那群丫鬟,把其中長得窈窕的,眉眼出挑的,統統都扔去灶房或者浣衣房做粗話,反而留下一些木訥的在身邊。

    “夢巧,秀梅,你看著老實的挑幾個吧。放

    在你們房裏的,也要當心,雖說千堯和千雲都是實誠孩子,可是如今和以前沒法比了,男人一有了銀子就可能變壞,總是得防著點。”

    其實夢巧和秀梅心裏也頗有些忐忑,她們是怎麽樣的出身,以前配自家那口子綽綽有餘,不是高攀反而低就。當時娘家人還不大願意,說是下嫁了,找了個沒根沒業的,可是妯娌兩個私底下偷偷說話,隻說縱然如今蕭家家境一般,可是婆婆人好,待自己猶如親女,夫君也體貼忠厚,縱然一時日子苦,以後早晚能過好。

    誰知道後來,直接認了這個公爹,蕭家和以前已經不可同日而語,一家子麻雀變鳳凰,飛上高枝頭。蕭千雲蕭千堯自然是沒什麽想法,可是兩個媳婦兒難免暗地裏擔心。

    此時聽到婆婆這麽說,正中下懷,又很是感激,想著婆婆這可是實打實地為自己思慮啊,自己能得這個婆婆,真是一輩子的福氣,兩個人紛紛點頭;“娘,還是你考慮得周全!”

    當下秀梅和夢巧兩個人各自挑了幾個丫鬟迴房裏去,皆大歡喜。

    蕭杏花又拉著自己女兒佩珩,說些私密話。

    “你的婚事,如今你到底是怎麽個打算?”

    “娘,那爹那邊的意思呢?”佩珩清透的臉頰上泛起粉紅來,她小小聲地這麽問道。

    她如今自然明白,認了這個有錢有權的爹,這婚事怕是不能像以前那般隨意了。

    “你的婚事,你爹答應了的,他不會插手過問,都由咱們全權做主。所以如今你心裏怎麽打算的,可是要好好和娘說說。過幾天皇太後壽辰,娘也是要過去的,可以好生給你留意相看。”

    誰知道佩珩聽了這話後,卻是抿著唇兒低頭不言語。

    “怎麽,你是心裏原本有什麽打算?”蕭杏花納悶地打量著自己女兒。

    佩珩一聽後,別說粉撲撲的臉頰,便是那細白的頸子都朦上了一層暈紅。

    “娘,有件事,一直想和你說說,隻是沒尋著機會。”

    “嗯?你說。”

    蕭杏花看著自己女兒這般情態,多少有些猜著了。

    要說起來女兒已經十五歲了,雖說平日裏跟隨著兩位嫂嫂在家縫補女紅,可是偶爾間出去逛市買餅的,市井人家門戶淺,外麵結識了誰也是常有的事。

    怕是佩珩暗地裏已經相中了誰,隻是瞞著家裏不敢說罷了。

    “娘,你還記得咱們鎮子東頭的霍家嗎?

    ”

    “霍家?”蕭杏花倒是有些出乎意料:“他們家?”

    霍家,要說起來也是白彎子縣的大戶呢,和縣裏官老爺有些遠親,在鎮子上幾處門麵,現成地開了一家生藥鋪子,兩家綢緞莊子,還有幾處門麵房往外賃著,聽說縣外頭還有百八十畝的上好田地,外加幾個山頭。

    這樣的大戶人家免不了請些針線活上的人,蕭杏花以前就在霍家的管家娘子手底下接些營生養家糊口。

    隻是霍家那樣的人家,和自家這種落魄門戶自然不可同日而語,蕭杏花以前還真沒想過霍家有什麽人可以和自家女兒佩珩般配,如今掐指頭一算,霍家的小兒子今年約莫十七八,隻比佩珩大上兩三歲,聽說模樣周正,讀書也好。

    “佩珩,你心裏想著的,難道是霍家的六少爺?”

    佩珩這下子羞得都不敢看自己娘了,聲音小得像蚊子哼哼:“娘,以前我陪著嫂嫂過去送針線活兒,曾遇到過他,他,他……”

    “他怎麽了?”至此,蕭杏花心裏全明白了,敢情女兒是出入過霍家,碰到了霍家的小子,就此有了些來往?

    一想起這個她就抓心撓肺,自己精心養著的女兒,竟然早被臭小子惦記上了?

    隻是如今蕭杏花也不敢著急,隻能不動聲色地按捺下不悅,小心地盤問。

    “他人是很好的,說挑個時候,就和家裏說人,讓家裏人來我們家提親。本來若,若不是出了爹這件事,他,他已經打算提,提親了……”

    這話一出,蕭杏花半響沒音兒了。

    她沉默了半響,最後終於還是不動聲色地道:“那個小子有什麽好的?我是不記得他的模樣了,人品怎麽樣也全然不知,你好歹說說,他是怎麽個好。”

    蕭佩珩聽著母親這語氣,自然是明白她不喜歡的,心中苦澀,抿了抿唇,低聲道:“娘,他心底善良,人也好,長得……長得也白淨,又會讀書識字……”

    長得白淨,讀書識字……

    蕭杏花默默地在心裏重複了三遍,最後也忍不住一個歎息。

    話說當年她嫁給蕭鐵蛋,心裏並不是那麽情願,多少惦記著村裏的白淨書生呢,不曾想十幾年後,她家女兒和她一樣一樣的心思,也專喜歡白白淨淨的讀書人呢!

    “娘,你是覺得不好嗎?”佩珩見自己娘良久不說話,不免忐忑起來。

    蕭杏花搖了搖頭,凝視著女兒,語重

    心長地說:“這門親事,娘倒是沒什麽,隻是就怕你爹不喜歡呢!”

    這能喜歡嗎?蕭杏花可是知道蕭鐵蛋這個人,他不喜歡讀書人,更不喜歡白淨的讀書人。當初蕭鐵蛋碰到玉兒哥哥,人家玉兒哥哥好聲好氣地和他打招唿,他卻黑著臉好像和人家有八輩子的仇。

    “那怎麽辦?娘你剛才不是說,爹不會幹涉我的親事嗎?不是說爹答應了你,一切由咱們全權做主嗎?”

    蕭杏花聽著女兒的問話,不免苦笑,歎道:“說是這麽說,隻是這霍家……”

    這霍家如何,她沒說出,不過母女兩個心裏自然都清楚。

    要說起來,依這霍家在白彎子縣的門第,她們家佩珩若能嫁過去,那可真是攀上高枝了。白彎子縣一等一的富戶呢,和縣太老爺都沾親帶故呢。

    可是現在,情況卻全然不同了。

    佩珩現在是侯府的千金小姐,是鎮國侯唯一的女兒。蕭杏花雖然不懂,可是也知道,自家女兒的這身份,便是嫁個皇子都夠了。

    至於什麽白彎子縣的頭份富戶,什麽縣太老爺的遠親,這些給蕭戰庭提鞋都不配呢。

    “娘,你剛才說的,要給我做主的。”佩珩意識到了,眼中黯淡,輕聲哀求著蕭杏花。

    蕭杏花看著她那絕望的小模樣,也是心疼,忍不住問道:“佩珩,你總是該想清楚了,如今你的身份和以前大不相同了,真得要嫁給霍家的小兒子嗎?這以後,你高他低,身份不相稱,門第也不能匹配,真嫁給他,你未必就能快活,反而可能惹出種種是非來。”

    自古以來,做親事講究個門當戶對,便是有高攀也有低就,也多是女高攀男,卻少有男高攀女的,女高男低,這其中總是有種種不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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