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是不是再衝一波。”溫從言抹了把臉上的雪水,進到帳內請示安王。

    他們已經圍了都城兩天,對方有弓弩火箭,等閑不好硬衝,眼下好不容易將投石機運到跟前。現在又開始下雪了,也該再衝一迴,不然等雪下大了,又是麻煩事。

    安王正裸著上身,醫工在給他清理著背後的傷,那是幾道火箭的灼傷。

    “先讓投石機準備,本王即刻就到。”安王沉著臉吩咐。

    溫從言領命而去,安王催著醫工快些,包紮好穿上盔甲就出了帳。

    宋釗與宋大郎站在瞭望台上,分析投石機攻擊的位置。

    等安王出現在視線範圍的時候,兩人決定哪裏人多直接轟哪裏,解決了對方防護的箭矢,就能近城牆撞開城門。

    一刻鍾後,才停歇不久的戰鼓聲再響,安王大軍勢如江河間掀起的大浪,排山倒海般衝鋒。

    箭雨一波又一波似閃電從空中落下。

    “盾陣!”

    “方陣!”

    宋釗與宋大郎一人負責指揮防禦,一人負責控著隊形前行。

    士兵們的衝鋒聲如虎嘯,伴著戰鼓震天,守著城牆的士兵看著,居然有種地動天搖之感。那黑壓壓一片前行的士兵,好像隨時都能將他們從高處掀落。

    所有人都看出來了,安王這是要集中衝鋒了。

    那是比他們多兩倍有餘的士兵。

    一個士兵拿著弓,眼中盡是鋪天蓋地襲來的黑影,怔神間,那種以為是顛簸的感覺伴著轟隆一聲巨響,是真的整個天地都在搖晃。

    士兵耳邊是同伴們的慘叫,等他到從那眩暈感迴神的時候,看到了陰沉沉的天,還有砸中城牆的巨石。

    碎石沙塵飛揚,不少刮在他臉上,刺刺的疼。

    他神色有些木然,微一側頭,看到了他身下就是剛才所懼的人海,而他正是從高空中墜落。再度襲來的恐懼還未能占領他的情緒,他隻聽到自己落地的聲音,然後就是一片黑暗與寂靜。

    宋釗下令投石機一輪進攻後就停了手。

    在投石機的幫助下,城牆上已經亂成一片,箭雨停歇,士兵們趁機扛著重重的圓木撞擊上了城門。

    沉重的敲擊聲帶著士兵們興奮的呐喊。

    在中間距離的安王計算著撞擊的次數,十餘次後,城門轟隆一聲被

    撞開了,

    他眯眼策馬直接疾馳領軍衝進去,宋釗與宋大郎也下了瞭望台,要了馬跟上大軍的步劃。

    北城破,安王士兵如洪水直接奔皇城。

    北城的百姓都在呆在屋中瑟瑟發抖,聽著鐵騎的震天聲響,轟隆隆的,像夏天的雷聲,由遠而近,又由近而遠。廝殺聲,慘叫聲籠罩了整個北城。

    “——報,大人,北城破了!”

    在安王破城那一刻,皇城內的樞密院與兵部就收到了消息,前來報信的士兵灰頭土臉,聽到這消息的眾人亦是麵上蒼白沒有血色。

    樞密使再也坐不住,兵部尚書衝著就要去找趙文弘,兩人在路上相遇,樞密使卻是阻攔了起來。兵部尚書與他發生了爭執,樞密使陰著臉,直接拔了侍衛的配刀,給兵部尚書來了個對穿。

    捂著腹部的血洞,兵部尚書不可置信的軟倒在地上,雙眼因疼痛而外凸著,一句為什麽怎麽也沒有問出口就沒了氣息。

    樞密使丟了刀,麵色冷冷地說:“讓所有禁衛與羽林軍都到各宮門抵擋逆賊。”他說完,跨過兵部尚書的屍首,直接在皇城內策馬疾馳,竟是由南邊出了宮,再棄了馬遮掩行蹤不見了身影。

    安王與副將們一路衝殺在最前方,宋釗與宋大郎緊緊跟在身後,護國公府的侍衛也摻在其中,護著兩人。

    衝破長街,安王一股作氣領著士兵衝到皇城。

    皇城內已收到北城已破的消息,六部衙門眾多大臣都呆在原位,除了趙文弘心腹一眾跳腳亂成一團衝到內宮中要見他。

    然而,守著大殿的禁衛卻對他們直接亮了刀子。

    他們不明白都這個時候了,為什麽帝王不見他們,都紛紛跪地哭喊著。

    安王攻破皇城的速度比眾人都要快,羽林軍與禁軍不過幾千數,如何能撼動氣勢如弘的大軍,安王直襲內宮。

    宮人見著大軍倉皇地四處逃竄,安王帶著人衝進太極殿後才發現,趙文弘不在。

    “殿下,太極殿內都搜尋了,沒有發現趙文弘的身影。”

    安王一手搭在腰間的刀柄上,神色凝重。

    外邊還跪了一地被安王抓迴來的趙文弘心腹,他踏出大殿,來到一個發抖的官員麵前:“趙文弘人呢?!”

    隨著安王發問,當即有人將刀架到了那官員的脖子上,官員嚇得幾近暈厥,顫聲哭饒道:“殿下,臣不知啊,臣也已經兩天未

    見到陛……未見到人了。”

    官員用最後一絲清明將陛下二字吞了迴去。

    兩天都沒見到趙文弘?

    正是安王疑惑之時,帶人搜尋其它地方的宋釗策馬前來,“殿下,皇後及皇孫也不見了,太後其它妃嬪都已經集中在一起,還沒有驚動太皇太後娘娘。娘娘那一切都好,但是趙文弘不見。”

    又是沒有找到。

    安王神色沉了下去,再有人來稟也是不見趙文弘的身影。

    整個皇宮都找不到。

    “那個孬種!”安王氣得拔了配刀,一把就刺在地上。

    刀尖霎時沒入地麵。

    宋釗看著還在劇烈晃動的刀柄,目光也在一點點變冷。

    趙文弘居然早早就跑了,還真孬種!

    “殿下,先清宮吧。”宋釗在心裏呸了口,朝安王道。如今趙文弘離了宮,宮中卻不少牛鬼蛇神都是他的人,必須先給拔除了,再說後邊的事。

    安王亦冷笑一聲,露出兩排白森森的牙:“清宮,凡是反抗者,殺!”

    宋大郎也是在宮內搜尋一圈沒有找到人,神色極難看地跟眾人匯合。

    安王的副將們領親軍控製了整個皇城,安王又分派士兵守住四處城門,讓工部連夜整修北城城門,一忙就是整整一宿。

    宋二郎在殺進皇城的時候受了傷,小腿中了一箭,手臂也被刀劃了道大口子。宋釗跟在安王身邊忙完後才有空到兄弟暫住的宮殿去看人。

    宋二郎傷早已經處理好,躺在床上疼得咧牙咧嘴,宋大郎坐在他身邊,一手端著放著飯菜的托盤。

    “用早飯呢。”宋釗直接接過,示意宋大郎也去用飯。

    宋二郎咽了口粥,動了動,又扯到腿傷,倒抽口冷氣:“二哥你忙完了。”

    宋大郎也與他打了招唿,站起身直接去挪了小幾過來,將飯食都放在上麵。他把宋釗手裏的托盤又搶了迴來,將弟弟手裏的空碗也取過來,才和宋釗說:“你肯定也沒用,一起吧。”

    說著將筷子遞給了他,自己則拿了湯勺。

    宮人隻取了兩雙筷子,其中一雙在宋二郎手裏,他隻能用這個了。

    宋釗看著,突然笑了出聲:“這倒有點像以前了。”

    宋大郎一怔,明白過來他指的是什麽。

    他們兩人剛去華相寺後山的時候,那裏就隻

    有一雙筷子,一個勺子。那是恆清用的。

    他們清醒後第一頓飯,恆清讓他們自己吃,兩人就這麽分了筷子和勺子,以至於很久,恆清都沒有再添餐具。最後還是兩人自己用樹枝削了兩雙筷子。

    宋大郎也笑了起來,熟練地用勺子取包子,放到嘴邊咬了口:“還真是。”

    宋二郎不懂兩位兄長在說什麽,但看著他們言笑晏晏,心間也高興。一頓早飯,兄弟三人用得極溫馨。

    安王那忙了整夜也顧不上歇息,得以喘口氣的時候就直接到了母親的宮中,看到還睡著的老母親,這頂天立地的男人眼中閃著淚光跪倒在榻邊。端詳老人麵容許久,竟是握著她的手落下淚來。

    十年了。

    他離開都城十年了。

    當年還十分健康的母親如今枯瘦如柴,那雙不管他多大都喜歡摸著他發的手,如今連指關節都變得彎曲。

    安王捧著太皇太後的手,心中是止不住地慟動。

    雲姑早已跪在邊上哭成了淚人,隻是死死捂著嘴,沒敢發出聲音驚醒老人。

    安王這一跪就是許久,太皇太後醒來的時候,被雙目通紅的小兒子嚇一跳,母子久別自又是一番重逢的互訴。直到過了午間,安王才從太皇太後宮中出來。

    “去讓人把趙舜葬了吧。”安王往太極殿去的時候,吩咐了下去。

    趙舜是罪大惡極,這些年殘暴不仁,但到底還是他嫡嫡親的兄長,如今人都爛了,什麽都沒有意義了。

    聽到吩咐的親衛怔了一下,正琢磨這葬是葬哪,又聽到他說:“不得入皇陵,就在皇陵附近。”

    想到母親現在唯一的心願,安王閉了閉眼,還是給了趙舜一個體麵。

    親衛正要領命而去,安王身後的宮殿突然發出一聲哀喚。

    他腳步一頓,整個人往前踉蹌了一下,親衛忙扶住他。有宮人就從宮殿內奔了出來,高喊傳醫工,安王紅著眼,一路趔趔趄趄。

    他趕到太皇太後寢殿的時候,剛才還與他一同用飯的老人已經長眠。

    安王腦海裏有一瞬的空白,重重地跪了下去,頭磕在地麵低低哀喚一聲:“母後。”長跪不起。

    皇城內響起了鍾聲。

    才歇下一個時辰的宋釗被驚醒。

    皇城內響起鍾聲,那是……他忙亂地穿好衣裳,宮人已都奔向一個方向。

    ——太皇太後薨了。

    宋釗第一反應是安王,即刻趕到太後宮中,果然見眾人都勸不起來那跪地不起的男人。

    “嶽父大人。”宋釗跪到他身邊,看到他赤紅的眼中盡是哀慟,“還有許多事要您做主,您這般太皇太後也會不安,嶽母大人與染染也會擔心的。”

    安王眸光閃了閃,宋釗心間鬆口氣。

    安王並不是完全隻沉溺在哀傷之中。

    殿內又安靜了下去,宋釗就那麽跪著陪安王許久,等到靈堂備好,安王才拖著又痛又麻的雙腿起來。宋釗也晃了兩下才站起來,安靜沉著跟在他身邊。

    安王昨日就讓人去接妻女,幾十裏路,今夜應該就能到了。

    哭暈了幾迴的雲姑醒來,看著殿內滿目素白,忍了許久才將眼淚壓了下去,來到安王身福身道:“殿下,娘娘見到您就是了了心願了,望殿下往後保重,願殿下與王妃、郡主順意、安康,福壽永存。”

    說罷,不待安王反應,雲姑來到太皇太後棺槨前仰頭喝下備了許久的毒藥,不過片刻就倒在邊上。

    殿內的眾人都為雲姑的舉動倒抽口氣,安王閉了閉眼:“厚葬了吧。”

    眾大臣還未從趙文弘逃離的事反應過來,太皇太後又突然離世,但是安王卻沒有任何的旨意,隻是扣著他們在皇城。

    這讓他們不安又難捱,從守門的士兵口中又什麽都探不出來,隻能是繼續地惶惶。

    趙暮染與安王妃在夕光收斂的最後一刻進了城。

    從昨天夜裏就又下起了大雪,路上還耽擱了些時間,不若早該到了。等進到皇城,她一眼就發現不對。

    白茫茫的天地間,有迎寒風飄揚的白皤,她心頭重重一跳。

    安王妃也發現不對,緊張的握住了她的手,兩人不約而同想到了深宮中那位老人。在兩人身後的另一駕馬車裏,楊侯爺與長公主也在第一時間反應過來,長公主張了張嘴,眼淚卻先落了下來。

    她身世有異,在眾人眼中都是先帝元後所生,但她這位繼母卻是待她如珠如玉。她還沒來得跟老人訴愧,老人卻是已經……

    一行人的車馬直接就到了深宮內,趙暮染與安王妃相護攙扶著,腳下倉促到了太皇太後宮殿,看到了靈堂中跪坐著的安王與宋釗。

    趙暮染忍了一路的情緒再也繃不住,與安王妃跪倒在棺槨邊,安王待妻女磕了頭後紅著眼將人扶起來。宋釗

    扶著哭成淚人兒的小妻子到一邊,低聲安撫。

    長公主也泣不成聲,讓楊侯爺非常擔心她情緒過於激動。

    靈堂內哭成一片,趙暮染幾人都堅持要守靈,安王勸不動,隻能由了他們。

    大臣們都被拘著,唯獨要禮部尚書胡學真被放了出來準備太皇太後的後事,如今安王一家都到齊,他想了想進言是否安排百官拜祭。

    “本王的家事,與他們何關。”

    胡學真被安王此句噎著了,但轉念想確實也是對的,又問:“那宗親們呢?”

    “滾!”

    安王煩躁地怒吼一聲,胡學真心中哀唿一聲,但也知道安王不喜什麽,當即離開。

    宋大郎眾人守在靈堂外,他見到胡學真狼狽出來,伸手拍了拍他肩膀。

    胡學真道:“謝國公爺關心,下官無事。”

    宋大郎點點頭,目送他離開。

    胡學真是個透亮的人,也一直是忠良之臣,趙文弘在位時,他就沒有改過作風。

    眾人都以為能在太皇太後喪禮的時候得見先皇,卻不想守了一夜又一夜也沒有動靜,都城內的皇室宗親們也是惶惶不已。

    安王仿佛就跟忘記了他們的存在似的。

    自從趙文弘登基就被拘禁在各自的府裏的三皇子四皇子也是急得不成。

    趙文弘沒有弄死他們是因為沒來得急,安王造反一事就讓他沒有空理他們,如今換了他們的皇叔登基,他們想想都怕。

    安王兩日都未休未眠,到了第三日清晨就支撐不住了,得到副將說已查到趙文弘的蹤跡,吩咐帶兵圍截後就昏倒。

    安王妃也差點被他嚇得要暈過去,趙暮染白著臉,努力深唿吸,才控製住自己的情緒。

    “吩咐禮部,父王明日登基,還有冊後大典。”她父王因為皇祖母的事而傷心,除了戰事,其它事情都沒有理會,但她不能讓再這樣下去。

    國不能一日無君。

    禮部侍郎才睡個圇吞覺就被喊到了趙暮染跟前,聽著她吩咐登基事宜,那氣勢強得一如是女帝駕臨。如若不是聽到是為安王準備幾字,他都以為要登基的是趙暮染。

    胡學真暗暗咂巴嘴,安王一家子都是奇怪的性格啊。

    這文頤郡主,不……應該是要喊文頤長公主,絕對是個可怕的主!

    從來沒有女眷幹政,但胡學真還

    是對著趙暮染行了臣下之禮:“謹遵長公主吩咐。”精神抖擻去準備各項事情,隻是龍袍與鳳袍一事又難住了他。

    再如何,一天不到的時間也趕不出來。

    趙暮染聽到匯報後直接讓人去取了她皇祖父當年賜給父親的戰甲,跪坐在靈堂中,與安王妃親手一點點的擦拭得澄亮。而鳳袍安王妃則讓人去取了嫁給安王時穿的那身誥命吉服。

    安王醒來後知道自己被女兒逼著登基,哭笑不得,不過當日皇後冊立大典與一同舉行,他倒是十分滿意。

    宋釗心疼小妻子懷著身孕還守靈,讓人在側殿安排了睡榻,隻要人撐不住睡著就抱著她到側殿,陪她休息一會,再繼續迴到靈前。

    次日,陰沉兩日的天見了陽光,光束照在大地之上,顯出冬日難得的明媚。

    期盼見到安王的大臣與皇室宗親終於如願以償,跪在冰冷地石板地上,看著一身銀色戰甲的新皇挽著皇後步步前來。

    新皇身後的鮮紅披風在風在飛揚,眾人在那銀與紅的交織中,想到了這位陛下為國守了邊陲十年,擊敗敵國數次已讓他們算不清。

    這位陛下是從白骨堆中走出來的常勝將軍。

    眾人皆是心神一凜,將視線從那道高大的身影中移開,又看向那已置在高階之上的一方明皇聖旨。背麵的七彩金龍在最光下閃著光,他們的神色更是恭敬幾分。

    這並不是新皇登基,而是天子歸位。

    安王與安王妃走到台階的時候,突然轉身,將要站到皇室宗親前的女兒拉住。趙暮染一怔,安王妃朝女兒笑。

    趙暮染也跟著露了笑,正要去將暗中退一步的郎君也拉上,安王已長臂從她身邊探了過去,將女婿扯到跟女兒站在一起,然後哼了一聲。

    “躲什麽躲,丟人。”

    安王十分不情不願的樣子,扣住宋釗的卻是牢牢的,宋釗隻能是笑著朝他揖了一禮,安王才鬆開手重新扶上妻子。待安王與安王妃走了三步後,宋釗這才也扶著妻子跟在嶽父嶽母身後,一步步登上長長的階梯。

    眾人都被安王這一家驚了驚。

    登基的時候帶上女兒女婿的,怕也隻有這位了。

    而此時眾人也突然想到一件事情,安王無子。

    他們視線不約而同看向了趙暮染的肚子,又心驚著低下頭,覺得自己肯定是想多了,怎麽可能如此不符合祖宗規矩。

    楊

    侯爺與長公主立在宗親前,卻是明了的相視一笑。

    作者有話要說:安王登基後的朋友圈日常:

    安王曬全家福合照,眾大臣紛紛點讚,留言如下:

    左相:陛下英明神武。

    右相:陛下英明神武。

    六部尚書:陛下英明神武。

    禮部侍郎胡大人:皇後娘娘與長公主殿下萬福安康。

    左相右相六尚書等均收後被安王拉黑的消息,眾人:?????

    次日早朝被誇了胡大人奸笑:一群連奉承都找不對方向的,還當官呢~

    ————————【這章有些沉重,小劇場放鬆放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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