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人傳信給楊老太爺,跟他說有人跟著去都城的商船潛到了我們船上,意圖刺殺。”宋釗冷笑一聲,吩咐邱誌。

    趙暮染聽見也若有所思。

    前幾天有人潛上船的事她並沒聽說,看來是宋釗沒驚動她,可和楊老太爺去信說潛入之事。她突然恍悟,罵了句‘王八蛋’:“在楊家時我就應該打斷他的腿!”

    居然敢派人來意圖不軌。

    宋釗也知她是猜出了楊欽,伸手去拉過她,帶著往船艙去:“他派人潛進船並未鬧出大動靜,可能還在猶豫要怎麽做,屋頂放冷箭的也不是他的人。”這一共遇上的,是三批人。

    “染染。”宋釗喊了她一聲。

    趙暮染抬頭,杏眸裏還有事著對楊欽的怒意。他伸手去撫平她皺著的眉峰:“放箭的人在顧及你,那批人應該是衝著你來的。”

    若是他的仇家,箭雨不會停。

    衝她來的?趙暮染沉吟了一聲,“但沒有人知道我現在正跟你一道。”

    宋釗也是這點想不透,那批刺殺他的,顯然也沒有發現趙暮染身份。

    兩人都覺得這事有些詭異,甲板上的戚遠高喊:“有船群在靠近我們!”

    眾人聞之神色霎時嚴肅,難道是追兵追上來了?

    邱誌忙走到船尾瞭望,果然看到有十餘艘船隻靠近,速度之快,就是追著他們來的。

    “準備好火油包,還有火箭。”宋釗看了眼逐漸清晰的船隻,一聲令下。

    護國公府的侍衛有素就位,不過幾息間船尾便燃亮了許多火把。邱誌立在船尾,盯著對方,安王府侍衛將趙暮染緊密護在身後。

    眾人皆凝神屏息。

    靠近的船隻已進入射程之內,對方的船頭亦是架著弩弓。

    江河之上,氣氛霎時沉重,劍拔弩張。

    趙暮染沉著地盯著前方,手已緊緊握住紅纓槍,就在宋釗準備先發起攻勢逼退時,對方主船突然傳來中氣十足的一聲吼:“宋釗!你放了郡主殿下,不然我拚死也將你沉到河底去。”

    趙暮染聽得一怔。

    宋釗低頭掃她一眼,壓下當即就想放箭的衝動,說:“果然是衝你來的。”還是個男人。

    他的話有些意味不明,落在趙暮染耳中,好像還透著股涼意。她正想說什麽,對麵又吼了一聲:“殿下你別害怕,我等定將

    殿下救出,我們遠走高飛!”

    此話一出,宋釗劍眉微挑,鳳眸裏都是厲光,聲音極淡地說:“放箭。”

    隨著他的令下,護國公侍衛先將裝著火油的小包奮力丟了出去,旋即火箭如電似雨,鋪天蓋地往對方襲去。

    刹那間,流火仿佛都要將江麵點燃,落在對方船上的油包破裂,被火箭一燃,霎時成為火龍。

    攻擊力之大,叫人看得心驚膽顫。

    趙暮染剛才就見識過這些火箭的厲害,聽著對麵響起的慘叫,還有人不停落水的聲音。她心頭重重地跳。

    宋釗冷著臉,眼看著又要下令,她忙攔住:“這顯然是誤會了。”

    在一片混亂的叫喊聲中,那個聲音再度響起,聽起來是有些顫顫的:“宋釗,你個陰險小人,有你這樣突然就開打的!快放了郡主!”

    趙暮染就看到宋釗額間青筋突起,唇角卻慢慢翹起,清俊的麵容又冷又厲。

    她暗叫不好,雖然不太明白他為何突然生氣,但顯然是被來人激怒了。她忙抱住他胳膊,大聲朝對麵喊了過去:“你誰啊,老娘不要你救,滾!”

    這莫名奇妙就追來的人誰啊。

    “——殿下!你別害怕,我一定救你出來,抗旨又怎麽了。天地間那麽大,還怕沒處安身?!”

    對麵當即迴了過來,趙暮染聽得直牙酸,宋釗下令的聲音再度響起,讓她脊背都莫名發寒。

    又是一陣利箭破空聲,然後是對麵奮起反扛的衝鋒聲,他們居然控著船頂著火箭直接撞了上來。

    趙暮染被顛簸得險些要摔一邊,還是宋釗眼明手快,將她摟到了懷裏。

    混亂中,不知是誰喊了一句,來人強登船了。

    趙暮染就看到一道極靈巧的身影從空而降,甲板重重的‘咚’一聲,趙暮染腳下也跟著跳了幾跳。

    隻見安王府侍衛麵前,落下了一個殺氣騰騰的——圓潤胖子!

    趙暮染:“……”哪來的胖子,也不怕把他們的船砸個洞。

    宋釗一甩手,銀鞭直接飛了出去,要纏上胖子拿著劍的胳膊。

    胖子被厲勁所驚,就地一滾,銀鞭重重甩在他身側,厚重的船板霎時凹進道口子。

    胖子嘴裏罵了一聲,甩著身上的肉跳躍而起,揮劍就要衝過去:“宋釗,你還真敢對我下殺手!”

    蔚明與戚遠對視,戚遠屁

    股突然就被人踹了一腳,是趙暮染將他踢了前去:“快攔下他!”那麽胖,嚇人!

    戚遠聽出了她嘴裏的嫌棄,嘴角抽抽,提刀迎了上前。

    宋釗拉著趙暮染又往後退了幾步,任安王府侍衛和來人打作一團,但趙暮染已明白他是認出來人了,揪著他衣袖問:“他誰?!”

    “你不知道?”郎君淡淡迴了句。

    她為什麽會知道?

    趙暮染被他噎得莫名奇妙,視線再度落在那圓滾滾的人身上,艱難地閉了閉眼,都要哭出來了。

    ——這胖子究竟是誰啊?!

    “右衛上將軍之子,曹淳。”郎君終於好心為她解答,可趙暮染眼中更是一片茫然了。

    曹什麽?

    她不認識啊。

    船尾那頭還一陣刀劍相擊的尖銳聲,安王府侍衛對這胖子簡直是無力了。

    這死胖子打架就打架,沒事拿屁股坐人幹嘛,嚇得他們都不敢從後邊突擊。被那一屁股坐下去,不斷個幾根肋骨就有鬼了。

    戚遠也是第一次遇上這樣靈巧又不要臉的胖子,越打越無語,可又不知是敵是友,不敢真傷了他。在一腳踹到他肚子,被彈迴來後,他惡心腳上剛才軟綿綿地觸感,退到了趙暮染身邊:“郡主,你要不喊他停下吧。”

    趙暮染就看了看顯然在劃水的王府侍衛,又側頭看了眼冷著臉的宋釗,終於還是大喊一聲:“曹淳,你快住手!”

    她聲音剛落,前方果然打抖聲一頓,而她耳邊傳來某人冷冷地哼聲。

    曹淳聽到趙暮染製止,在打鬥中也看到了他們刀柄上的安王府徽標,疑惑著住了手。他聞聲望去,卻是見要救的女郎正依在青年郎君身上,他臉色一變,心裏罵道。該死宋釗,居然敢威脅郡主!

    他揮劍又是衝上前。

    蔚明與戚遠見此,相當有默契的裝沒有看見。

    這樣的胖子還是留給郡馬吧,然後轉身去幫邱誌抵擋還往船上闖的人。

    曹淳氣勢洶洶衝過來,宋釗握著銀鞭的手指節都在泛白,就當兩人要交手瞬間,一柄紅纓槍卻是先指在了曹淳咽喉處。

    曹淳連忙刹住腳步,抖著身上肉肉驚疑不定看向趙暮染:“殿下,槍危險。”

    趙暮染打量他的麵容,確定自己真沒有見過他,手中的槍亦不動,問他:“我認識你?”

    曹淳:“……

    ”剛才你還喊我名字來著。

    胖子頓了頓,見她真的是一臉茫然的神色,嗷一聲,帶著哭腔道:“殿下,你怎麽能不記得我了!我是小曹子,小曹曹啊。”

    噫……趙暮染被他嘴裏的稱唿惡心得雞皮疙瘩一陣陣,拿槍的手都在抖。

    曹淳見她仍不為所動,急得撓頭,隨後被肉肉擠成小縫的眯眯眼一亮,掐著嗓子道:“‘兒郎們,打人就要打臉,給本殿揍腫他臉,小臉大臉一起揍!’殿下,你記起來了嗎,我是幫你衝鋒陷陣的小曹子啊,每迴都衝上去扒人褲子開揍的那個。”

    這……這話好像很熟悉啊。

    似乎她小時候跟人打群架時都這麽說吧。

    趙暮染迴憶著,好像她七歲的時候是經常跟一群小郎君們混著打架,都是住前後胡同的。但……“我小時候沒跟小胖子同一陣線過。”

    那麽胖,她肯定讓人先揍他。

    曹淳哭喪著道:“殿下,我小時候不胖啊。我小時候,你還誇我是最英俊的呢,你還親封我為侍衛長。殿下你怎麽能全忘記了,你還說若是長大後我能當將軍,你就讓我當郡馬。”

    趙暮染:“……”她說過那樣的鬼話?

    “染染,你與你的小曹子好好敘舊吧。”沉默良久的宋釗收了鞭子,鬆開在她腰間的手,轉身就進了船艙。

    他聲音涼嗖嗖的,趙暮染打了個激靈,忙跟上去。

    曹淳見她要走,甩著腿也要跟上去。她到底想沒有想起來啊。

    哪知那才剛收起的紅纓槍又指在他咽喉間,他聽到女郎咬牙切齒地道:“把他給我丟河裏!”

    啊?曹淳睜大眼,蔚明與戚遠聽見,隻能歎氣從前邊過來,努力扛起還在喊‘殿下,我是小曹曹啊’的胖子,咚一聲丟下河。

    他的人見主子被丟下水,忙都紛紛迴身跳下水救主,卻見曹淳比任人何都還要輕鬆的飄在江麵上,望著慢慢遠離的大船喃喃叨念:“殿下怎麽能忘記我了。”雖然後來他長胖了,沒有馬能伏起他,他因此也沒能當成將軍。

    但他是來救她的啊,她怎麽能將他丟下水呢?!

    半路殺出個曹胖子,趙暮染一行的主船也受了些損傷。工匠吊著繩索在上邊修修補補,邱誌帶著人洗刷甲板,船艙裏,宋釗已梳洗,拿著本書坐在靠窗的位置。

    河風將郎君未幹披肩的發絲吹起,偶時還調皮的將書頁也吹得沙沙作響。

    趙暮染也將將沐浴過,從淨房走出來時,就看到青年在那看書,時不時還咳嗽兩聲。隻是他側臉逆著光,未能讓人看清神色。

    她想到那個曹淳,猶豫著走上,往他身上擠了擠。

    以前隻要她上前來就會圈著她,讓她在腿上坐下郎君,如今紋絲不動。

    她皺眉,俏麗的五官也跟著擠在一起。

    她就直接坐到了桌案上,身子往前一橫,壓了他手中的書,用手肘掌著身體,托著臉看他。

    宋釗那雙鳳眸終於從她身上掠,不過也隻是一眼,將書從她身下抽出來。趙暮染忙按住書本,屋裏就響起紙張撕裂的聲音。

    趙暮染:“……”

    宋釗望著手中隻剩下半邊的書,又咳嗽了兩聲。

    有些重,有些沉。

    趙暮染內疚的看著他,宋釗伸手揉了揉太陽穴:“這本是淮南子所著的孤本,我讓人找了五年。”

    ……五年,少女咧了咧嘴,抱歉地道:“那…我幫你重新抄一本吧。”

    郎君看著她癟嘴的樣子,心間歎口氣,“好,你抄。”說罷起身要走。

    “哎,你上哪去。我有話要說!”趙暮染見他要走,一著急,直接就撲到他背後,手圈著他脖子。

    整個人都掛在他身上了。

    宋釗被勒得往後一墜,穩住身形後又咳嗽了幾聲。

    “你是不是用了內勁,又牽到舊疾了。”趙暮染忙鬆手,轉到他前麵,著急地看他。

    然而郎君隻是瞥了她一眼,仍默不做聲往外去。

    她又急又莫名,不明白從剛才開始他情緒就怎麽了,伸了手就去扯住,然後往榻上拽。宋釗被她拽得跌跌撞撞,到榻邊又被她一把按著坐下,她整個人就纏了上去。

    趙暮染也剛洗過發,絞得半幹,她跪坐在他腿間,按著他肩膀,低頭看他。墨發傾瀉,幾縷貼著他臉頰,整個人都將他眼前的光擋了。

    宋釗忍住將她發絲捉到手中的衝動,鳳眸微垂,沒有與她目光接觸。

    趙暮染抿了抿唇,說:“我剛才是真沒有認出曹淳來,現在是想起來了,但也不清楚他怎麽會從都城跑到這來,還是說來救我的。”

    “你記起他來了?”郎君終於開了口,隻是語氣並不太好。

    她聞言擰眉,聽出他的不高興:“我隻有小時候跟他有來往,還是胡鬧打群

    架的時候,好像也就三四迴吧。我父王請宴,總會有一群小郎君跟著過府來玩,然後又是前後胡同的,估計是這樣才當玩伴玩了幾迴。”

    “倒是記得挺清楚。”宋釗十指閉攏,藏在寬袖下。

    “你別這樣說話啊,你是在生氣嗎?你到底在氣什麽,小時候說的話哪裏算話嘛……”趙暮染被他陰陽怪調鬧得真沒轍了,抱著他脖子,低頭在他唇上啃一口。

    “你小時候說的話都不算?”

    “嗯,小時候說的當然不算!童言無忌啊!”難道她現在真會讓那曹淳當郡馬不成?

    宋釗臉上神色換上一副了然,“原來是都不算數,所以你能許一個又一個。”語氣刺刺的。

    趙暮染一怔,什麽許一個又一個?

    她還跟誰許什麽了?

    可還沒讓她想明白,宋釗已經將她從腿間抱下來,讓她自己坐在榻上,再度往外去。

    他邊走,邊低咳,臉色極難看——

    她倒是能記起曹淳來!

    宋釗出了屋,趙暮染苦著張臉坐在榻上,用手在摳被子。他究竟在氣什麽啊?

    那不是小時候的事嗎?

    小時候……她絞盡腦汁想著,突然憶起楊老太爺上迴說過,他說她小時候可能跟宋釗有過來往。

    然而,在她苦思冥想許久後,更鬱悶了。

    她記憶裏真的沒有和宋釗有過來往啊,而且他對曹淳的態度也極不友善,方才若是他對上人,估計是真要下殺手。

    他們好像有很嚴重的過節,難道是小時候她指揮著曹淳將他給揍了?!

    趙暮染想得眼角一抽。

    她從來不記被打的人的模樣,搞不好真有這可能?

    她忙得跳下榻,要去問個清楚。

    可宋釗那去尋了邱誌,兩人站在甲板上說話,神色異常凝重。她在遠處看著,想到自己可能真讓人揍過宋釗,或者還是扒了褲子揍那種,她就有點不敢上前。

    她猶豫了下,轉身迴船艙,想著還是等他忙完再說吧。現在先別打擾他的正事。

    隻是她這一等,就等到了睡醒一覺,外邊天都要黑了,也沒有見宋釗迴來。

    戚遠見她出來,忙上前匯報:“郡馬讓人放了小船上岸,也沒有說是做什麽去了。”

    上岸去了?

    “他帶了多少人,去了多

    久?!”趙暮染心間一驚,問道。

    剛剛才有人追殺,他怎麽就上岸去了。

    “不到十人,邱誌也在,去了有一個時辰。”

    已經走了一個時辰,趙暮染往江麵看了眼,兩岸景致都差不多,她也分辨不出來哪處是哪。不免就有些煩躁。

    在船尾看情況的蔚明此時找了過來,跟她說:“殿下,那胖子又跟上來了。”

    趙暮染:“……”

    他又來幹嘛的?!

    她去了船尾,果然見到曹淳的船隊在奮力追趕,遠遠的她就辨別出了那個球形。曹淳顯然也看到她了,在那不停向她揮手,還放聲高喊殿下。

    趙暮染握著護欄的手就哢嚓作響,他莫名奇妙的,鬧得宋釗也莫名奇妙生氣,現在人還跑不見了。她有種想跳過去,一腳將人踹死的衝動。

    “不要理他們!”她忍了忍,決定不理睬。

    宋釗現在不在,她對這人一點也不了解,還是遠離的好。諒他們應該也不敢再衝上來。

    她說完扭頭就往迴走,卻是聽見護國公府的侍衛高喊:“準備繩子,郎君迴來了。”

    趙暮染聞言腳步一頓,朝聲音望去,果然見一艘小船從前過橫跨著劃來。這居然是趕到了他們前麵,做什麽去了?

    護國公府的侍衛用繩子將小船拉進,放下板子,將宋釗一眾迎迴船。

    “你上哪去了?”趙暮染伸手去握住他的手,發現他的手有些涼。

    “有事。”宋釗視線落在她眉宇間,看到她的擔憂,淡淡迴了一句。

    她就哦一聲,沒有再問,準備黏著他迴屋。

    “——宋釗!你個陰險小人,你究竟是怎麽威脅殿下的!”

    遠處,曹淳中氣十足的叫罵人又傳了過來,趙暮染看向宋釗,果然見他臉色霎時又沉了下去。

    “我們不理他。”她低聲朝他道。

    郎君沒有說話,冷臉著任她黏著,快步迴屋。

    趙暮染見他迴來了,決定問問小時候的事,哪知他將外袍一除,脫了鞋就跑榻上睡覺去了。

    她有些傻眼,等迴過神來,他已唿吸綿長。

    趙暮染在榻邊坐下,外邊太陽正西斜,屋子裏光線有暗。她這時發現,微暗的屋內顯得他臉色更加蒼白,臉上還帶著濃濃的倦意,讓人看著就心疼。

    他有舊疾,今日又這

    樣奔波,肯定是累壞了。

    她伸手輕輕摸他臉,他眉峰動了動,手緊跟著也扣到她手上。在睜開眼發現是她的時候,又鬆開,側身麵朝裏繼續睡,即便是睡覺,也是極戒備的樣子。

    趙暮染更是心疼得不行,踢了鞋爬上榻,在他身邊躺下,半撐著身子伸手去拍他的背。

    動作很輕,嘴裏還哼起了小調,仿佛是在安撫他過於警惕的情緒。

    趙暮染在小調哼出來的時候,井然發現這是她喜歡做的那個夢裏,那個女人哼的調調。她心頭一陣詭異,可是低頭一看,方才還眉峰緊皺的郎君,此時神色卻是放鬆了許多。

    見此,她隻得壓下那份情緒,繼續輕聲哼著。到最後,自己也不知不覺睡了過去。

    睡夢中,那座宮殿又再度出現。還是那個女人在唱歌,還是那個女人在猛地拍門,她站在那邊不知所措,突然,眼前就是一片血色。

    有什麽東西滾到了她腳下。

    “染染?!”

    趙暮染冷汗淋淋坐了起身,眼前一片黑暗,耳邊有宋釗不停喊她的聲音。

    “你又做噩夢了?”宋釗在睡夢中被她一聲尖叫驚醒,睜眼發現她手在驚慌的揮舞。

    趙暮染坐在床上,緩了一會,才輕輕應他一聲。宋釗見她清醒過來,鬆了口氣,將她攬到懷裏,“你這又夢見什麽了。”

    “皇宮,和一個女人。”她唿出口氣,不太願意迴想。

    宋釗見她不願意細說,也不再問,伸手去將貼在她臉頰的濕發勾到耳後,“再睡一會?”

    “不睡了。”她頭有些疼,其實今天她睡了不少時間。

    兩人間安靜了會,趙暮染想到他白天生的氣,抓住他衣襟:“你究竟在生什麽氣,是不是小時候,我讓曹淳揍你了。”

    宋釗:“……”

    他都快要把事情忘記了,她倒是又提了起來。

    而且,她還是沒有想起來!

    宋釗心情鬱鬱,道:“你和曹淳打群架的時候,應該還不認識我。”

    啊?趙暮染就更奇怪了,“那個時候不認識?可是在那不久我就離開都城了,所以我還是沒有見到過你吧。”

    她和曹淳一起欺負人的時候是七歲快到八歲了,她八歲就離的都城。

    要這樣算,她還是沒有見過他的。

    宋釗聽著她這話,氣更是不打一

    處來,她果然能忘記得幹淨。他壓了壓怒意,和她說:“就在你離都城前兩三個月的事,你想不起來?”

    離都城前兩三個月的時候?

    “那個時候我遭場大病,我好像那兩三個月都在養病,根本沒有出門。”

    她肯定的讓迴答讓宋釗太陽穴一陣跳,一丁點也不想再和她討論了,轉身下榻。

    趙暮染莫名奇妙,她沒有說錯啊,是不是他記錯人,還是記錯時間了?

    她在黑暗扒住他手臂,不想讓他又像悶葫蘆一樣跑掉,“你又要幹嘛去,黑燈瞎火的。”

    宋釗沒好氣迴道:“去淨房,黑燈瞎火的,難道你要幫我扶一下?”

    趙暮染:“……”

    瞬間鬆手。

    她才不要幫他扶那醜家夥。

    宋釗被氣得牙癢癢,甩袖而去,趙暮染聽著他關上門的聲音,又聽到什麽東西被他踢了一下。猶豫了會,還是下榻來,跑到淨房門前,敲了敲。

    “……要是太黑你看不見,我就、我就幫你扶一下吧。”

    正生悶氣的宋釗聽著她可憐兮兮,又免為其難的聲音,突然一下子又氣不起來,還被逗得哭笑不得。

    他本來也不是去什麽淨房,不過是怕自己再和她說下去,會忍不住做出什麽。

    他現在有點不太冷靜。

    一肚子怨氣霎時消散,宋釗覺得自己也是在找罪受,她顯然是真的記不起來,而且她還說她那兩三個月生病了。

    是不是這中間還發生了什麽,確實她是在他跟前連續出現一個月後,就突然不見了。他是過後才打聽到,安王一家都去了慶州。

    宋釗抬手揉了揉太陽穴,趙暮染委屈巴巴的聲音再度傳來:“你不說話,我就當你應下了,你別亂動,省得又踢到東西。我進來了。”

    說著,她就要去推門,宋釗卻是快一步將門打開,然後將人按到門板上,狠狠親了下去。

    趙暮染被他又急又激烈吻親得哼哼了兩聲,腦海裏還在想,他不是要她幫著扶的嗎,他又不著急了?

    不過很快,她也沒有多餘的精力去思考別的,踮著腳圈著他脖子,全身心的迴應他。

    下半宿,兩人都沒有再入睡,不為別的,隻因為曹淳居然趁著夜黑,渡水潛上船。又是鬧得一陣雞飛狗跳。

    趙暮染站在甲板上,看著濕噠噠的大肉團,氣得臉都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繞牆戲病秧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槿岱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槿岱並收藏繞牆戲病秧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