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暗淡。


    天陰沉沉的。


    雲層被塗鴉成鉛灰色,隨著氣溫的降低,壓向大地。


    中央公園。


    石橋上。


    格林德沃背靠拱橋漢白玉的圍欄,目光沿著冰封的護城河向遠處延伸。


    “克雷登斯,考慮的怎麽樣了?願意加入我嗎?”


    他眼皮微闔,收斂目光,重新看向蜷縮在橋墩邊、瑟瑟發抖的男孩。


    格林德沃覺得世事著實有些奇妙,他在紐約費心竭力尋找的默然者,居然幾乎每天都會和他見麵。


    而且,他還是有史以來,第一位打破既定規則——默然者活不過十歲——活到20歲以上的默然者!


    克雷登斯的潛力有多深,連格林德沃都感到心驚。


    克雷登斯把頭從膝蓋裏抬起來,他怯生生地看著格林德沃,小心翼翼地發問:


    “我……能成為巫師……找到自己真正的身世嗎?”


    “我的孩子,當然可以。”


    格林德沃微笑著,態度溫和。


    “你體內蘊藏著龐大的魔法潛力,它幫助你壓製了默默然,使你成為了有史以來最強大的默然者。


    而這樣的魔法潛力,隻可能來自於那些曆史悠遠的純血巫師家庭。


    克雷登斯,我的孩子,你必定來自於最為古老的純血家族,必定擁有輝煌而光耀的過去。


    而我……


    我將帶你接納光輝的過去,引領你成為古今最強的巫師,引領你成為這個時代的驕傲!”


    “你想要我做什麽?”


    克雷登斯還是一副受驚的小貓般的樣子。


    他在孤兒院這麽多年的經曆,使他變得膽怯、內向,同樣也使他明白,命運中一切的饋贈,都在暗中標好了價格。


    格林德沃這麽費心費力的幫自己,肯定有著更為巨大的圖謀。


    “幫我……”


    格林德沃揉揉眼睛,表情忽而變得悲傷起來。


    他輕歎一口氣,望著天邊暗淡的新月,雲層似乎勾勒出了一個熟悉的人的臉龐。


    他閉上眼睛,艱難地開口:“殺掉……鄧布利多。”


    格林德沃睜開眼睛,詭異的雙瞳中流露出一抹無奈。


    他輕聲道:“他是我們偉大征途中,最大的一塊絆腳石。


    隻有除掉他,我們才能真正踏上堂皇大道,才能真正……實現更偉大的利益。”


    克雷登斯能夠感受到格林德沃語氣中的變化,也能感受到他對自己的親近。


    慢慢的,他也短暫地放下防備,開始試著接納這位悲傷似乎比鉛灰色的雲層還要無垠寬廣的銀發巫師。


    他輕聲問:“你想要做什麽?”


    格林德沃眨眨眼睛,調整好自己的情緒,沉聲發問:“你覺得,我們巫師和麻雞,有什麽不一樣?”


    克雷登斯試探著迴答:“我們會魔法,麻雞……不會?”


    “不,不隻是這樣。”


    格林德沃搖搖頭,從懷裏掏出一根深灰色的、長達15英寸、表麵有些許樹瘤結的魔杖——接骨木魔杖。


    格林德沃指尖拂過接骨木魔杖的樹瘤結,他深唿吸一口氣,輕輕揮動魔杖。


    一道閃耀的白光自杖尖噴湧而出,它在漆黑的夜幕中飛過,留下一條斑駁的白色軌跡。


    最終,如流星般墜落在石橋下冰凍的護城河上。


    “咕咚。”


    “咕咚。”


    以白光為中心,長達數十米的護城河瞬間解除冰封。


    氤氳著霞光的水流逆著重力向天上流淌,逐漸匯聚成一顆直徑十多米的巨大水球。


    “我們巫師應該是更高等的種族才對。”


    格林德沃仿佛化身為一位出色的指揮者,而橋沿那顆水球則是受他指揮的交響樂團。


    他站在石橋上,輕輕揮動指揮棒(魔杖),水球隨之附和,不斷變換成各種不同的形狀。


    或是汽車、或是機槍、或是克雷登斯、或是方覺、或是紐蒙迦德、或是戈德裏克……


    最後,水球上演示的畫麵定格,停在了米國魔法國會討論《保密法》的一幕。


    格林德沃指著水球,語氣變得激進,態度也不複柔和。


    “我們有著這樣的能力,卻隻能夠躲藏在麻雞社會的陰影之下,像下水道的老鼠一樣,不敢見光。


    稍稍有一些表現,就會被麻雞當做異類獵殺,就會被同伴當做違法者處置。


    克雷登斯,你覺得,這樣壓抑我們能力,限製我們行動,最終會出現什麽結果?”


    “我……不知道。”


    克雷登斯心裏有一個猜測,但是那個猜測太過駭人,他……不敢說。


    “你知道彈簧嗎?隻要用力壓它,它就會反彈,壓力越大,它反彈的力度就越大。


    米國魔法界,還有歐洲魔法界,所有的巫師都在承受著不合理高壓政策帶來的壓力,已經到了一個臨界點。


    隻要再稍稍施加一點點力道,巫師們就會爆發,就會反彈出強大的力量。”


    格林德沃揮揮手,水球上表現的場景也隨之切換,變成了方覺在市政廳演講的那一幕。


    “而這一點點力道,已經被亨利·肖壓上去了。”


    “這是……亨利·肖!”


    克雷登斯認出了方覺,他下午被方覺罵“怪胎”的時候,心中其實就鬱結了很深的恨意。


    而當他被帶進警察局,又被那些警察和他養母羞辱的時候,恨意混合著怒火徹底爆發。


    於是,警察局大樓被他炸穿出一個大洞。


    可是,他剛從警察局逃出來,居然又遇到了方覺,又被他送到了魔法界的警察局裏。


    如果不是格林德沃救他,他可能此時已經被……處死了吧?


    畢竟,剛剛各國的魔法部討論,怎麽處理造成惡性恐怖事件和傷人事件的罪魁禍首時,都一致投下了……“死刑”票。


    隨著水球上場景的推移,克雷登斯的心情也如坐過山車下坡一般,急轉直下。


    克雷登斯驚駭道:“他居然公布了魔法界的存在!


    他難道不知道,這會帶來戰爭的嗎?”


    格林德沃冷笑一聲,“麻雞看待我們,就像是在看待一隻肥美的烤火雞,似乎隻要下刀,就能分到一塊美味的烤肉。


    可笑那些古舊腐朽的魔法部官員們,居然還妄想著和他們和平共處,居然還製定了那……令人作嘔的《保密法》。


    我們巫師才是天生貴胄,我們不應該待在見不得光的黑暗之中!


    我們要站出來,宣告,我們才應該是這個世界的主人,而麻雞或者麻瓜,都隻是為我們貢獻剩餘價值的……others。”


    格林德沃張開懷抱,朗聲道:


    “克雷登斯,你雖然在麻雞的世界中長大,但是,它從未帶給你過一絲溫暖。


    隻有同類,隻有我們,才是你的朋友,才是你的親人,加入我們吧,為了更偉大的利益!


    為了……那個巫師可以正大光明的走在太陽下,可以正大光明的使用魔法的美好的未來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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