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去吧。”


    老板娘指訣一掐,就見她掌心浮現出一張發著白光的符籙。


    符籙上畫著一葉小舟,舟身外有清風環繞。


    接著符籙迅速放大,好似一座巨大的白色光門。


    上麵畫著的飛舟也好似從虛幻走入現實,自飛舟的船頭,再到船身,接著是船艙,船尾。


    這小船也就四五米長,就和湖上泛舟的遊船差不多大,樣式也差不多。


    船頭掛著一盞燈,淡淡的光芒下,讓船周身都蒙上了一層夢幻的白光。


    船是飄著的,就好像是以虛空為湖,穩穩停靠在他們麵前。


    江尚看得目光一愣。


    老板娘竟然還是修行者。


    老板娘見兩人愣著,笑吟吟道:


    “怎麽了?嫌棄我這船太小?”


    江尚搖頭道:“怎麽會?我隻是沒想到箐姐姐你還是修行高手,我還以為鎮魔司裏麵全都是武者呢。”


    說著,他就腳下一點,穩穩上了船。


    船身微微一晃,竟真的和乘船一樣,腳下踩著的質感也十分真實。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他怎麽也無法想到如何將一艘這麽大的船封印進一張符籙之中。


    這就和把大象放進冰箱裏一樣的道理。


    看似隻有簡單的三步,打開冰箱,放進大象,關閉冰箱。


    但就是辦不到。


    “這船是真的嗎?箐姐姐,這是如何做到的?其他東西也能這麽弄嗎?”


    江尚首先想到的就是以後運貨方便了。


    要是把這份技術發展到物流上,他還擔心個啥運貨安全,直接一個人就承包了走私的路子。


    不過想想也不太可能。


    如果真這麽簡單的話。


    鎮妖關也就不會需要走私物資了,直接找個高手來內陸買不就行了,哪怕價格高點呢。


    老板娘也跟著跳了上來,就站在江尚旁邊,她身上有一絲淡淡的芳草的香味,很清淡,像少女而不是熟婦。


    “船自然是真的,至於如何做到的,我也不知道。你若是感興趣,可以入營後去專門請教煉器師。


    至於其他的東西可不可以,應該是不行的。


    我這船可是法器,為了它,姐姐可是花了掏空了我的功勳積累。


    而且你別看它小小的,卻能日行九千裏。”


    “坐穩了,掉下去我可不會飛。”


    老板娘再一掐訣,小船就晃晃悠悠發動了。


    一開始還有些搖晃,但很快就穩當起來,整艘船就像離弦之箭,在空中劃出一道長長的白色線條。


    江尚站在船頭,倒是不慌。


    他有五百年功力打底,即便掉下去也不會有事。


    何況他又不是不會飛。


    先天大宗師,練神返虛,與虛空融為一體,重力幾乎在他那兒不存在。


    就好像一根羽毛一樣,想怎麽飄就怎麽飄。


    而且船艙周圍還有一層薄如蟬翼般的乳白色護罩,船周身激起的巨大氣流全都被這層護罩擋住。


    至於另外一位無名兄,這會正蹲在船艙,手指緊緊抓著艙壁,臉色有些發白,一副想吐又不敢吐的樣子


    嗯,他恐高,還暈船。


    這會兒連譴責船頭那對狗男女的心思都沒有了。


    老板娘見嚇不到江尚,有些失望道:


    “真沒意思,你就不會裝一下哄哄姐姐。”


    江尚收迴目光,看向老板娘,眼神真摯道:“因為我相信箐姐姐啊。”


    老板娘頭微微一偏,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


    逢場作戲她不怕,就怕江尚這種看起來特別真的家夥,連她都有些分不清真假。


    既怕是個騙子,又怕辜負了一片真心。


    “可惜了。”


    江尚伸出手,往虛空探了探,似乎想抓住什麽。


    “可惜什麽?”


    老板娘好奇問道。


    江尚道:“可惜我沒有這份資質,不能成為修行者,這種種神奇的手段,比之武功更讓我著迷和向往。”


    說起來,他至今真正見過的修行者也就隻有董員外女兒投井自殺一案中的那個複仇者。


    他現在的武道根基還要多虧他的千裏送功法。


    還有那個驚鴻一麵,與他袁幹爹過了一招的顯神真君。


    一輪大日化身火龍鎮壓而下,卻被他袁幹爹的刀法一口吞下,顯得頗為狼狽。


    然後剩下的就是一些市麵上流傳的符籙了。


    這也是非修行者接觸修行者最多的東西。


    畢竟總有混得不如意的修行者,要靠畫符來潦倒度日。


    他的紅葉坊市暗地裏也供養了幾個不咋地的修行者,也就種靈境界。


    一個不小心,普通的後天武者就能一刀捅死他們。


    因此他對修行者的印象也從一開始高富帥的法爺變成了被武者吊著錘的小可憐。


    畢竟如果不是打不過武者,修行者何苦要修行避世,早就成地上仙國了。


    但今日一見,老板娘這個私人飛舟屬實讓他有些羨慕。


    看來以前遇見的修行者都是太窮了,真正的修行者生活還是很滋潤的。


    這不,私人飛機都配上了,就是小了點。


    聽到江尚的羨慕,老板娘卻搖了搖頭道:


    “你隻看到修行的好,卻不知修行非易事,這世間為何修行者少見,便是因為僧多粥少。


    那些能夠產出修行資源的洞天福地皆被各大仙門和朝廷占據。


    普通修行者蹉跎一生,也比不過大勢力出身的起點。


    若不是鎮魔司需要我成為修行者,我其實更願意成為一個武者。


    起碼自由自在,不必受到各種約束。


    而且修行一道除了入門兩境之外,後續便艱難萬分。


    我與夏侯同期入營,可他如今已是雍州鎮魔使,先天大宗師,而我卻還在養神境界蹉跎,隻能在此當一個守門人,不知何時才能顯露識海神明。


    我一直想,若是當初我與他同樣選擇武道,此刻會不會站在他身邊。


    小江尚你羨慕我,殊不知姐姐我也十分羨慕你們呢。”


    老板娘語氣低沉下去,眼神多了幾分迷茫,似是迴憶起了往事。


    江尚也不知該如何勸說好。


    這就跟圍牆似的。


    裏麵的人羨慕外麵,外麵的人羨慕裏麵。


    但易地而處之後,又覺得還是以前好,來來迴迴的折騰,發現最後還是迴到了原點。


    “好了,不說這些喪氣話了。”


    “往事不可追,小江尚你可不能學姐姐,不管做什麽事都不要猶豫。


    即便做錯了,也總比以後迴首追悔得要好。”


    江尚笑了起來,露出一口白牙道:


    “我從來不後悔。”


    老板娘也笑道:“果然是年輕的小弟弟,姐姐就喜歡你這種朝氣。”


    突然。


    船頭的掛燈閃爍起來。


    老板娘指著地下黑乎乎的群山道:


    “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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