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霧遮掩視線。


    江尚再無法看清具體戰鬥情形,但能聽到裏麵林掌門的聲聲怒吼,應該是落於下風。


    畢竟誰家打贏了會這麽生氣,肯定是打不過才叫的呀。


    不過他很快發現氣氛不太對勁起來。


    因為林掌門拖住了絕無相的緣故,原本站在底下的崇山派的其他長老和弟子竟不知何時圍了上來。


    偏偏他剛才看戰鬥入了神,一時有些不察,就這麽簡單地陷入了包圍圈。


    “抓住他,有他做人質,狂刀也得低頭。”


    “就算不能抓住,也能打亂狂刀心緒,讓掌門占得上風。”


    這就是崇山派幾位長老弟子的想法,流於表麵的便是他們的眼神愈發危險。


    “臥槽,你們不要亂來!”


    江尚見他們一副豬八戒入洞房,恨不得要把自己扒光的模樣,連忙叫道:


    “兩軍交戰都不斬來使,你們起碼等打完再說啊!”


    “艸!別再靠近我了!”


    “我殺人質了嗷!”


    江尚指著被綁在柱子上的四個崇山派人質,厲聲威脅道。


    崇山派的眾人這才有所顧忌,停住腳步。


    江尚正要鬆上一口氣,就見剛才還架在人質脖子上的四把刀當啷一聲,竟是齊齊應聲而斷。


    好巧不巧的,人質身上綁著的繩子還特麽一起斷了。


    某黑袍人手掌收攏於衣袖之中,深藏功與名。


    “你們先去救兩位長老和師兄師妹,這家夥交給我們。”


    老成持重的三長老謝高閣雖不知為何如此,卻也當機立斷,馬上朝著左右兩位弟子吩咐道。


    江尚先是一臉懵逼,而後跳腳大罵道:


    “瑪德,何方妖孽,竟敢在此造次?!”


    “藏頭露尾算什麽好漢,有本事到我麵前來說話!”


    謝高閣冷笑道:“藍貓老板,為了雙方和氣,你還是莫要反抗,我等手段也好溫柔點。”


    江尚:“……”


    抓人就抓人,說得這麽曖昧幹什麽?


    一旁被雲霧籠罩的戰鬥現場也傳來林掌門頗有些瘋狂的大笑聲:


    “狂刀,你不是很狂嗎?來啊,你今天不殺死我,休想離開這裏!”


    “噗噗!!!”


    然後就是接連的吐血水,笑聲也變得虛弱了些。


    顯然是被打了。


    見四周圍過來的人越走越近,江尚搖頭歎了口氣,四十五度仰望天空。


    “你們非得逼我出絕招嗎?”


    崇山派的人見江尚這副姿態,似乎還有後手的樣子,一時有些猶豫不前。


    但很快,三長老謝高閣就冷喝道:


    “裝神弄鬼,我看他就是想拖延時間,抓住他!”


    見狀,江尚歎道:“自作孽,不可活,你們休要怪我。”


    說完,他深吸一口氣,仰天大叫:


    “爹爹救我!”


    謝高閣:“……”


    其他崇山派長老弟子:“……”


    底下的黑袍人:“……”


    眾看客:“……”


    謝高閣反應過來,哈哈大笑道:


    “你以為叫爹就有用嗎?”


    “你便是再叫現場每個人一聲爹,也休想救你!”


    江尚並不答話,感受著現場不知何時降低的溫度,看向謝高閣的眼神仿若死人。


    他爹是那麽好當的?


    沒瞧見袁幹爹努力了一輩子,也就當了他的幹爹。


    而謝高閣笑著笑著就感覺到不對勁起來,他的手腳開始冰冷,一旁的弟子臉上露出驚駭之色。


    “謝長老,你的臉?!”


    “我的臉?”


    謝高閣艱難地舉起手,摸了摸臉,發現一片冰冷,臉龐漸漸僵硬起來。


    在外人看來。


    謝長老的則是身上長出了一層白霜,好似長毛一般,眨眼間就覆蓋了他的全身。


    一個唿吸間,謝長老已經化作一具滿臉恐懼的人形冰雕。


    哐當一身落地,便被砸的粉碎,連一滴血都沒有流出來,隻有滿地久久不化的冰渣。


    江尚抱手冷笑道:“還有誰?!”


    如果說剛才其他人看江尚的眼神就像看一個笑話,現在他們的眼神就全部轉為敬畏之情。


    一聲爹來,崇山派的長老就當著眾人的麵化作冰雕。


    這等手段,簡直聞所未聞。


    如果叫爹有這種威力的話,他們是絕對不會吝惜於張嘴的。


    可惜他們知道叫爹的人不同,威力也大不相同。


    藍貓老板叫爹,可以千裏絕殺先天;他們叫爹,大概隻能迎來一個鞋拔子,罵一聲沒用的東西。


    卻說江尚一聲爹來,鎮壓全場,好不威風。


    另一邊。


    崇山派的黑袍人眼神一動,看著不知何時出現在他麵前的中年男子,以一種疑問的語氣肯定道:


    “袁不為?”


    袁不為沒有迴答,而是淡淡道:“朋友有些麵生,不是本地人,該是從京城而來吧?”


    黑袍人掀開兜帽,露出一頭銀發,卻是一個花甲老人。


    但他精神矍鑠,雙眼有神,臉色紅潤,皮膚光滑如嬰兒,鶴發童顏也不過如此。


    “安國公府供奉,薛如鶴。”


    黑袍人拱手道:


    “聽聞閣下以先天大宗師之尊,卻屈居於一個小小縣城之中,老夫還有些不信。


    現在看來,卻是老夫草率了。”


    袁不為聽到安國公的名頭,眉頭不由一皺。


    如果他沒記錯的話,那位忠勇伯的正房夫人就是安國公府的人,似乎還是國公得寵的孫女。


    “你是江懷瑾請來的?”


    薛如鶴點點頭道:“老國公憐惜孫女,特意請老夫為江伯爺做一件事。”


    袁不為冷笑道:“江懷瑾倒是吃得好一碗軟飯,連國公府的供奉都請出來了。”


    “不過你們就不怕江湖人說你們國公府吃相難看?就不怕朝廷怪罪你們謀害朝廷命官?”


    他的明麵身份可是青陽縣縣尉,正兒八經的八品官,入了吏部官員名冊的。


    薛如鶴道:“非也,老夫現在是崇山派多年未歸的太上長老,隻為幫崇山派做主而來。”


    “此為江湖恩怨。”


    薛如鶴一句話便為此事做了定性。


    安國公府雖然不怕這些流言蜚語,但能少些麻煩總是好的。


    袁不為疑惑道:“哦?那你為何一開始又要與我說實話?”


    薛如鶴模樣認真道:“隻是老夫不願也。”


    “老夫首先是一個武者,然後才是安國公府的供奉。”


    “閣下身為一個難得的對手,即便老夫要打死你,也要堂堂正正打死你。


    若就這麽稀裏糊塗死了,實在可惜。”


    袁不為道:“這恐怕不是江懷瑾願意看到的,他巴不得我就這麽稀裏糊塗地死了。”


    薛如鶴道:“老夫雖是受邀而來,卻不是江伯爺的手下。老夫如何做,江伯爺還無從過問。”


    “有點意思。”


    袁不為伸手做邀請狀:“那就讓我看看你的武道之心,是不是真的那麽純粹?”


    薛如鶴點頭道:“固所願,不敢請耳。”


    “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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