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他是我即將共度一生的人(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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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芊芊聞言,不禁神色一動,眸中的冷意逐漸斂下,隻是心中那濃濃的背叛感並未消失,她抿了抿櫻唇,便緩聲道,「既然你是魔族,便盡快離開將軍府,迴到你應去的地方吧。」


    她將手中的長劍緩緩放下,心中暗想,縱使她滿手鮮血,她也無法不分青紅皂白的對別人下手。


    即便下山之前,師父再三囑咐過她,不要對魔族手下留情,否則,她會後悔。


    但是,麵對蕭亦清,她還是不自覺的想到他那般稚氣的少年模樣,無論如何也無法下手。


    蕭亦清怔了怔,眸中的陰鶩愈發的濃了,冷哼道,「魔族?你因為我是魔族而讓我離開,那他是妖族,你又為何能夠接受他?」


    他說著,便快速抬手,指向了站在後麵的楚君陌。


    莫芊芊的黛眉不禁緩緩蹙起,冷聲道,「他是我的未婚夫,是我即將共度一生的人。」


    蕭亦清的麵色愈來愈沉,微微靜默之後,好看的緋唇忽而浮起了一抹冷冷的笑容,「你以為你們真的能夠走到最後嗎?人族壽命短暫,待你青春老去之時,他仍然容貌不改,到時候你還能夠坦然的說出,你要與他共度一生嗎?」


    楚君陌聞言,眸色變得幽深了起來,周身也逐漸浮起了一抹冷意,薄唇略微勾起,正欲開口之時,忽而聽到了莫芊芊那微冷的聲音,「無論過去多少年,我都可以坦然說出口。」


    楚君陌微微一怔,不自覺的抬眸看向眼前那清麗的背影,聽到她話語中的堅定,薄唇不由得緩緩勾起了一抹弧度。


    蕭亦清的眸中不由得浮起了一抹詫異,臉色黑沉如墨,但是,很快,他便輕輕一笑,「即便你們有著夙世因緣,你們也註定世世沒有善果。」


    楚君陌的眸中倏然滑過了一抹痛意,身上的冷意也愈來愈濃。


    蕭亦清看見楚君陌那冰冷的俊臉,嘴角的笑意便不由得更濃了,「芊芊,離開他吧,你與他在一起迎來的不是幸福,而是滅亡。」


    莫芊芊微微一愣,繼而黛眉便越蹙越緊,「即便如此,這也是我們的事,與你無關。」


    蕭亦清頓時驚訝的轉眸看向莫芊芊,似乎很不能理解似的,「為何你要這般執迷不悟?你若是堅持與他在一起,必定會受到命運的詛咒,難道這樣你也不害怕嗎?」


    楚君陌的墨眸緊緊的盯著蕭亦清,周身泛起的冷意幾乎可以結成冰凝,他的掌下緩緩凝聚妖力,幽幽的白色光芒在他的手中暗自湧動。


    莫芊芊坦然的迎向蕭亦清那訝異的目光,臉上忽而漾開了一抹淺淺的笑意,「比起詛咒,我倒更怕他離開。」


    早在她知道楚君陌是妖族的那一刻,她便已經明白,他們今後必定前途多舛。


    但是,她還是選擇了他。


    即便知道前方充滿重重險阻,她也無法放棄,寧願選擇飛蛾撲火,也不願就此停駐。


    即便真的是他們之間的詛咒,她也不會後悔。


    楚君陌的眸色一動,周身的冷意消減了許多,掌下所凝聚的妖力也逐漸消退。


    蕭亦清看著莫芊芊嘴角的笑意,眸中忽而浮起了一抹十分複雜的情緒,繼而便又快速斂下,黑沉著臉道,「芊芊,你會後悔的。」


    他的視線直直的落在莫芊芊的身上,雙腳慢慢的向後退,周身逐漸泛起了一層黑色霧氣,慢慢的遮住了他的身形。


    於那一片黑茫茫的霧氣之中,蕭亦清那陰冷的聲音緩緩響起,「你們的相遇是宿命,你們的結局也是宿命,註定不會有善果」


    他的聲音帶著森冷的寒意,使莫芊芊的心不自覺的沉了下來,背上也不由得浮起了一層密密麻麻的冷汗。


    隨著那黑霧變得愈來愈小,他的聲音也逐漸遠去,最後便直接消失在了無邊的黑夜之中。


    莫芊芊怔怔的看著蕭亦清方才所站的地方,眸中不由得緩緩浮起了一抹憂慮。


    楚君陌看著莫芊芊靜立的背影,忽而覺得那背影十分單薄脆弱,不由得快步向前走去,從後將她攬入懷中,垂眸不語。


    忽而感覺到身後傳來的淡淡的溫熱,莫芊芊不由得伸手撫上了禁錮在自己腰間的結實的手臂,低低道,「君陌,我們會一直在一起的吧?」


    楚君陌那高大修長的身形微微一顫,繼而便將她攬得更緊了些,靜默了許久後,薄唇終於緩緩動了動,「嗯,無論發生什麽,我都會陪在你身邊。」


    即便是再次進入輪迴,他也會再次尋到她,與她相戀,無論多少次。


    這是他們之間的約定,也是他對她的承諾。


    莫芊芊的清眸之中不由得浮起了一抹暖色,嘴角緩緩上揚,輕輕的嗯了一聲。


    她早知人族和妖族的壽命不同,自知自己終有一天會在他的麵前死去。


    雖然他有辦法可以讓她長生不老,但是,她既是作為人族而生,便還是想要作為人族而死。


    所以,她早就有了那個覺悟。


    於她來說,死亡並不是結束,而是一個新的開始。


    因為,她相信,下一世,他們還會相遇,她仍然會再次的愛上他。


    此時她是這般的堅信著,卻沒有料到,這一次,她會連輪迴的機會都沒有。


    在那晚之後,莫芊芊便再也未見過蕭亦清了。


    起初,她的心中還是忍不住迴想著那晚他所說的話語,但是,後來隨著婚期的臨近,事務越來越多,她便逐漸將這件事淡忘了。


    莫芊芊是北幽的第一位女將軍,她的存在於眾多女子來說,自然是意義非凡。


    齊逸景為了彰顯仁德,便將莫芊芊封為安和郡主,特許她從皇宮中最漂亮奢華的琉璃宮中出嫁,以展現皇恩浩蕩。


    婚禮當日,全京城的人都圍堵在皇城門口,滿是期待的等待著,希望能夠有幸目睹一下那聞名遐邇的安和郡主的真容。


    琉璃宮中,莫芊芊褪去嗜血戎裝,化為嬌俏女郎,一襲艷麗的紅色嫁衣,錦衣華服,麵似芙蓉,眉目如柳,烏黑的長髮高高向上綰起,髮髻上綴著璀璨耀眼的珠飾,絕美至極。


    她的肌膚如玉,好似春雪,與那紅艷的朱唇相互映襯,更加顯得白皙無暇。


    她端坐在銅鏡前方,長裙逶迤迆地,纖腰盈盈,姿態優雅,靜等著迎親的隊伍,看著鏡中裝扮精緻的自己,紅唇不由得緩緩輕揚。


    將軍府中。


    楚君陌坐在房內,一襲白衣,看著手中的密信,薄唇不由得緩緩抿成了一條直線。


    他靜默了許久,終於緩緩抬手,明亮的狐火便逐漸吞噬了那封密信,將其化為了黑色的塵埃。


    他的黑眸淡看著那火光,見到那火光中若隱若現的幾行黑字,眸色漸漸變得幽深了起來。


    「族內叛亂,求主上立即迴族!」


    這是尚淩風傳來的親筆密信,他知道今日於自己來說十分重要,若是不到緊急時刻,他必然不會發出這樣的密信。


    由此可見,族內的形式不容樂觀。


    但是,倘若他現在趕往,便不知何時才能夠抽身迴來。


    他等待了許久,她也期待了許久,如今到了此刻,他又如何能夠破壞了他們二人滿心盼望的婚禮?


    他的心中隱隱的有種不好的預感,若是他此番迴了妖族,那他便會失去什麽重要的東西。


    所以,現在,他不能走。


    他隻希望淩風能夠多堅持一會,隻要堅持到婚禮結束,他便會火速前往。


    楚君陌的黑眸靜靜的凝視著那逐漸湧動的火光,眉宇之間隱隱的浮現了一抹憂色。


    還未待那封密信燃盡,他的手中便忽而浮現出了縷縷白光。


    楚君陌的眸色一動,便緩緩攤手,一個白色的小六麵體便慢慢在他的掌中浮動。


    這是妖族的傳音靈,僅供於妖族各高層之間的聯繫。


    此時,那白色的小麵體內正不斷的閃爍著灰色的光芒,繼而,尚淩風的聲音便從其中快速響起,「少主,項虎和桑原兩位將軍忽然叛變,將牢中的死囚全部放出,一路燒殺搶掠,直逼王宮。宮中守衛大多被調走,此時兵力不足,最多堅持半個時辰。微臣懇求陛下盡快歸來,帶吾等共同禦敵!」


    楚君陌的眸色一變,妖族的情況竟已經到了這種地步了嗎?


    尚淩風的聲音繼續向這邊傳了過來,「陛下,眼下情況迫在眉睫,叛軍一路縱火行兇,無惡不作,求陛下救我妖族子民於水火之中!」


    楚君陌的眸色變得愈發的幽深,寬大衣袖下的大手緩緩攥緊,指節因為太過用力而變得隱隱發白。


    他的眸中滿是隱忍,沉默了許久之後,他那緊握的大手終於緩緩鬆開,薄唇也動了動,「本王即刻迴族,召集眾將,共同禦敵。」


    傳音靈那頭的聲音立即帶了些許的喜意,「是,陛下。」


    一眨眼之間,楚君陌的身形便消失不見,隻餘下了掛在木施上的一襲暗紅色喜袍。


    莫芊芊坐在琉璃宮中,靜靜的等待著迎親隊伍的到來,但是等待了許久,也未等到。


    身旁伺候的丫鬟見狀,不由得試探性的問道,「郡主,要不奴婢派人去將軍府催一催?」


    莫芊芊的麵色不變,嘴角帶著自信的淺笑,「無妨,他一定會來。」


    忽而,一個青衣男人緩緩走了進來,嘴角伴隨著若有若無的笑意,「他不會來了。」


    莫芊芊快速轉過身來,待看到來人後,臉上不由得浮起了一抹詫異之色。


    身旁的丫鬟見到有男人進來,頓時麵色一白,連忙阻攔,「這是郡主的閨房,哪裏能有男子進入?請速速離去!」


    那青衣男人的眸色一冷,一縷黑煙便快速的沒入了那名丫鬟的額頭,隨即,她便兩眼一翻,暈倒在地。


    莫芊芊看著暈倒在地的丫鬟,又快速轉眸,看向逐漸向自己走近的男人,黛眉不由得緩緩蹙起,「蕭亦清,你剛才說的話是什麽意思?」


    蕭亦清看著麵前那一襲紅色嫁衣的清麗女子,看著那似曾相識的容顏,不由得一陣恍然。


    若是當年她未做出那般決然的選擇,也許,那場婚禮便會順利進行,她也就會真正的嫁給他了,而不是像現在這樣,等待著另一個男人的歸來。


    隻可惜,這世間沒有如果,也沒有後悔。


    蕭亦清快速的斂下了自己的心緒,對著莫芊芊輕輕一笑,「妖族叛亂,他選擇迴去保全自己的王位,放棄與你成婚了。」


    莫芊芊的黛眉越蹙越緊,「妖族叛亂,是否與你有關?」


    蕭亦清的嘴角緩緩浮起了一抹似笑非笑的笑容,「我隻是在後麵稍稍添了一把火而已,是他的下屬先起了異心。」


    他頓了頓,隨即便又輕笑道,「你難道不在意嗎?在權勢與你之間,他還是選擇了權勢。」


    莫芊芊輕搖了搖頭,「他不是為了權勢,他是為了妖族的子民。」


    她很清楚,他是一個怎樣的人。


    名利權勢於他,都不過是過眼煙雲,無法在他的心中留下一絲一毫。


    他所在乎的不過是讓妖族的子民免受騷擾,平靜的生活下去。


    所以,即便聽到楚君陌趕迴妖族平復叛亂,莫芊芊的心中也沒有半分埋怨。


    因為懂,所以不怨。


    若是此時戰火燃起,她也會褪下紅妝,捲起戰袍,再次迴到戰場之上。


    許是因為他們本就是同樣的人,所以,他們才能互相吸引,走到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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