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五章 血之紅線(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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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來縮著腦袋蜷縮成一團的雪寶此時也聞聲探出了腦袋,圓溜溜的大眼睛一會兒往楚君陌的方向瞅了瞅,一會兒又往莫子依的方向瞅了瞅,感覺到他們似乎是在吵架,不由得動了動嘴唇,似是想要勸阻,但是又不知道該如何勸他們,隻能扁巴著小嘴,幹幹的看著眼前的兩人,一雙如水晶葡萄般的大眼睛提溜提溜的轉個不停。


    兩人就這樣站立對峙著,周圍的空氣仿佛都凝結了起來。


    沉默了許久之後,楚君陌終於勾了勾薄唇,緩緩開口,「你想要聽什麽?」


    莫子依直直的看著他,平靜的聲音逐漸有了一絲起伏,「你騙了我,夢中的事情是真的,那個人是你,對嗎?」


    在房間裏的時候,她便察覺到了楚君陌的神情似乎有些不對勁。


    她本是想要相信他,但是,他身上的破綻太多,使得她不得不起疑。


    她故意裝睡,見到他微擰著俊眉走出了房間,心中的疑惑便不由得越來越濃,便跟著他後麵走了出來。


    隻是沒有想到,會讓她無意間聽到了這樣的對話。


    共享的記憶?夢境?她的身份?安安靜靜的做個人類?難道她不是人類嗎?


    他到底隱瞞了她什麽?為什麽她有很多事情都聽不明白?


    這一切的一切都化成了剪不斷理還亂的疑團,將莫子依的心緊緊的纏上,使得她的唿吸仿佛都受到了限製。


    楚君陌見到她那般直視著自己,眸色不由得一動,淡淡的嗯了一聲。


    雖然他並不想將這些事情告訴她,想要一直將那些事情都隱瞞下去,但是,他不願在這種目光下繼續欺騙她。


    如今這種情況下,他的隱瞞已經毫無意義。


    即便他不開口,按照她的性格,她也會想法設法的去獲知真相。


    與其這樣,倒不如他自己來開口,就像她說,她想聽到他親自說一樣,他也隻想讓她從自己的口中聽到那些真相。


    因為,那是屬於他們的真相。


    他抿了抿薄唇,復而又再次緩聲開口,「那個人,確實是我。你所做的那些夢,都是真的,都來源於我的記憶。」


    莫子依猛然一怔,原來那些都是真實的。


    那麽,那個讓她覺得悲傷無比的男人真的是他?一切都是他的親身經歷?


    但是,為什麽?為什麽她會做這樣的夢?


    為什麽會他的記憶會跑到她的夢境之中?他們之間到底有著什麽樣的關係?


    似是看出了她的疑慮似的,楚君陌緩緩出聲,「你的身體流著我的血,那血液便是我們之間的紐帶,會將我的記憶片段傳遞給你,通過夢境的形式展現出來。」


    莫子依的麵色驟然一白,不由得向後踉蹌了幾步,滿是震驚的看向楚君陌,愣愣的開口道,「你的血?」


    她的身體中流著他的血?這太聳人聽聞了!


    他是來自異世,她的身體裏怎麽可能會流著他的血?


    難道她也不是這個世界的人嗎?


    更重要的是,她到底是他的什麽人?為什麽他們之間會存在著血緣的聯繫?


    難道……


    隻要一想到那個可能,莫子依便覺得自己幾乎要崩潰!


    鳳離塵察覺到莫子依的臉色不對,心中估摸著她估計是誤會了什麽,連忙站出來解釋,「小依依,不是你想的那樣。你們並不是那種親緣關係,為了維持你那重塑的身體,小陌陌隻是注入了他的一縷至純的精血而已。所以,你大可放心,你們之間絕對沒有你所想的那種血緣關係哦。」


    莫子依聞言,神色不由得緩解了下來,小臉也慢慢恢復了血色,心中暗自喃喃道,還好不是,還好不是……


    如果她人生中第一次交往的男友竟是她失散多年的親兄弟,那麽她真的不知道該如何麵對。


    雖然聽到她的身體中有他的血的時候,她的腦中一閃而過的便是親子關係,但是忽然想起楚君陌曾經說過,他從未成婚,那麽她就不可能是他的女兒。


    如此一來,那便隻有兄妹關係了,至少在這個世界的認知中是這樣。


    不過幸好,幸好他來自於異世,幸好人生沒有這般狗血,幸好一切都沒有那麽糟糕。


    莫子依的心緒慢慢平復了些,僵硬的大腦也漸漸開始轉動,秀眉不由得輕輕蹙起,「重塑的身體?」


    鳳離塵點了點頭,「對,你原本的身體已經消失了,所以,為了幫助你重生,小陌陌就用自己的……」


    隻是,他還未說完,便被楚君陌迅速打斷,「用仙力凝結而成。」


    鳳離塵轉眸看向楚君陌,一雙桃花眼中滿是不解,暗自傳音道,「為什麽不告訴她,她的身體是你的狐尾所化?」


    楚君陌墨眸幽深,薄唇緊緊的抿著,迴應道,「這件事暫且不提,我不想她有心理負擔。」


    之前在山洞的時候,她那般直接衝過來,奮不顧身的幫他擋著赤霄劍,緊緊的護著他,一臉的驚慌失措的模樣一直停留在他的腦海中。


    她明明很想救她的朋友,但是,卻怎麽也不願讓他自斷狐尾。


    她那般擔心痛苦的模樣,讓他在心中暗自竊喜的同時,又忍不住心疼。


    若是讓她知道,他曾經為她斷過一次狐尾,想必她的心中會十分愧疚不安。


    況且這並不是什麽重要的事情,沒有必要去提起。


    鳳離塵聽到了楚君陌傳過來的聲音後,便沒有再提起,隻是不由得在心中嘆了口氣,這隻腹黑狐狸總是喜歡把自己所遭遇的痛苦都咽進肚子裏,不去和任何人去分享痛苦,這樣真的沒問題嗎?


    不過一碼歸一碼,這是當事人的選擇,他這個旁觀者也隻能幹看著,不好多言。


    莫子依聞言,不由得怔了怔,愣愣的看向楚君陌,「我是用你的仙力所化?那我是人類嗎?」


    楚君陌緩緩垂下了眼睫,抿唇道,「不完全。」


    她現在的身體雖然是人類的身體,但是身體裏有著兩股力量,一股是來自於他,一股便是來源於她自己的魂魄。


    所以,她現在應該不完全是人類,但是也不是其他的種族。


    他忽而抬起眸子,墨色的瞳孔直直的看著她,「你想做人類嗎?隻要你想,你就可以安安靜靜的做一個人類,和其他的人類一樣。」


    隻要自己將她重新封印,連帶著她身體裏那不斷湧動的莫名的力量一起封印,她便可以安安靜靜的成為一個人類。


    莫子依的秀眉緊緊的蹙著,忽而又慢慢舒緩下來,輕搖了搖腦袋,神色認真,「不,我不想。」


    楚君陌的眸中快速的滑過了一絲訝異,神色有些不解,不由得勾唇問道,「為什麽?做人類不好嗎?」


    「挺好的。」莫子依的嘴角緩緩浮起了一抹微笑,「但是,即便不做人類,也不會如何。」


    雖然當她知道自己不是人類的時候,她的心中是滿滿的震驚。


    但是,震驚過後,她竟又隱隱的生出了一絲歡喜。


    如果她不是人類的話,那麽這是不是就代表著她有可能能夠一直站在楚君陌的身邊?


    她與楚君陌交往之後,也大概知道了一點,人類的壽命是幾個種族裏最短的。


    她曾經有些失望,暗自想著,若是有一天,她變得人老珠黃,皺紋密布,楚君陌卻仍是這般年輕俊朗的模樣,她到時候還能夠陪在他的身邊嗎?她能夠接受那樣的自己嗎?


    一想到那種情況,她便會覺得她與楚君陌之間相隔十分的遠,仿佛在他們之間隱隱有一道無法逾越的鴻溝似的。


    但是,沉溺於他的溫柔的她不願就此放棄,便不斷地安慰自己,珍惜當下比較重要,所以便將那個問題暫時拋諸於腦後,不再去思考。


    如今知道自己不是人類,和楚君陌一樣是異族,她突然感覺自己更靠近了他一些。


    雖然楚君陌似乎想要讓她安心的做一個人類,但是,她並未對這方麵有多麽強烈的**。


    即便是妖族,也可以在這個世界正常的生活著,就像是易嘉諾那樣。


    即便不是人類,她相信自己也可以之前那般生活著,也有可能會比之前過的更好。


    楚君陌恍然一怔,墨色的瞳孔中一片複雜。


    他原以為她會無法接受她自己的身世,原以為她會無法接受不是人類的情況,原以為她隻想著過著平常安穩的生活,卻沒有想到她會說出那樣的話語。


    即便不做人類,也沒有關係嗎?


    但是,在千年之前,他想讓她成為妖族,和自己長相廝守,她卻毫不猶豫的拒絕了。


    當時的她說,她既是作為人類而生,便會作為人類而死,正如她不會拋棄她的信仰一樣,她也不會拋棄自己的種族。


    最後,她確實是作為人類而死,在他的麵前,形魂俱滅。


    沒有想到,千年之後,麵對同樣的問題,同樣的魂魄竟然會有著不同的迴答。


    這使得楚君陌的心情十分複雜,不知道該歡喜,還是該憂愁。


    鳳離塵站在一旁,桃花眼中悄然滑過了一抹精光,紅唇緩緩勾起了一抹魅惑人心的笑容。


    沒想到小依依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倒是讓他不禁有些刮目相看了。


    不過小陌陌也應該明白了吧,他的費盡心力,有時候並不是對方所想要的東西。


    如此一來,他想要犧牲自己,幫助莫子依重新封印的想法,估計也會因此作罷吧。


    莫子依看到楚君陌的眸色有些難辨,不由得有些疑惑,「你希望我做一個人類嗎?」


    楚君陌的眸色微微一頓,復而又抬眸看她,嘴角緩緩逸出了一抹苦澀的笑容,「我以為這是你所想要的。」


    他一直都以為成為人類便是她所想要的,以為她隻想要過正常的人類生活,卻不曾想,這一切都是他的主觀想法,與她的意願沒有絲毫的關係。


    如今一想,他都不知道自己為何會那麽執著的希望她成為一個平常的人類。


    他原以為如果是她的話,一定會排斥成為異族,但是,他卻忘了,這一世的她和上一世的她在個性與生長環境上都有很大的不同,思考問題所得出的答案自然也會不同。


    這一世的她更加大膽而又前衛,想法新穎,可能也是因此,她才能夠說出這般讓人震驚的話語。


    莫子依看著他,嘴角微微上揚,「對我來說,種族並不是最主要的。無論是不是人類,我都還是我,我還是會活出自己所想要的樣子,做著自己想做的事情。那麽,做不做人類,又有什麽關係呢?」


    楚君陌微微一怔,俊眉緩緩舒展,薄唇也終於緩緩勾起了一抹淺淺的弧度,「我明白了。」


    他微微一頓,繼而便又溫聲開口道,「我會將你的身世,還有你身體中的力量,全部告訴你。」


    莫子依輕點了點頭,神色一片認真。


    待到楚君陌說完之後,莫子依的心情仍然久久不能平靜。


    原來她本就和楚君陌來自於同一個世界,但是因為她在一場巨大的戰爭中死去,所以,楚君陌為了讓她順利重生,便藉助著時空之門將她送到了這個世界中。


    後來,為了尋找她,他才會來到這個世界。


    如此一來,她身上的很多疑惑都可以解開了。


    她終於明白為什麽易明輝抓住她的時候,一直說著她的血好香。


    她也終於明白,她被易明輝激怒的時候,身體裏突然湧起的力量並不是她的錯覺,而是真真切切的存在,也是因為那股力量,她才能夠擺脫了易明輝的束縛。


    隻是對於楚君陌,她突然有點不知道該如何麵對。


    知道自己的上一世是他的戀人,她覺得開心,卻又不禁覺得有些迷惘。


    從她與他相遇開始,她便一直受到他的諸多照顧,也一直受到他的溫柔相待,一次又一次的救她於危險之中。


    不用想,她也知道,這是因為,她是他的戀人的轉世。


    她其實很想知道,在楚君陌的眼中,她到底是莫子依,還是別人?


    她很想問,但是,她問不出口。


    可能是因為,她大概知道了答案。


    因為知道,所以,她才不願意戳破,暗自麻痹自己。


    她並未去詳問楚君陌關於她的前世的事情,他似乎也顧慮到她的心情,並未多言。


    莫子依坐在沙發上,神色木訥,思緒已然飄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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