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由得他不呆滯,因為在冰塊內,是一個若隱若現的幼小人形,或者說孩子,他雙目緊閉,臉色被凍的蒼白,蜷縮著身體。

    “大、大變活人?”

    老者臉色震驚,他雖然自認靈植造詣天下頂尖,但也從沒想過居然能把花草種成人類。

    真是…

    “顯然不可能!”

    老者反應了過來,手中刻刀連揮,雖然由於老邁的身體動作不快,但透著一種行雲流水的感覺,很快他就將冰塊切到了最小,然後抱住了凍著孩子的小冰塊,向迴趕去。

    此時,他已經來不及想自己的寶貝忘魂花,到底去了哪兒。

    三小時後,老者將半融化的冰塊放在四季如春的溫暖山穀中,劇烈的喘息著,擦了擦額頭的汗水。

    他這一路趕的很急,比去時快了幾倍,而越到溫暖、芬芳的山穀,冰塊也越融化開來,現在已經快化光了。

    “哢嚓。”

    一個細微的聲音響起,老者目光緊縮,轉移過去,這個聲音並非融化的聲響,而是冰塊破裂的聲音。

    他眼尖的看到,那個覆蓋著最後一層薄薄冰層的孩子,好像動一下,脆薄的冰層隨之破碎,那個孩子頓時滾了一下,滾到了一隻嫩綠的小苗邊。

    陽光照射,老者這才看清孩子的模樣,他忍不住眼中劃過了一絲親和,這孩子,真是太可愛了!

    小臉精致,皮膚透著一種白皙,即便是睡著,眉頭也緊緊蹙著,帶著一絲痛苦的神色,讓人忍不住想把他抱在懷裏,好好安慰。

    “真是個好孩子啊。”看到孩子的一瞬間,老者就放下了其他念頭,這個孩子若真說長相,並不是他見過最漂亮的,但他散發著一種難言的親和感,讓人忍不住的放下戒心。

    然而,下一刻,準備去抱他的老者就眼眸驟然睜大,身體呆滯原地。

    趴在泥土上,小鼻子皺了皺,孩子好像聞到了芬芳,他緊閉眼睛挪了挪臉,然後蹭到了那株嫩綠的小苗。

    小苗散發著清香,讓沉睡的孩子的小肚子傳出了一陣咕嚕聲,隨後他下意識的張開了嘴,狠狠咬下。

    “啊嗚!”

    “不要,我的嫩綠小乖乖!”老者心痛的悲鳴響徹山穀。

    …

    “啊!”

    雲軒猛的睜開眼,小胸脯劇烈的喘息著,黑色大眼睛中還殘留著一絲驚恐之色,但是很快,這絲驚恐就化為了濃濃的迷茫,他呆呆的打量著周圍,“這是哪兒,我、我是誰?”

    聽到聲響,木門被打開了,一位麻衣老者走了進來,看著他的目光中包含著一絲複雜,沉聲道:“你醒啦,孩子。”

    雲軒呆了一下,“您是誰?”

    老者不置可否道:“老夫久居山林,是個無人問津之輩罷了,如今唯一的愛好就是草木,昨天去河裏取一株培育的奇花時,發現了你,你記得自己叫什麽,又是怎麽來的嗎?”

    雲軒痛苦的抱著腦袋,“我…好像是叫雲軒,這是媽媽起的名字,寓意是…唔,媽媽是誰,怎麽什麽都想不起來了?”他的小臉上出現了一絲驚恐和痛苦之色。

    他的記憶好像變成了一片空白,就像是什麽都忘了,一旦拚命去想,腦袋就會痛的不行,他竭盡全力也隻能迴憶一個名字,還有一個朦朧溫柔的身影,意識中他對這個身影有強烈的依賴、親近感。

    老者好像一點都不驚訝,歎了口氣,走來溫和的摸了摸他的腦袋,“別多想了,來,小雲軒是嗎,餓了吧,我給你準備了吃的。”

    雲軒渾渾噩噩的跟著他走到了房間裏,才被一股濃鬱的清香喚醒,瞬間瞪大了眼睛。

    眼前是一盤小碟子,碟子上是幾根嫩苗,蔥綠蔥綠的,非常好看,顯然沒有經過任何燒製,隻是切成了小段,但即使這樣,一股濃鬱的自然清香還是散發了出來,瞬間勾住了雲軒的鼻子。

    “我能吃嗎?”雲軒眼巴巴的看著嫩苗,但他隱約記得,那個朦朧身影曾經告訴他一定要有禮貌,所以問道。

    老者溫和一笑,但不知為何那笑容卻有些勉強,“當然。”

    雲軒瞬間伸出了小手,抓著小苗就塞進了嘴裏,輕輕咬下,唇齒留香,一股汁液流入口喉,讓他渾身上下一陣清涼,驚訝出聲:“啊!”

    嗖嗖幾下,一盤嫩苗就吃光了,雲軒很有些不滿足的摸摸自己的小肚子,還癟著呢。

    “是這樣的,孩子。”老者看的眼角直抽,壓下了一絲心痛,出聲道:“我發現你的時候,你恰好在我種的那株奇花位置,我懷疑,你可能是從河裏被衝來的,撞碎了凍花的冰塊,然後誤食了花朵,才導致記憶缺失。”

    迴味的雲軒呆了一下,“爺爺,什麽意思?”

    老者愁眉苦臉,“就是你這小家夥太能吃了,什麽都敢吃,老夫種的那株奇花,極難培育,名為忘魂花,意為可讓人忘記靈魂,當然它實際的功效沒這麽誇張,可也會對人精神有巨大影響,你還是個孩子,吃了之後,失去了記憶也可以理解。”

    “啊?”雲軒急得顧不得摸小肚子了,“那要怎麽辦,我該怎麽做啊?”

    老者歎了口氣,“從你之前的情形看,失憶非常徹底,你隻記得自己的名字,這樣的你是很脆弱,也很危險,如果你願意,可以和老夫在這穀中生活,雖是你誤食,但孩子無罪,老夫向你保證,會找到解決方法,幫你恢複記憶。”

    雲軒呆了一下,和這位老爺爺生活嗎,他有些害怕的看了看老者,他蒼老的臉龐十分溫和,讓雲軒失憶後驚慌的內心慢慢平靜下來。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記憶中除了自己以外,唯一迴想起的那個朦朧身影似乎籠罩著濃濃的悲傷,而且有一種是她把他分離的感覺。

    那個親切的身影,是媽媽嗎?可是,媽媽為什麽要丟下他呢,難道不想要他了嗎?

    雲軒呆了很久,眼睛有些濕潤,他也不知道為什麽,就是很想大哭一場,擦了擦眼淚,低聲道:“如果您願意收留我的話。”

    “當然願意,孩子。”老者看著他強忍淚水的堅強模樣,心中一軟,一把將他抱進了懷裏,眼中滿是同情,忘魂花的失憶不是永久性,忘卻的過去還能慢慢找迴來,而人也還擁有以前的性格,這孩子既然如此懂事,卻又答應和陌生的他一起,說明他家庭一定非常不幸,不幸到了他連迴去找爸爸媽媽的欲望都不強烈。

    或許,是遭遇了不測吧…

    老者心中歎息,雲軒被他寬闊的臂膀抱住,一陣酸楚衝擊著內心,在他肩膀上哭泣了起來。

    老者輕輕拍著他的後背,沒有阻止他,而是讓他將情緒釋放了出來,溫和道:“沒事的,從今以後,你拜老夫為師,老師就是你的家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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