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親王語調平靜,卻說得梁湛句句如重鼓擂耳,“而你對燕子令和寶藏又有必得的信心,你所以我猜,你帶迴來的那女子,若不是聖女,也十之八九和聖女有關係!”


    梁湛心裏此刻才跟明鏡似的,怪不得忠親王對他的所有舉動皆不仔細過問,包括他派人去苗疆散播消息,包括他費勁心思找迴燕喃。


    他完全知道他在做什麽!


    他隻不過是坐享其成,靜待他將完整的燕子令交到他麵前來!


    而他將蕭齊和梁宛茹調包,成為了忠親王最好的挾製他的武器!


    梁宛茹……對於忠親王來說,他會在乎一個女兒嗎?


    梁湛汗濕透了背,重生以後,步步為營,想不到到此時竟是滿盤皆輸!


    但是燕子令那邊的事兒他還不太清楚燕喃他們究竟到哪一步了,隻要寶藏未到忠親王之手,他就還有機會!


    讓他認輸,不是那麽容易的!


    忠親王朝旁邊小宦官打個眼神,“給少宰大人擦擦汗,瞧這天兒熱的。”


    梁湛麵色鐵青,既然忠親王把話都攤開了說,他也不再客氣,一拱手垂下頭道:“若是這兩樣梁某都不選呢?”


    那兩樣自然是指忠親王送出來的毒酒和匕首。


    忠親王眯了眯眼,“看來少宰大人是敬酒不吃吃罰酒了。”


    梁湛緩緩抬起眼來,咬了咬牙關道:“梁某並未做過任何背叛王爺的事,將來也不會,請王爺看在天下與寶藏皆在王爺之手的份上,將齊兒廢為庶人,將我梁府也除爵抄沒家產,我一家人永離開封府,再不迴來!”


    忠親王正要開口,隻見外頭一個小宦官匆匆跑到殿門口來。


    不久,守在門口的黃公公小跑著來到忠親王身旁,湊近低聲道:“王爺,元四爺他們去了城東南一所道觀,就上迴壽陽公主出事兒的那地兒。”


    忠親王眉毛抖了抖,這個時間,去道觀做什麽?


    他看了看跪地的梁湛,閉上眼轉起了核桃。


    寶藏還未到手,暫且不動梁湛的好,誰知道這人會不會還留了什麽後手。


    反正他跑不出他的手掌心,等拿到寶藏再說。


    忠親王看了看外頭日頭,笑著對梁湛道:“起來吧,你身體剛剛恢複,且莫勞累太久,就在這宮裏用午膳,然後好好休息休息。”


    這就是將梁湛軟禁在宮內的意思了。


    梁湛稍稍鬆口氣,隻要忠親王不立即動手,他就還有機會。


    元崢與燕喃先各自迴府。


    元崢與元太師在書房內密探許久,又與爹娘共同用了午膳。


    燕喃迴到梁府,則見燕眉屋內擺著兩口小小桃木箱,一副遠行的模樣。


    “娘您這是?”燕喃摸了摸那箱子。


    “我想搬去貞慶道觀住。”燕眉笑笑,拉著她在榻上坐下,“你說,那兒是開國時那位聖女娘娘留下的地方是吧?”


    燕喃點點頭。


    燕眉將她手握在手心裏,溫柔道:“你暫且還住燕迴閣吧,既已找到燕子令,梁湛不會委屈你。你是要嫁去元太師府的,我不想你因為我而壞了名聲。而梁湛不管他出於什麽目的,終究是救過我們娘倆。我這次救他一命,就算是還了恩,從此以後兩不相欠,各走各路。”


    “娘!”燕喃張張口,又不知說什麽好。


    娘和梁湛之間的關係,當真是說不清道不明,梁湛是真心又如何?他動機不純,又屢屢違背娘的心意,以娘無欲無求的性子,又怎麽會再和他這般做夫妻做下去?


    她想了想道:“正好我和四爺準備下晌去道觀一趟,您也一起去看看吧。”


    如果那樣娘能快樂的話,她自然會尊重她的意思。


    用過午膳,元崢已帶著金豆和鍾永在梁府門口等候燕喃母女及青衫。


    一行人到達貞慶道觀,元崢待燕喃下了馬車,同她一左一右伴著燕眉進大門前往後頭瞟了一眼,輕聲道:“那盯梢的人走了。”


    燕喃深吸一口氣,暗暗捏了捏收在袖中的那對黑玉耳釘,有些忐忑,“若是這耳釘也不管用該怎麽辦?”


    燕眉反而是最鎮定的一個,安慰道:“要相信上天的旨意,既然讓你迴來,又讓你得到這桑族古老相傳的神物,便一定有他的道理。”


    到了青衫所住的偏院內,青衫守在屋內,元崢和燕喃帶著燕眉和金豆以及鍾永下到密室裏。


    燕眉一路虔誠默念桑族人祈禱時的經文,一麵由衷暗歎這地下密庫建造的神奇精巧!


    燕喃想著那飛行艙定然不小,和元崢早早考慮好將激活飛行艙的地點選在最中央的寬敞洞廳內。


    燕喃走在最前頭,剛一進廳,隻聽“唰唰唰”一陣密集的恐怖聲,竟是所有洞內的血蝠都飛快地避到另一側牆壁斜上方去。


    燕喃好奇走過去,“上次咱們來的時候這些血蝠還沒這麽慌張吧?”


    元崢笑著道:“你想想你手裏拿的是什麽?”


    燕喃吐吐舌頭,恍然大悟,這燕子令的黑玉對血蝠來說恐怕是散發著致命氣息的,當然得一個個躲遠了。


    她順著血蝠消失的牆壁看去,驚歎道:“這後頭有個洞!”


    元崢也探頭過去,果然,那堵牆與後頭的山石中間有道僅容一人通過的縫,而深深縫隙下頭,黑乎乎看不見底,似乎是個大坑。


    想來這是道觀後倚的那座小山下頭了。


    “這山都是空的!”元崢也歎道,“也不知是天然的,還是後來建造密室時挖出來的。”


    那邊金豆和鍾永已經開始搬箱子,加上元崢幫忙,三人頗費了些力氣,才將十二個桃木箱搬到旁邊一條通道內,通道石門合上,完全看不出痕跡。


    燕喃待洞廳內徹底空下來,對元崢等人道:“你們站遠一些,我先來試試。”


    元崢讓燕眉等人站到門口,自己則堅持守在燕喃身畔,“我就在這兒,若萬一有什麽意外,我也能護著你退開。”


    燕喃抬頭對上他目光,點點頭。


    生命對他們二人來說,已經和對方緊緊連在一起,若是生就同生,若是死就共死,也沒什麽可猶豫的。


    燕喃沉穩地將燕子令先放置於地,再從袖中取出那兩顆小小的耳釘來。


    她以前一直以為這耳釘是人工鋯石,因為那亮度和光澤度不像是玉,就喜歡它簡單自然才買下。


    現在才明白,這血玉石的質地乃是極品,雖小小兩顆,上頭的熒光比燕子令上流動的還要耀眼。


    她蹲下身,將耳釘放置於燕子令旁,正想著需不需要再用割破手指滴些血上去,隻見那燕子令上方的光芒忽然暴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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