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喃知道她也不傻,被她提醒,定然也能發現元崢的變化,笑了笑,以逗小妹的口氣道:“可能以前年少不懂事,人的性子嘛,長著長著也是會變的,元四爺若是變了,也不知依依你還會不會覺得他有那麽討人喜歡?”


    唐依被燕喃道破,微紅了臉垂下頭,捏著衣角訕訕道:“梁三娘子,我,隻是,小時候……”


    “我明白。”燕喃點點頭,以往的元四和崔十一是個喜歡在外頭混的,和唐二少不是冤家不聚頭,雖不太和,但老湊一起,唐依又總跟著他們跑,所以才對元四格外上心。


    燕喃溫和道:“你們從小在一塊兒玩鬧的,自然比別人感情深厚些,隻不過,可能你喜歡的是以前的那個人,因為聽你說起的元四爺,和我認識的好像總不大一樣。”


    唐依眨了眨眼,燕喃的神色平靜而柔和,並沒有絲毫吃醋的意味,說明她對元崢的感情非常篤定而自信,而她所說的話,讓唐依有種豁然開悟的感覺。


    是,她這麽執著,究竟喜歡元四哥什麽?


    她喜歡他整日裏大笑大鬧瘋瘋癲癲的模樣,喜歡他不同於尋常公子哥兒、總到處惹禍的叛逆模樣,喜歡他又天真又義氣天塌下來都毫不在乎的模樣,可現在這個元四,冷靜得讓人永遠看不清他在想什麽,已找不到以前的那些樣子了。


    這就是成長嗎?


    唐依沉默下來。


    燕喃見所說的話起了作用,稍稍鬆一口氣,她也不敢提得太明顯,但唐依若是再深想想,應當會明白的吧?


    而被她們正議論的元崢此刻已快要到開封城,風塵仆仆的馬隊在官道上漸漸放緩速度,站到一邊,等待前頭過來的人先行。


    迎麵而來的是一隊儀仗兵,印著“梁”和“遼”的兩麵旗在最前頭迎風招展,接下來是鼓樂隊,再往後是各種幡、幢、旌旗招展的旗隊,再後頭才是數輛華貴精致的馬車。


    正是金煥和壽陽迴東遼的車馬隊。


    元崢等人下馬來,在路旁行禮相送,金煥聽說遇到元四從衡水迴來的隊伍,立即挑起車簾來,隔得老遠就把憤怒的眼神鎖定到元崢身上。


    元崢絲毫不覺似的,淡定如常。


    那種淡定更激怒了金煥,若是眼神能放箭,隻怕元崢已身上插遍毒箭。


    可惜,可惜,金煥手抓著窗框都抓起根根青筋來,他還是拿他莫可奈何!


    緊跟在他馬車後的壽陽也看見了元崢,被布條堵住的嘴支吾著發出“嚎嚎”地聲音,元崢根本看都沒看她一眼。


    要說的話,要報的仇,早在山間那日早已報完。


    壽陽眼睜睜看著元崢的身影從馬車狹窄的窗口一點一點消失,睜大的眼滾下淚來。


    元崢靜靜等隊伍遠去,心思早飛迴開封城中,翻身上馬,招唿眾人,“繼續出發!”


    金豆和阿白一左一右護在他身旁,往前策去。


    阿白這些日子雖問得不多,也多少能看出些元崢等人的安排。


    元四爺似乎並不是像他想的那樣,在圍繞著燕子令和寶藏打轉。


    他極認真地在衡水做戰線布置,和馮蕭研究如何北上既能威脅到北蠻,又不至於惹來北蠻的太多戰力。


    而他花下那麽大力氣救下俞弈,也不像金豆所說,是因為四爺仰慕林將軍的緣故。


    俞弈在衡水與他們見過一麵,然後帶著家人以及穆當家等人繼續北上消失了。


    阿白能感覺到,元崢所做一切,就像他平日裏和人說的那樣,他想要的是複幽州,抗北蠻,或許將來還有對抗東遼。


    此人就像天生的領袖人物,思慮縝密、胸懷丘壑、行事果斷、心誌奇堅,這樣的人若是得了寶藏,隻怕天下再無可與其匹敵之力。


    可就算明知如此,他在他手下做事,仍是讚服,且在成功救出俞弈、衡水派兵等一連串事完成之後,生出幾分成就感。


    金豆見阿白一路行來若有所思一直不出聲,笑著打趣道:“阿白兄弟,還想著馮家小娘子呢?”


    這次去衡水,上次馮蕭預備給阿白說親的那位小娘子雖再未有什麽過激行動,但來來去去都想辦法在元崢等人旁邊打轉,為誰而來的,大夥兒都心知肚明。


    偏偏阿白還和以前一樣,一副什麽都不知道什麽都不在乎的吊兒郎當模樣,每日裏除了聽元崢吩咐行事,就是照管馬匹,仍舊把自己當做個馬夫。


    阿白側頭微微一笑,沒迴答金豆,卻對元崢道:“看起來,東遼的二王子殿下怕是沒那麽容易放棄。”


    元崢也笑著答他:“就算他放棄,他們留在開封城裏的人也不會放棄。”


    這是他首次同阿白透露東遼在開封還另有布置。


    阿白對東遼人的興趣並不是很大,閑閑問一句,“還有人不肯安分地隨他們殿下迴去?這時節和大梁起衝突,怕對東遼也是沒什麽好處。”


    “還記得貞慶道觀偶遇金煥那次,扔出煙霧彈來的那少女嗎?”元崢看了一眼阿白。


    阿白經他一提點,立即想起那個輕功比他還厲害的少女來,還有她當時扔出的帶黑陀羅的迷煙彈。


    阿白心弦“噔”緊了緊,懂黑陀羅,那少女是不是和苗疆有關係?


    而少女救走金煥,金煥一直想搶娶燕喃,苗疆……燕喃……


    難道說,東遼也有苗疆人?且在打寶藏的主意?


    “我記得我記得!”金豆搶著答:“那小娘子還說喜歡阿白!”


    金豆麵上有些羨慕,怎麽是個小娘子都喜歡阿白呢,若說比起來,他還比阿白更壯實呢,春妮卻連走了都沒個信兒留給他。


    阿白苦笑著搖搖頭,繼續正經話題,“那些人會替金煥報仇嗎?”


    元崢笑著瞪了眼金豆,又迴頭看了眼阿白的神情,淡淡道:“一定會。”


    燕子令和寶藏的事他從未和阿白挑明說過,在不十分確定他真實來曆的情況下,斷然不會和他說那麽多。


    但那日他看見阿白手上的蛇,莫名覺得此人和他同燕喃假設的情形對得上號,如果阿白真的和苗疆有關係的話,他需要看看,他是不是和東遼的尊上那撥人有關係。


    從這兩句話的試探來看,阿白的驚詫是真的,看來他確實不知道東遼那幫苗疆人的存在。


    幾人說話間,遠處的開封城樓已可遙遙相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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