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嶸兒嶸兒!”


    “娘?”元崢笑笑皺眉:“您怎麽這麽晚還在等我?”


    “看看!”元二夫人蹦到元崢麵前,揚起臉使勁兒睜大眼,繃著最賢惠的表情讓他打量自己。


    元崢這一看就看出了差異,故作誇張地挑挑眉,“娘今日可是遇仙了?怎麽看著像我姐,不像我娘啊!”


    元二夫人喜得拿帕子拍他一下,“你小子今晚喝的蜜酒吧?為了等著給你看,我迴屋還一直沒洗臉呢!哎喲!”


    說著蹲下身揉揉腿。


    “怎麽了?”元崢忙扶住她,跟在元二夫人身後的青玉也趕忙來扶。


    “沒事沒事。”元二夫人笑著把住他胳膊,“今兒個走路走得有點多。”


    “真沒事?”元崢太了解她了,這個娘是心裏完全藏不住事兒了,見她五官明明都在喊疼還撐著笑,還以為她出了什麽事瞞著自己,“不是哪兒受傷了吧?”


    “真不是!”元二夫人激動勁兒過去,再蹦不起來,打著哈哈扶著元崢一瘸一拐往屋裏走。


    元崢看一眼青玉。


    青玉看一眼元二夫人,瑟瑟縮縮道:“夫人隻不過是逛了十二條街而已。”


    “十二條街?”元崢震得站住腳,哭笑不得,用後腦勺想也知道她為啥要出去逛十五條街,怕是恨不能把全開封府的人都請來看她化過妝的臉吧?


    開封府一共才三十六條街,這娘就用這雙小腳高底靴走了快半個開封城?腿不疼才怪!


    元二夫人瞪了青玉一眼,有些不好意思道:“這不……許久沒活動活動……這兩天涼快了些,就想出去多走走。”


    元崢也不拆穿她,苦笑著搖頭,“您晚上一定得用熱水好好泡泡腳,再讓青玉給您捏捏腿。”


    他轉頭看看青玉,“青玉陪你走的?倒是一點不累。”


    青玉搖搖頭,幸好不是她陪的,萬分同情道:“是珍珠嬸子陪夫人出去的,珍珠嬸子瘸著迴來,讓魚腸給背迴家歇息去了。”


    元崢想想珍珠老念叨自個兒的老寒腿,可憐見的!


    元二夫人坦坦蕩蕩翻了個白眼,“已經讓魚腸給她帶了幾包湯藥迴去,又許她休三日假!”


    隨即自豪道:“她還不如我能走呢!”


    元崢把她摁到椅子上坐下,吩咐青玉,“讓阿綠去打熱水,你去庫房取些活血的藥。”


    再蹲下身子替元二夫人脫鞋:“我先給您按按。”


    元二夫人呆愣愣坐在椅子上,天爺,她是給菩薩燒的鑲金的高香麽?那個日日調皮搗蛋恨不能把家都給拆了的兒子,那個天天在外頭闖禍惹事的兒子,如今竟然會給她洗腳了。


    元二夫人抬起袖子掩住口,鼻子發酸說不出話來。


    元崢隔著棉襪和褲腿,給元二夫人按揉足底穴和足三裏等能緩解走路酸疼的地方。


    他們行軍打仗長期趕路是家常便飯,對這些穴位和按揉手法都再熟悉不過,他手指又極有力,按摩起來不似元二老爺那般輕一下重一下的。


    元二夫人激動過後,也漸漸享受下來,一會兒嚷嚷:“輕點輕點!”


    一會兒又歎:“就那個地方,又酸又漲,哎喲,疼!”


    “嗯,舒服舒服!”


    元二老爺見元二夫人許久還未迴來,摸到偏院這邊看,正好遇見出來煮泡藥材的青玉。


    “二夫人呢?”


    “在四爺屋裏,四爺給二夫人捏腳呢!”青玉都感動得眼眶紅紅的,四爺可真是懂事兒了!


    元二老爺一時有些唏噓,在院中就聽見元二夫人樂嗬嗬的聲音,站著聽了一會兒,心頭有些酸。


    最初他還覺得這個嶸兒怕是和這個家格格不入,後來發現他比他想象中更加適應和感恩,是他們夫妻的福氣吧!


    元二老爺背了元二夫人往迴走,元二夫人心情極好,不著調地哼著小曲,青玉拎著鞋,遠遠跟在後頭。


    “高興嗎?小寶。”元二老爺笑嗬嗬問。


    “當然。”元二夫人摟著他脖子趴他肩頭,“我們嶸兒啊,自打要娶媳婦之後,就越來越上進越來越孝順了!這兒子我也喜歡,這媳婦兒我也喜歡,明兒我再去給菩薩上柱香拜拜,謝他給咱們送來嶸兒!”


    元二老爺抿唇,元崢的改變可不是從要娶媳婦兒的時候開始的,不過,元二夫人能這麽想,再好不過。


    他笑得更加舒心,“恩,沒錯,要去拜拜。”


    元府不大,西跨院裏的元二夫人獨特嗓門的歌聲飄蕩得滿園都是,還在書房挑燈的元太師也聽見了,從書案前抬起頭來,半眯著眼聽了會兒,吩咐道:“隨伯,把窗戶開大些。”


    那歌聲裏快樂的滋味兒聽得更加清晰。


    待那歌聲消失,元太師再對書案前的鍾永道:“你接著說。”


    “是。”鍾永的聲音繼續道:“……翰林院、國子監、禦史台都在傳您散盡家財辦義學的善舉,您當年變法的二十八條律例又重新被人提起,劉渭和崔更這些年的敗政也有話本子編了在各處宣講。這股風會由開封開始,往膠州、越州、宣州、湘楚四路傳出去。”


    元太師站起身來,踱步到窗口,看著夜色半晌,方道:“星火燎原。聖女娘娘說得對,與其我一人點燈,不如先讓眾人拾薪。我等這一刻,已等了二十年!”


    他轉身對鍾永道:“二十八條律例暫且不往外廣傳,此後四爺還會有新的條陳出來,待他的變法之議一提,再重新讓所有書院都放出去這消息。”


    夜更深。


    燕喃早早沐浴更衣完畢上榻休息,這兩日過得有些亂,寶藏似乎近在眼前了,而所有的問題似乎都不能由寶藏來解決。


    比如對她虎視眈眈的仇人也都還在,比如娘的毒性也尚未全解,比如這大梁的宿命,就算淵哥哥扳倒劉渭,忠親王成功奪位,又怎麽才能讓孱弱的大梁避開被北蠻或是東遼搶占的命運呢?


    那寶藏是他們最後的倚仗嗎?


    還有今日蛇窟之中的一幕,她與蟒蛇之間莫名的溝通,還有那老者電光火石之間的一抱,都隱約透著神秘。


    還是差了些什麽,她閉著眼思索,她這一世迴來的謎,還未全解開,若是能解開所有謎底,也許寶藏和她的命運就將會真相大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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