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崢送燕喃迴了梁府,剛看著她進了燕迴閣,就又仿佛許久不曾見過,想得厲害。


    獨自在花田外站了不知多久,直到看燕迴閣後院熄了燈火,方離開走迴元府,先去西跨院見了爹娘。


    按旨意,元崢明日到樞密院報道後就立即啟程前往衡水。從開封到衡水,快馬四個時辰能到,算上路途歇息時間,大概需五個時辰。


    加上來迴路程,離開也不過十日左右便迴。


    但對元二夫人來說,這可是她寶貝兒子第一次領著差使走這麽遠的路,去的又是漢人和北蠻人共生共存的衡水,心裏那個忐忑啊,七八隻桶一會兒上一會兒下。


    元崢陪她說了半個時辰的話,元二老爺又拍著胸脯直保證兒子肯定能毫發不掉的迴來,眼看夜已深,元二夫人才憂心忡忡放元崢去歇息。


    元崢沒有迴偏院,沿著長廊往毅齋走去。


    毅齋內燈燭通明,元太師似早料到他會來,獨自坐在榻前煮茶,案上卻放了兩個杯盞。


    “翁翁。”元崢見過禮。


    “坐吧。”元太師示意他坐下,先開了口,“你對馮瀟可有把握?”


    此次元崢衡水之情的兇險他早已了解,劉渭不會對他手軟,局勢緊或緩的關鍵則在衡水城主馮瀟的身上。


    他若能全力助元崢,那兇險能少大半。


    “您放心。”元崢撩袍坐下,“馮瀟和以前北路軍的舊部我還算了解,都是忠良之輩,且他們見過燕子令,堅信我承繼林九淵的遺誌,想來會一切順利。”


    元太師捋起長須點點頭,肅然道:“萬事小心為上,我這些年,遠離朝局,隻為等著一個轉機。想來你便是當年娘娘所說的天命之人,我這些日子的準備,也終於能派上用場。”


    他拍一聲手,門“吱呀”開了。


    元崢側頭看去,進來的是元太師的隨身小廝鍾永。


    元太師示意鍾永上前來,“給四爺添茶。”


    “是。”


    元崢隻見鍾永左手利落拈起茶碗,右手提起茶壺,並不傾斜倒茶,壺嘴茶水竟然平平飛出,冒著熱氣往茶碗中飛去。


    緊接著左手一推,茶碗穩穩當當飛落到元崢麵前,裏頭茶水不濺出半滴。


    好強悍的內力!


    元崢乍舌,也不由慨歎元太師身邊如此毫不起眼的小廝,竟然是個難得一見的高手!


    “好本事!”元崢由衷讚歎,“翁翁早有準備!”


    元太師微微一笑,“不過是依照娘娘的指示,找了些好苗子。鍾永會帶著三十人跟你上衡水,男女皆有,隱於暗處接應你,算是一點助力。”


    元崢胸口發熱,感激地站起身,朝元太師拱手一揖,“多謝翁翁!”


    他站直身子,躊躇一下道:“不過,可否請翁翁讓這些人做另外一件事?”


    元太師挑了挑眉。


    ……


    第二日一大早,燕喃用過早膳收拾妥當準備出門。


    梁湛先來了燕迴閣。


    “爹。”燕喃見他已穿戴完備,問道:“準備進宮了?”


    梁湛“嗯”了一聲,看了看燕喃,“順路來問問你,去送元四嗎?”


    燕喃垂首笑笑,算是默認,“我先去一趟真慶道觀,去看看安陽有沒有傳信給元二爺。”


    梁湛一聽說真慶道觀,立即住了腳,眼神有些怪異,淡淡道:“那裏,去代我上柱香吧。”


    燕喃抬眼看了看他,點點頭,


    燕喃是第一次到真慶道觀來,大力往後院找元峻去,她則在青衫陪同下,先來到前殿上香。


    道觀中還有幾位真正的修道道姑,是青衫和聖女娘娘這些年來收養在道觀之中。


    偶爾聖女娘娘讓青衫寫些命簽出來,會有些信婦抽中,虔誠不已,是以這些年來道觀香火倒也不錯。


    上完香,青衫帶著燕喃到廂房飲茶。


    “當年娘娘就是住在這裏?”燕喃打量著樸素簡陋的廂房。


    “道觀下有密室,娘娘怕苗疆仇人找來,一直住在下頭。”青衫躬身迴答,對聖女娘娘來說,住地上或是地下,已無區別。


    “當年靖南王遭難,乃是身邊十大護法裏出了叛徒。娘娘拿著她手中那塊燕子令,帶著四爺,由我護著一路逃到開封,那些人知道娘娘帶走了燕子令,對我們一路追殺。娘娘那時雙腿已廢,繈褓中的四爺重病奄奄一息,幸好我們得太師大人所救,擺脫了那些人。這個地方是娘娘讀天心而找來的,據娘娘說,這座道觀是以前的桑族聖女留下的。娘子要不要去地室裏看看?”


    燕喃算算時間,搖搖頭,“下次吧,等大力迴來我便走。”


    她對於桑族聖女那詭異的異能有些本能的抵觸,用失去正常的生理機能來獲取預知未來的能力,這不是上天的恩賜,更像是一種懲罰。


    她忽然想起什麽,問青衫,“那聖女娘娘知不知道寶藏在哪兒?”


    既然那位聖女娘娘能找到前代聖女留下的道觀,是不是也能找到寶藏呢?


    青衫搖頭,“娘娘沒能修入至境,她說,那寶藏似虛似無,以她的修為,感覺不到寶藏的存在。”


    燕喃聽了也迷惑,連聖女娘娘都找不到的寶藏,梁湛為何那麽確定隻要集齊燕子令就可以?


    大力獨自到後頭找到元峻。


    元峻早得了元崢的消息,在後院中等著他。


    大力朝元峻一鞠躬,“二爺好,娘子說,若有宮中的來信,交給她即可。”


    元峻從兜裏掏出一張折紙來遞過去,“昨日剛收到的。”


    再抿了抿嘴唇,有些不自在地問,“這事兒,不會把我牽扯進去吧?”


    大力恭敬道:“娘子說,請您放心,隻要您守約定,四爺答應過您的事,也定會做到。”


    說完拿著信紙,轉身離開。


    燕喃展開大力從元峻處取來的信,果然是安陽寫的。


    讓元峻中元節當晚到三潭碼頭,找“月慢”花舫,她會給他製造接近梁宛茹的機會。


    “月慢”便是梁府所定下的那艘花舫。


    燕喃看完將信紙撚成卷兒,取來燃香的燭火點了,輕輕唿出一口氣。


    安陽的行事如今離不開壽陽在後頭指手畫腳,而以壽陽狠毒的性子,吃了上次這麽大一個虧,不想方設法報複她和元崢才怪。


    如今元崢離開,更給了她對她下手的大好機會。


    都來吧,燕喃拍拍手頭的灰,站起身往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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