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豆聽得一臉興味兒,“那大蟒真能噴火吐水?不是變戲法兒?”


    雜耍攤兒,一聽就有趣!


    燕喃:“……”


    元崢:“……”


    “那,徐國公府上,有沒有什麽和蛇有關的事兒?”燕喃有些心急,幹脆直接問出來。


    苟偉眯著眼想了想,“徐國公府嘛,和蛇有關係的事兒倒是想不出什麽來,不過,這府上從來不吃蛇肉。”


    燕喃泄了氣,這狗仔不行啊,消息全在這樣的吃吃喝喝上頭。


    不過,這人倒是挺有潛力啊,她正需要這麽個廣羅開封消息的人物。


    這麽一想,燕喃便開始琢磨起來。


    元崢假裝聽到徐國公府來了興致,轉口問道:“對了,聽說梁少宰找迴了丟失多年的嫡女,是怎麽找迴來的?”


    苟偉仍舊一副懶洋洋的模樣,張口就答:“幾位有所不知,當初這相府千金找迴來的時候,我們小報可是出了一整張用來介紹這位相府千金!”


    燕喃豎起耳朵。


    “梁少宰找這位小娘子可有十多年了,據說他膝下的梁府四娘子,一直不甚得寵。隻因這梁少宰一顆心全在那嫡女上頭,這些年不知花費了多少人力物力,跑遍大梁,甚至北疆南海都去找過,均無所獲!聽說後來得高人指點,這嫡女在北地,且是個啞巴,他便派人到北地搜尋,竟真給找迴來了!”


    高人指點?


    燕喃聽得半信半疑,揪起了眉頭,若說高人是真,那怎麽找迴個春妮來?


    若說高人是假,梁少宰又怎麽真知道這個燕喃是啞巴?


    “高人是誰?”元崢也蹙起眉,半信半疑看著苟偉。


    “嘿。”苟偉眯起眼笑了笑,壓低嗓門:“四爺您可問對人了,這高人,梁府自己的下人怕都不知道,但據小的猜,這高人八成就在大佛寺!”


    “為何?”燕喃忍不住插嘴問。


    “當年的老端王因罪出家,後在大佛寺坐化,梁少宰便每月去大佛寺上一次香,但從年後,每月得去三四趟,沒過多久,就上月吧,那千金就找迴來了。您說這高人是不是和大佛寺有關係?”


    元崢與燕喃對看一眼,大佛寺?


    不管大佛寺是不是有個高人,但梁少宰去的次數忽然變多,確實引人生疑。


    “四爺,麵來咯!”


    三大碗熱氣騰騰、香味撲鼻的細麵放到桌上,還有幾碟切得碎碎的蘿卜丁、雪裏蕻等醃菜,配一大盆翠綠的清湯豌豆尖。


    燕喃見那苟偉咽了口口水,笑著道:“還沒用過早膳吧?”


    元崢朝小二招唿道:“給尾巴也來碗麵。”


    苟偉翹著唇角嘻嘻笑著,多看了燕喃兩眼,拱手低聲道:“多謝姑娘,多謝四爺!”


    燕喃詫異看去,“我哪兒露餡兒了?”


    看出她是姑娘她不慌,反正這也不是她本來麵目。


    元崢和金豆也疑惑地看向苟偉。


    苟偉笑著指指自己臉,“您這骨頭細、皮膚細,秀氣,還是嬌養的那種,那味兒就跟郎君們不一樣。小的要這都看不出來,還用在開封府混嗎?”


    “味兒?”金豆哈哈一笑,“你這真跟狗似的,這都還有味兒。”


    苟偉笑笑,跑堂把第四份麵也端了上來。


    苟偉對元崢和燕喃一拱手,“托幾位爺的福,小的也能嚐嚐這六福麵。”


    金豆已叉著筷子拌麵,聞言問道:“五福,六福,有什麽區別?”


    苟偉捏著筷子抬起下巴,“等等等等,爺,這麵可不能亂拌,小心福氣碎了,得就著這湯汁兒,從麵上開始吃。”


    他一麵教金豆,一麵解釋,“這兒平日都隻賣五福麵,五種豬下水做成雜燴。隻有關係不一般的才能吃到六福,六種,除了豬心、豬肚、豬腰、豬肝、豬大腸,還多了豬頭肉。那是醬了三個時辰,再用老湯文火一點一點鹵出來的,嘖嘖。”


    說著又咽了口口水。


    元崢將桌上的醃菜用小勺舀了些盛到燕喃碗裏,笑著道:“你還是個行家,先敞開了吃,一碗不夠再來一碗,吃完咱們再接著說。”


    燕喃學元崢的模樣左手勺右手筷,挑起一簇麵和著湯汁兒和燉得爛軟的豬雜碎吃了一口,唔——,香得她幾乎把舌頭都給吞進去,三下五除二,一碗麵就下了肚,喝幹最後一口湯,一抬眼,苟偉正瞪大了眼看著她。


    燕喃向他眨眨眼,“怎麽,這會兒又看不出我是姑娘了?”


    苟偉叼著筷子直點頭。


    燕喃哈哈一笑,拿起湯勺給四人每人盛了一碗湯,一麵盛一麵琢磨著心頭的那點想法,這一琢磨,給苟偉的湯就送得更殷勤了些。


    “來,尾巴小哥。”


    驚得苟偉差點沒把筷子咬斷,能跟這樣的爺坐在一起吃飯就是他燒高香了,竟然還有人給他盛湯,還是位有身份的小娘子!


    他有些慌地看了元崢一眼。


    元崢和金豆早習慣了燕喃這獨一份的灑脫,倒也沒太在意。


    燕喃等三人也都吃完了麵,開始悠哉悠哉喝湯,才又挑起話題,看著苟偉道:“你這些消息都是打哪兒來的?”


    苟偉對她已頗有好感,也不相瞞,眨眨眼道:“線人。”


    他伸出手指頭,“菜販子、貨郎、采買婆子、門房、賭場裏的荷官、勾欄裏的紅姑、酒鋪子裏的馬夫……,隻要你想打聽的消息,就沒我苟偉挖不出來的!”


    燕喃腦中頓時鋪開一張龐大的情報網,堪比朝陽群眾,不錯,不錯,這人很不錯。


    “那你這營生,一天能掙多少錢?”燕喃看他模樣,也沒發達的跡象,估摸著從錢入手比較容易打動他。


    苟偉靦腆笑笑,“咱這個也不如話本子好看,也沒有說書先生講得好聽,就圖給人看一樂,一天掙幾十文銅板差不多了。”


    他也沒啥本事,就這活兒有樂子,還能掙銅板給娘看病,很不錯了。


    “純利?”燕喃追問,“這寫詞兒,刷版,不是你一人吧?”


    “不是。”苟偉頗有些驕傲,這一套流程都是他自個兒琢磨出來的:“我打聽出來後,秀才叔寫詞兒,他再印幾十份兒,我拿出來賣。”


    “一份純利幾文錢?”


    “刨去給線人偶爾送點東西,遞倆銅板,再刨去秀才叔的飯錢,一份純利兩文。”苟偉答完,才有些驚疑,這小娘子問這些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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