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喃還沒察覺,詫異地看向元崢,停下手頭動作。


    屋內一片寂靜。


    “呲拉!”一聲極輕的窗紙劃破聲傳來。


    緊接著一團鬼影從大門上頭的高窗處閃電般席卷過來。


    燕喃“啊!”一聲驚叫,還沒來得及反應出是什麽狀況,整個人已被瞬間跳起來的元崢一把拉過去護在身下。


    “蹲下!”元崢大喝一聲,半敞的襴衫無風而鼓,瞬間翻轉往前,從雙手脫出,向那一團鬼影卷去。


    於此同時他一掰手中的木梳,梳齒應聲而斷,一根根細木齒似暗器般脫手而出,像那掙紮出襴衫的鬼影飛去。


    空中頓時傳來“吱吱”地尖叫聲。


    燕喃抱著頭蹲在元崢腳邊,抬眼看看身旁的桌子,考慮要不要鑽進去。


    忽“啪”一個黑影落到她跟前。


    “啊!”她又一聲尖叫,是蝙蝠!


    通體血紅色的蝙蝠!


    那蝙蝠身子抽搐著,像老鼠一樣的頭朝向燕喃,尖尖的嘴裂開,露出四根白森森的尖牙。


    燕喃再顧不得那麽多,掀起桌布就鑽到桌子底下,抱住頭埋在膝蓋間,渾身瑟瑟發抖。


    她最怕的就是老鼠!


    不怕蛇、不怕臭蟲、不怕狼,獨獨怕老鼠!!!


    院子裏頭響起一串腳步聲。


    “四爺!”


    “嶸兒!”


    燕喃忙掩住嘴,糟了,她現在是女兒模樣!


    元二夫人先衝進門來,一眼先看見滿地還在抽搐的半死蝙蝠,“啊——”一聲尖叫,扭頭死死撲進元二老爺懷裏。


    “沒事,沒事,小寶,都死了。”元二老爺拍著元二夫人後背,睜大眼看了看一地蝙蝠屍體,又看了看站在屋中央的元崢,天爺,他兒子這麽厲害?!


    元崢的功夫底子本身就不錯,隻是在應變與技巧上差了些,如今有林九淵多年的對敵經驗,能將元崢八分的功夫發揮出十二分的水準。


    他揪住一隻蝙蝠翅膀,提起來,“留了隻活的。”


    元二夫人這才抬起頭來,仔細看了看元崢手頭的蝙蝠,一臉惡心後怕,不斷用手拍著胸口,“怎麽迴事?這都哪兒來的什麽玩意兒?”


    元崢縮迴手,“這叫血蝠,專靠吸血為生,產自苗疆。”


    元二夫人一聽吸血,嚇得臉都白了,又想起方才聽見的尖叫聲,像是女人,“阿綠阿紅呢?”她忙問。


    “夫人,奴婢在。”跟在一眾丫鬟中進來的阿綠阿紅忙上前跪下。


    元崢以為娘要怪罪她們,忙解釋:“是兒子讓她們盡管去休息的。”


    元二老爺蹙起眉,兩個疑問,其一,苗疆的血蝠為什麽會衝進嶸兒房間?其二,嶸兒怎麽會認識這種蝙蝠?連他都不知道!


    元二夫人想的則是另外的事,這倆丫頭都在,那剛才尖叫的女人是誰?


    難道他兒子房中,還藏了女人!


    “剛才那是誰在叫?”元二夫人敏銳地問道。


    元崢有些慶幸燕喃知機鑽到桌子底下去了,下意識往桌布旁擋了擋,舉起手頭血蝠,“是這畜生在叫。”


    他用力一擰那血蝠翅膀,“吱——”血蝠果然發出一聲尖叫。


    燕喃:……


    元二夫人半信半疑,又往落地罩走去,在書房、暖閣裏頭瞟了幾眼,確實沒有女人影子。


    “娘您找個鳥籠子來,我把這隻關裏頭,你們也快些去睡。”元崢生怕她忽然來掀桌子。


    元二夫人見元崢沒受傷,心也就放下來,點點頭吩咐丫鬟取籠子去。


    “都去睡吧。”元崢催促。


    元二老爺雖有一肚子疑問,但見確實天已晚,拉著元二夫人先行離去。


    待人都走了,元崢方輕聲喊:“阿南?沒事兒了。”


    燕喃還在抖,聽說沒事了,狂跳的心才漸漸平緩下來。


    她掀起桌布從裏頭鑽出來,一眼看見被元崢放入鳥籠子裏那隻血蝠,忙扶著桌子後退一步,隻覺每根頭發都豎起來!


    元崢想到她平日裏膽大包天,卻被蝙蝠嚇成這個樣子,不由有些好笑。


    “你怕蝙蝠?”


    燕喃搖搖頭,轉開視線不看那蝙蝠,“我怕老鼠,連帶著像老鼠的東西都怕。那血蝠真是苗疆的嗎?怎麽會衝到你房間來了?”


    元崢愣怔了片刻,怕老鼠?


    這麽巧,燕子也怕老鼠,她小時候大青蟲大蜘蛛都不怕,就怕老鼠。


    聽完燕喃最後一句話,他思路又迴到血蝠上頭。


    “那血蝠是特意衝著我來的。”在他察覺到是血蝠的時候,立時想到了問題的關鍵,“先去睡吧,明日再說。”


    元崢給燕喃打開門,今天太晚了。


    燕喃也猜到這事兒不是那麽巧,被這麽一嚇,也有些失魂,點點頭,迴房合衣躺在床上,一閉眼就睡著了,卻做了一晚的亂夢。


    第二日早早醒來,提前把自己梳洗幹淨,又做好日常男兒裝扮,想了想,又用眼影在嘴角上抹了片淡淡的青色,遠看像是短胡茬。


    收拾完畢,一推門,正好看見從院子外頭進來的元崢。


    “起了?”元崢鬢角滴汗,手頭一把長刀。


    燕喃看了隻覺拳頭癢癢,她也該練練手了。


    “四爺晨練迴來了?”燕喃湊上去,“明日帶上我吧。”


    元崢挑眉,“寅時三刻起床,能辦到嗎?”


    “當然沒問題。”燕喃一臉堅毅,那時候淵哥哥帶她晨起練箭術、馬術,也都是寅時三刻起。


    “那血蝠的事?”燕喃最好奇的就是這個。


    “屋裏說話。”他四下看看,領著燕喃往裏頭走去。


    阿綠給二人端上熱茶。


    “四爺,您最愛喝的杏霜煎茶,二夫人讓特意為您準備的。”


    元崢接過彩盅抿了一口,差點噴出來,又生生忍著吞了下去。


    在北地時,他們很少喝這種精細的煎茶,都以湯茶為主,平日行軍打仗,有口水喝就不錯了。


    是以這樣油膩的煎茶,本就不太合胃口。


    這杏霜煎茶是開封一大名品,將秋杏存儲曬幹,再拿糖醃過,麵上一層白蒙蒙地似霜,配以薑、蜜、椒鹽等物煎成,再以紅茶和牛乳燒之。


    又甜又鹹,他實在有些受不了這口。


    可食物喜好這種事情,也不好和以前差太多,隻好強忍著吞了一口,再放下。


    燕喃頗疑惑地掃他一眼,她還挺喜歡這煎茶,像鹹甜口的奶茶。


    可這四爺看起來,不像很喜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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