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澈又趴到藍瀾跟前,仔細打量著眼前的小人兒。出生十多天了,她一直都安安靜靜,不哭不鬧,餓了尿了都是嘰嘰呀呀說著嬰兒的語言示意自己的問題。真是好乖好可愛的妹妹。此刻的她正用那雙純淨的幽藍的眼睛望著他,藍澈忽然有種被她看進靈魂的感覺。白嫩的手指戳戳妹妹有些蒼白的小臉,爹爹說妹妹的身體不好,需要羅師父調理……藍澈心疼的看著妹妹,自言自語道:“瀾兒放心,哥哥會一直都保護你的。”

    藍瀾聽到藍澈的自語,忍不住笑了,月牙形的眼睛彎彎的,好像天上的新月,將她其它複雜的情緒都很好的遮蓋起來。藍澈看到她的笑容,也跟著笑了起來。

    藍旭堯走了進來,藍澈開心的迎了上去:“父親。”藍旭堯慈愛的摸摸他的頭發:“澈兒,又來看瀾兒?”

    藍澈點點頭,笑眯眯的說:“嗯,父親,妹妹剛剛笑了呢。澈兒還從來沒看過瀾兒哭呢。澈兒小時候也這麽安靜麽?”

    藍旭堯溫柔疼愛的望著藍瀾,輕輕答道:“嗯,澈兒小的時候也很乖,但是瀾兒這樣安靜的孩子爹還是第一次見到。”

    日子慢慢的過去,藍瀾已經長到了5歲。

    “瀾兒。”一個溫柔寵溺的聲音響起,藍瀾迴頭,月牙的眼睛彎彎的笑的明媚,直撲過去:“哥……”最喜歡這樣用溫柔又帶著點惆悵的聲音喊他,心中滿足的就好像是擁有了全世界。

    藍澈擁緊懷裏小人兒,聞著她身上藥香和檀香混合的味道,心中極安寧。爹和羅師父都說瀾兒是中了一種奇毒“月夜”,身上會有蘭的香味,每月十五月圓之時都會毒發。雖然羅師父已經很用心的調理瀾兒,爹也會用檀香來掩蓋瀾兒身上的蘭香,但瀾兒依舊這麽瘦弱。可她卻一直都那麽乖巧,自會吃飯起便吃藥,從不喊苦。雖然瀾兒總是笑著用她彎彎的如新月一般的眼眸遮住她心中所想。可他是她的哥哥,又怎麽會看不出來她的難過。每當像這樣擁著她,就像擁有了全世界一樣安寧滿足。

    藍澈不由一怔。他已經9歲了,對男女之情有些懵懂的概念。他不知道是不是每個哥哥都會對自己的妹妹有這樣的感覺,隱約覺得自己對瀾兒似乎有些不同的地方。藍澈一時間有些惶惑。他們是親兄妹……不可以的……手下意識的想要推開懷裏的人。

    藍瀾感覺到藍澈的不同,抬頭,用她幽藍的眸不解的望著藍澈,歪著腦袋問:“哥哥,你怎麽了?是瀾兒惹你不開心了麽?”

    藍澈迴過神,看著藍瀾純淨的眸,心中責備自己不該胡思亂想。溫柔的鬆開藍瀾,迴答:“怎麽會?在哥哥心裏,瀾兒是最可愛最聽話的妹妹了。”

    藍瀾彎彎的眼眸中盈滿笑意,扯著藍澈的衣角,問道:“哥,你陪我放紙鳶好不好?”藍澈笑著,寵溺的用指尖點了點藍瀾的鼻尖:“瀾兒難得這麽有興致,哥哥一定奉陪到底啦。”瀾兒從小都很安靜,對他和爹爹也很親近,卻不依賴。奇怪,明明瀾兒很粘他們,但藍澈就是感覺的到,瀾兒的心裏,從不依賴他們。她很少有這樣鬧著出去玩的興致。

    記憶中,自己從五歲開始讀書的時候常常讓瀾兒坐在腿上窩在自己懷裏,在無意中發現,瀾兒居然一歲的年紀就識字,目光跟著他的書頁翻動而動。每次發現他看她,便也用很純淨的目光迴望他。瀾兒到底從哪裏識來的字?三歲起,瀾兒更是整日的窩在屋內讀書,因著她的身子不好,讀的多是醫書,家裏有羅聖這個在江湖上負有醫術盛名的師父在,指點起來倒也方便。前些天瀾兒過了五歲生辰便也開始慢慢涉獵其他方麵的書籍。瀾兒在讀書方麵顯示這樣高的天分,爹應該很快會為她請來教書師父吧?

    幽藍的眼眸中倒映出藍澈溫雅的臉龐,變成了月牙狀:“哥哥最好了。”無論是21世紀,還是現在,她都不喜歡風箏。在那樣的高空,孤孤單單,即使有線牽著,也很容易便迷失方向……可是,以她現在的年紀,不喜歡風箏,不是很奇怪的麽?當小孩子果然很麻煩呢。

    小小的風箏在院子裏慢慢飛了起來。藍瀾仰頭眯著眼,靜靜的望著在飛翔的風箏,沒有笑鬧著要求把風箏再放的高一些。來到這個世界已經五年了,前塵的記憶無從說起,所謂的任務也還遠遠無望,自己又何嚐不是這天地間一個孤單飄渺無根可尋的風箏呢……

    藍澈瞥了一眼若有所思的藍瀾,一語不發的放著風箏。瀾兒,你大概不知道,此刻的你單薄的隨時像要飛走的人……你究竟為什麽不開心?你身上似乎又很多秘密,讓我永遠看不透……

    好一陣子,藍瀾勉強提起情緒,對藍澈笑道:“哥,我們讓這個紙鳶飛走好不好?把我們的煩惱和不開心統統都讓紙鳶帶走。”

    藍澈笑著點一點頭:“好。”瀾兒,如果紙鳶能帶走你所有的煩惱和不開心,那就好……

    旁邊早有伶俐的丫鬟遞了剪刀過來。望著越飛越高,越飛越遠的風箏,藍瀾的眼睛彎彎的:“哥,這下我們每天都會開開心心的了。”

    身旁丫鬟稟報:“少爺,小姐,老爺請您們去前廳一趟,有客要見。”藍瀾有些疑惑,是什麽客人會是哥哥和自己一起見的呢?當下換了身衣裳,便和藍澈一起往前廳去。

    尚未走到門口,就聽到一個人笑道:“朝饒(藍旭堯的字),你可真是抬舉在下了。不過是個太傅的虛名罷了,聽說你家幼女可是聰慧異常,三歲便開始研讀醫書了。燁輝怕是誤人子弟喲。”

    藍旭堯迴道:“燁輝,你也不必謙虛了。這天下誰人不知當年你參加科舉在殿試上那驚世之才?”

    藍澈有些疑惑的看了一眼藍瀾,小聲嘀咕道:“皇甫太傅怎麽來了?”幾個月前,太子軒轅晟睿10歲生辰剛過,皇上就下旨封皇甫曄為太傅,其子皇甫黎昕與丞相之子藍澈同為太子伴讀。皇甫太傅平日裏和藍旭堯的關係極好,平時也常來丞相府。不過為何這次來如此正式?莫非是……藍瀾思索了一下,低聲說道:“既然都不知道,那就進去看看,不就知道了麽。”

    藍旭堯和皇甫曄相談正歡,藍瀾脆嫩的聲音傳來:“父親。”藍澈在後麵走了進來,認真的行禮:“父親,師父。”接著又有些驚愕:“黎昕?”

    藍旭堯笑著起身,對藍瀾說道:“瀾兒,這位是當朝太傅,皇甫曄,也是爹的知己好友。以後,皇甫太傅也是你的師父了。還不快見過師父?”

    藍瀾知道,這是自己這個外表溫和,內裏狡猾的爹爹怕皇甫太傅反悔,讓自己先認了再說。師父麽,不認白不認,說不定還會教給自己什麽有意思的東西呢。當下也不含糊,跪下便拜:“師父。”

    皇甫曄哭笑不得,等藍瀾拜完了,對藍旭堯道:“朝饒,你這分明是趕鴨子上架。偏偏你這女兒又伶俐的很,讓在下拒絕不得。”

    藍瀾起身,藍旭堯一臉“做得很好”的奸詐表情,又繼續說道:“瀾兒,這是燁輝的長子,皇甫黎昕。現在也算你的同門師兄了。”

    藍瀾這才注意到屋內還有另外一個人。墨黑的發整齊的束著,白皙而有輪廓的臉上一雙勾人的桃花眼,挺直的鼻,略薄的唇微微勾起,有著魅惑人心的感覺。藍瀾想到了現代廣泛作為觀賞性樹木的鳳凰木,還真是養眼的美男子一個,但是和鳳凰木一樣,都是有毒的。眼睛彎成好看的月牙狀,乖巧的笑道:“皇甫哥哥。”

    皇甫黎昕亦打量著眼前的小女孩。平凡的勉強稱作清秀的臉,卻有著一雙天下無雙的眼睛,幽藍的如同廣闊神秘的大海,此刻彎成新月一般,將所有情緒隱藏的了無蹤跡。皇甫黎昕一驚,唇角輕輕勾起。有趣有趣。一個5歲的小女孩竟把自己的情緒隱藏的這麽深,恐怕隻有太子殿下可以做到吧。難怪平日裏澈把這個妹妹寶貝的那麽緊。輕輕笑著敲敲她的頭:“瀾兒妹妹,應該叫黎昕哥哥。”嗯,其實,幹脆把“哥哥”那兩個字去掉最好。感覺到澈在旁邊投來殺人的目光,還是把這句話咽了迴去。

    藍瀾暗中翻了個白眼,這個家夥,初次見麵,叫的那麽親熱作什麽?瀾兒妹妹,黎昕哥哥……惡寒。幸好從兩歲那年太上老君的丹藥送了過來,自己現在的容貌絕對讓人“放心”,不然還真懷疑眼前這個狡詐不差爹爹的家夥會不會有什麽更驚人的言論。不過,皇甫黎昕麽,貌似很有意思的一個人。她記住了。打定主意將皇甫黎昕剛剛那句話無視掉,對藍澈安撫的一笑。哥哥一定是擔心自己被皇甫黎昕占便宜了。

    藍旭堯與皇甫曄在聊朝野之事,皇甫曄隨口問道:“澈兒,昕兒,你們說,這世間為何有如此多紛繁複雜之事?”兩個男孩還在思考,藍瀾稚嫩的聲音響起:“師父,瀾兒有一想,不知對也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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