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沿途均有源石族的營地,那幾個隨行的源石族人又打點的很是妥當,所以在高、審二人,倒也頗有幾分遊玩的愜意。這裏已是西嶺戈壁的腹地,一路上所遇的源石族人越來越多,到處可見高高聳立的巨大石柱,在一望無際的戈壁上蔚為壯觀。尤其是夕陽西下,石柱拖著長長的影子,加上不時落下的悶雷閃電,平添一股蒼茫寥廓之感。

    審香妍在高庸涵的悉心照料下,七八天下來也恢複的差不多了,而高庸涵由於心存疑問,所以每夜修習清心功法之餘,時常悄悄翻閱那枚玉柬。隨著對玉柬內容的不斷了解,高庸涵心中的疑問隨之加深,以至於有些拿不定主意,不知道是否該研習裏麵的心法。無論如何,對於心魔他還是十分擔心的,害怕冒然修煉會加重隱患。

    其實真正說起來,天機門那些失傳的心法,略微有取巧之嫌,因為隻單修一種靈胎本源靈力,肯定要簡單得多,快得多,這自然是最吸引人的地方。而前人對於修行過程中出現的心魔,處置的辦法也很巧妙,就是借助符篆和陣法護住心神不失。這種借助外力的辦法,需要對符篆和陣法有相當的修為,以高庸涵麵前的水平,隻要不是那種太厲害的心法,倒也勉強可以嚐試一下。

    可惜,其中最重要的一個陣法,神果真人隻粗粗提了一下,卻並沒有明確的記載。這個陣法,玉柬中說“幽潛淪匿,變化於中;屈伸返覆,包囊萬物;以無製有,器用者空”,故名大器覆空陣法。名字雖然古怪,但是隻從這幾句話就可想見,其中妙用無窮。隻是為何沒留下心法口訣,就不得而知了,也許已經被仙界毀去,徹底失傳了吧。這令高庸涵非常遺憾,要是能學會這個陣法,自然就少了許多後顧之憂,足以去體會一下這種獨特的修行方式。不過就目前而言,思慮再三,隻能作罷。

    這一日,眾人來到一個營地之內,略微安頓了一下,那幾個源石族人特意來向二人辭行。“二位大師,從這裏再往前便是天雷峽穀,屬於雷神堡的範圍,我們就不便同行了。”

    “這是為什麽?”幾天相處下來,審香妍與這幾個源石族人已經很熟悉了,聞言一時間頗有些不舍。

    那幾個源石族人神色有些尷尬,咧開大嘴笑了笑並不迴答。高庸涵當然知道,這是由於源石族內部,鐵紅部落與山岩部落一直不和,加上鐵洛酋對雷神堡心存不滿,長期下來,兩地兩派之間難免會疏遠。而以源石族人的性格來看,就算出現什麽口舌之爭,甚至是紛爭也毫不為過。這裏既然屬於山岩部落管轄,鐵紅部落的人自然不願意冒然進入,以免徒惹不快,這也是人之常情。而且此去駐木村,是為了尋訪玄元宗弟子,說不得會和重始宗動手,鐵洛酋當然不願意置身其中。

    “沒事,我們自己去就可以了。”

    高庸涵的這句話,令那幾個源石族人鬆了口氣,接著說道:“這個天雷峽穀是族中的禁地,所以二位大師切不可擅闖,否則會很麻煩。從這裏——”

    從這個小營地往北約莫二十裏,有一個岔路口,一條往西的小路,是通往天雷峽穀的。那裏雖然沒有人守衛,但是在峽穀的入口處,有雷神堡派出的修真者巡視,一旦遇到不請自來的外人,多半會一頓暴打然後給趕出來。由於這個峽穀被源石族列為禁地,自然會令人生出覬覦之心,曾經就有好些膽大的商旅,不顧龍門鎮的告誡想偷偷潛進峽穀尋寶,結果險些喪命。自那以後,除非獲得雷神堡的邀請,否則沒人敢踏進峽穀一步。

    “天雷峽穀既然是禁地,難道說地底下也藏著什麽寶貝?”審香妍一聽頓時來了精神,想起地底下的息壤,好奇心一起張嘴就問,也不管能不能問,問的合適不合適。

    “妍兒!”高庸涵眉頭一皺,輕聲喝道。這麽多天了,審香妍一直都沒有怎麽惹禍,還以為她經曆了一些事情,慢慢地變了性子,可是這句話一出,才想起了審大小姐的脾氣,搖搖頭對那幾個源石族人笑道:“舍妹言語無狀,倒不是有心打探貴族的隱秘,還望見諒!”

    “那倒也沒什麽。”這麽多年來,打著各種幌子來問天雷峽穀內情的人,多得很,可是從沒人能搞明白。所以在這些源石族人看來,審香妍這麽問也沒什大不了的,與那些過往的商旅差不多。不過這也就是性子直率的源石族,放到其他種族,像這樣子冒失地打聽別人的隱秘,隻怕立刻就會翻臉。這個道理再簡單不過了,就好比一個陌生人,突然問你有多少錢,都藏在哪裏,你會怎麽樣?

    審香妍話一出口隨即醒悟,知道自己又失言了,吐了吐舌頭不再插嘴,聽那個源石族人繼續述說。

    “隻要沿著大路一直走,一點都不用擔心,差不多再走六七百裏,就到了一個叫細柳洲的地方,那裏離駐木村也就不遠了。”

    “嗯,幾位明日就要返迴龍門鎮了麽?”

    “不錯,我們會向鐵統領稟明此事。”略微停頓了一下,那人繼續說道:“另外,二位大師還有沒有什麽事情需要我們代勞的,盡管提出來,隻要辦得到,絕不含糊!”那幾個源石族人對於兩人十分佩服,加之高庸涵天性豪邁,審香妍又天真爛漫,幾天下來相處的很不錯,所以最後這句話說得十分誠懇。

    “多謝!”高庸涵一拱手,想了想說道:“就煩請幾位幫我傳句話,請轉告黃氏商隊的一個賬房,就說我答應他的事情一定不會失言,讓他在九重門等我們。”

    是如此簡單的一件事,自然一諾無辭,那個源石族人當即拍著胸口說道:“沒問題,隻要那個商隊沒走,我一定幫你把話帶到。那人叫什麽名字?”

    “那人是個千靈族人,叫明古溪。那個商隊上月底才到的龍門鎮,據說還有些事情要處理,應該不會這麽快離開。”

    “原來是明先生,我認識,每次他們一幫子人來西嶺戈壁,都會住上一段時間。你放心,就算他們已經離開,我也能追上他們。”

    “那就有勞諸位了!”

    “何必這麽生分?”那幾個源石族人手一陣亂擺,然後七手八腳端上了幾樣酒菜,這令高、審二人大感意外,意外之餘卻是幾分感動。源石族人一向以山石為食,畢竟像石晶這種好東西,也隻有鐵洛酋這種修真者才有資格食用。在臨別前,他們居然能準備到這些酒菜,足見其盛情。當夜眾人都十分盡興,一直喝到深夜方才罷休。

    第二天一大早,眾人在營地外揮手道別,各自上路。戈壁晝夜溫差極大,太陽從天邊緩緩升起,地麵上升騰出一絲淡淡的霧氣,遠處那些聳立的石柱,在朝陽下散發出點點金光。這天早上異常的清淨,連落雷都沒了蹤影,四周一片寂靜,隻有輕盈的馬蹄聲。兩人看著眼前獨特的美景,一時間都不願說話,沉浸在這難得的安詳之中,任由馬匹悠然而行。

    “高大哥?”審香妍輕輕歎了口氣,轉過頭仿佛有些困惑。

    “嗯?”

    “我最初聽你說起七蟲族的遭遇,覺得他們活的好生悲慘,尤其是到了龍門鎮外的礦井那裏,看到源石族人奴役那些蟲人時,感到十分氣憤。可是後來得知了源石族的苦衷,再加上和他們相處了一段時間,覺得他們也並沒有那麽可恨,所以——”

    “所以你心中就有了疑惑,是不是?”高庸涵看見審香妍抿著嘴唇,輕輕點頭,也歎了一口氣:“你一定在想,我們倒底應該幫誰才好,是不是?”

    其實這個問題也曾令高庸涵感到茫然,不過身為“人傑”,當然很快就找出了本質所在:“其實真正說起來,我們連南、北州國之間的問題都沒處理好,又怎麽去管別人的事情?如果從各自種族來看,隻要是為了生存之道,無論做什麽都是對的,可是一旦這種做法危及到他人的生死,就有了對錯之分。”

    高庸涵的語氣平緩但是很有力,既像是給審香妍作答,也像是說給自己聽:“我不知道世間是否真有一勞永逸的解決之道,但是至少應該去試一試,想辦法盡力避免這些紛爭。”

    “我明白了!”

    高庸涵的做法,正是源於他的這個想法。比如說,源石族挖掘靈石這件事本身並沒有錯,但是奴役七蟲族就錯了,更何況他和七蟲族還有極大的淵源,所以自然會出手幫那些蟲人。不過另一方麵,即使是為情勢所迫對付源石族,也並非是一點餘地都不留,至少,高庸涵就不會唆使蟲須等人將礦井全部毀去。因為那麽一來,無疑是徹底斷了源石族的念頭,隻怕會逼得他們做出種種過激舉動,對其他種族來說也不會好過。

    “此次西嶺戈壁之行,總算是大有收獲,至少我們知道有霧零花這種奇花,隻要能獲取息壤,七蟲族的問題就能得到極大的緩解。而源石族的問題,主要是石魂如何生成,雖然還不知道該怎麽去解決,但是有了七蟲族這個現成的例子,我相信不會一點辦法都沒有。”說實話,既然現在的厚土界是九大種族共存的局麵,那麽不可能將任意一個種族滅族,所以要想真正化解紛爭,隻有找出紛亂的根源,然後對症下藥。高庸涵當然知道這裏麵的難度,但是這些事情總得有人去做。其實,他現在背負的重任,哪一件不是困難重重?

    “是啊,到時候迴到星河嶼,我想天機門和師門的誤會,也一定會有辦法解決的!”受到高庸涵這番話的鼓舞,審香妍頓時覺得眼前豁然開朗,不由自主地換了個角度看待問題,覺得隻要努力,世上許多事情也並不是說就一點轉機都沒有。

    人一生當中,有哪個是一帆風順、沒有挫折呢?正所謂人生不如意事常八九,真正順心的時候屈指可數。無論是修真者還是塵世中人,如果遇到事情就糾纏於其中,那麽活著未免太累了。而如果每件事都想去尋找一個最好的結果,也太不現實,就算是仙人恐怕都無法做到這一點,否則世間又怎麽會有這麽多的紛爭?隻要盡心盡力去做,無愧於天地,無愧於本心,就算沒有結果也可以無憾了!

    “不錯,事在人為!就算最後的結果不能如願,至少也能問心無愧!”想通了這一節,高庸涵心中一直橫亙的沉重一掃而空,大笑聲中與審香妍策馬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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