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盤甲漸行漸遠,高庸涵感到了一絲輕鬆,這大半年來,無論是誰經曆了那麽多艱險,隻怕都會有疲憊的感覺。沐浴在初春的陽光裏,懶洋洋地扭了扭脖子,閉上眼睛大口唿吸著春天的氣息,享受著這片刻的寧靜。良久才轉頭朝紫袖笑道:“前麵是整個南洲大陸最美麗的地方,叫做牧野原。我先帶你四處走走,好好休息幾天,然後再去太河源,今天什麽都不要去想!”

    紫袖看著突然流露出幾分童真的高庸涵,知道他自東陵道之變以後,已經大半年沒有休息過了,身心定然十分的勞累。況且,在焚天坑那種環境裏,一呆就是五、六個多月,的確需要鬆弛一下,於是微笑著點了點頭。

    遠處是自北向南連綿不絕的天塹山脈,腳下是綠草如茵的丘陵,這裏已經進入到牧野原的地界了。高庸涵迴過頭朝焚天坑的方向望了望,由於有鎮天羅的緣故,所有的一切都被禁製給掩藏起來,隻有霧茫茫一片。

    高庸涵不由得想起了臨行前,鳳五的叮囑:“要想真正解決焚天坑的問題,惟有想辦法找到目桑。”

    根據玄元宗的典籍記載,玄元道尊當年將七蟲族安置在焚天坑以後,曾留下了一個玉柬,裏麵專門對七蟲族日後可能出現的情況,做了一個安排。而這個玉柬,在拓山之後,一直由接任宗主之位的目桑隨身攜帶。可是要想找到目桑,哪有那麽容易,自他失蹤後,可以說整個修真界,包括玄元宗在內,幾乎把厚土界翻了個遍,都沒有任何結果。即便是在隨後的東陵之變中,傳言目桑曾出現過,也是神秘非常,此後依然是蹤影全無。

    “高老弟,我曾拜托你尋找目桑師弟,並追查幕後真相,如今加上焚天坑的難題,兩者可謂是合二為一。有紫袖姑娘和你一道,隻要小心謹慎,天下之大,倒也盡可去得。”

    “不過這件事不便讓他人知曉,一定要秘密行事。我總覺得,目桑師弟的失蹤,和恩師拓山的遭人暗算,背後有著極大的關聯。隻怕日後你所要麵對的,不會是一般的修真者,甚至還可能是一股龐大的隱秘勢力,也說不定。”

    “事情如果可為,不妨盡快查明真相,如果不可為,千萬不要逞強,一定要先留得有用之身,才能做從長之議。”

    “你天性善良,重情重義,信守然諾,這些都是難得的品質。可是,這也是我最擔心的,就怕你遇事時太過不畏艱險,難免會將自己陷於險地,這是我所不願看到的。焚天坑經此大變,至少在十年之內不會有什麽大的衝突,所以凡事事緩則圓,隻要功夫到了,到時自然水到渠成。另外,這一點上,我也會請紫袖姑娘多多照應。”

    此外還有許多話,鳳五拉著高庸涵足足說了一夜,可謂是事無巨細,都交代的十分詳盡。感受到紫府內那團別致的真元之力,高庸涵感到了鳳五殷殷的情義,而這團真元之力,是鳳五特意留在他紫府之內的。

    玄元宗的核心弟子,其紫府內,均有這種真元之力,是由玄元宗長老根據公議的結果,施展一種特殊的法術灌輸進去,是一種身份的標誌。鳳五身為拓山的弟子,又是目桑的師兄,兼且聲望和修為在玄元宗內都極高,因此成為了七大長老之首,自然也會這種法術。按照以往的規矩,不經過七位長老的評審,是不能夠私自為門下弟子印上這個標誌的,而這次鳳五的這一作法,也是不得已的從權之舉,為的就是日後高庸涵可以在必要時,能得到玄元宗的一臂之力。

    鳳五的諄諄教誨,殷切期望,在高庸涵而言,是無論如何不會辜負的,但顯得過於沉重。而狂尊送行時的那些話,相比之下,卻要有趣得多了。

    狂尊自然知道,高庸涵已被閱曇洞的長老會,推舉為千鍾閣大法師,心中頗有些不以為然。他的性子很直,所以一開口就說:“高先生,你成為七蟲族曆史上,第一個以異族身份,成為千鍾閣大法師的修真者,想來十分得意吧?”

    語帶嘲諷,而高庸涵卻毫不在意,麵色凝重地說道:“怎麽會?我現在隻覺得肩頭的責任很重,最怕的,就是辜負了枯鏑長老等人的重托,辜負了焚天坑內,數千萬蟲人的期望!”說到這裏,高庸涵突然笑道:“尊主,要不然這樣,咱們商量一下,我把這個大法師的頭銜讓給你。至於七蟲族遇到的這些難題,我仍然盡全力去做,你看如何?”

    “胡說!”狂尊顯得十分惱怒,憤憤說道:“千鍾閣大法師的尊號,豈是說讓就能讓的,哪能這般兒戲?”

    高庸涵笑而不答,狂尊才知道被高庸涵小小的戲弄了一把,當下瞪起銅鈴般大的眼睛,盯著高庸涵低聲說道:“以你的修為,要想當千鍾閣大法師,還差了十萬八千裏,要不是枯鏑老兒太沒本事,怎麽會做出如此有悖祖宗家法的決議?”

    “要不是這個該死的鎮天羅,我早就出去搶些吃的迴來了,哪裏還會讓你這小子,鑽了這麽大的空子?”

    高庸涵眼前一亮,當頭朝狂尊就是一揖,口中連連致謝。狂尊的這番話,本意隻不過是發發牢騷,卻沒想到高庸涵不但不惱,反而行此大禮,倒是吃了一驚:“咦,你這是做什麽?”

    高庸涵喜道:“我原本還想,如果一時片刻找不到解決問題的方案,該怎麽辦?現在好了,真正叫‘一句話點醒夢中人’,所以理當致謝!”

    狂尊一窒,隨即醒悟,自己隨口的一句話,當真可以解決焚天坑的燃眉之急。七蟲族的內亂,究其根源,不就是因為食物不夠才引起的麽?隻要每隔兩三年,就運上一批糧食進來,雖然對七蟲族而言,還不能真正令其擺脫困境,但是至少不會再出現自相殘殺的局麵了。自己的無心之語,果然是個很不錯的法子。

    隻是剛才那句話,不過是想給高庸涵一個下馬威,讓他不要太得意,哪想到高庸涵竟然為了隨口的一句話,倒過來向自己施禮,弄得狂尊也不好再揪著不放了。其實,狂尊心裏還是十分的感動,因為單從這件小事上就可以看出,高庸涵的確是真真正正的為七蟲族盡心奔走。

    狂尊眼中流露出一絲激賞,暗自點了點頭,轉而說道:“小子,我就在這裏等著你,等你給我們運糧食過來。聽說,外麵有一種叫‘酒’的好東西,記得給我帶一點迴來,別忘了!”說完,將三根細小的石筍塞到高庸涵手裏,說道:“這是我這麽些年來苦心煉製的一樣法器,原本是用來對付枯鏑他們的,現在既然不打了,就送給你。遇到危險的時候,隻要捏碎石筍,會有意想不到的好處,便宜你小子了!”

    重重地拍了一下高庸涵的肩膀,狂尊轉身大笑而去,虻尊和戎尊朝高庸涵一揮手,急忙跟著狂尊走了,遠遠地,還能聽到狂尊的笑聲。

    摸著溫滑如玉的三根石筍,高庸涵心裏一陣溫暖,心中十分欣慰,自煉世山倒塌之後,狂尊也似乎從仇恨中解脫出來。其實,狂尊敢作敢為的性格,倒是很合高庸涵的脾胃。興許,下次再來焚天坑的時候,說不定可以拉著鳳五和狂尊,大醉一場。

    想到這裏,高庸涵嘴角泛起笑容,紫袖在一旁柔聲問道:“又想起五哥了?”

    “嗯!還有狂尊!”高庸涵迴過神來,和紫袖並肩朝前走去。

    兩人邊談邊走,彼此交換著對狂尊的看法。說著說著,高庸涵突然想起和盤甲分別時,盤甲曾特意把紫袖拉到一邊,說了幾句話以後便轉身離去,隨口問道:“盤甲都跟你說了些什麽?我看他似乎並不是很高興的樣子?”

    紫袖心思單純,並沒有想那麽多,當即答道:“他說,日後咱們有空的話,可以到星河嶼去做客。”

    “哦?”高庸涵有些納悶,這句話也沒什麽了不起,為何要單獨跟紫袖說?莫非,盤甲真正邀請的,隻是紫袖一個人?難道說,他也對紫袖心懷眷戀?想到這裏,心中忽然有了一種莫名的煩躁,轉念一想隨即釋然,紫袖神仙一般的人物,被人愛戀也是十分正常的,不過,紫袖的心中又怎麽會裝得下別人?自己實在是有些杞人憂天了。

    紫袖沒有那麽多念頭,反而因為近千年來,第一次踏出焚天坑,對於周遭所有的東西都十分好奇,一路上心情出奇的好,不住地問這問那。高庸涵也耐心地給她一一講解,對於紫袖的每一個問題,都盡可能把自己所知道的講了出來,紫袖自然是聽得津津有味。尤其是有關牧野原的來曆,更是厚土界盛傳一時的佳話。

    之所以被稱為牧野原,是因為此地本就是一片極大的草原,草原上長滿了奇花異草,生活著各種珍禽異獸。相傳兩百多年前,千靈族最了不起的智者智行一,曾將遊曆天下時所采集到的各種珍奇花木,全部種在這裏。

    牧野原有一眼神泉,神泉發源於畫梁山,據說泉眼飄忽無蹤,噴湧而出的泉水順山勢涓涓而下,在細柳洲匯入天塹山脈流下來的雪水,成了一條大江。江水浩浩蕩蕩,縱穿整個草原,最終流入斷虹海,因為河道九曲十八彎,所以得名曲江。

    智行一曾遍遊厚土界,根據所見所聞撰寫了《九界風物通誌》一書,得到了玄元、重始二位道尊的極高評價。甚至因為這本堪稱前無古人的奇書,智行一還受邀趕赴須彌山,參加了兩位道尊飛升的盛典。而這牧野原,也因為栽種、放置了許多奇異的生物,在後來被特意劃了出來,同時禁止各族在此開荒、放牧,又或者是狩獵,因此成為了厚土界最神奇、最寧靜的地方。

    不知不覺間已是夕陽西下,落日的餘暉,給整個草原塗上了一層金色。兩人在曲江邊一處彎道停了下來,紫袖靜靜地坐在河邊,愜意地品嚐著高庸涵采來的野果,然後又饒有興趣地看著高庸涵下河捉魚。等到高庸涵將魚烤熟,已是月上枝頭,繁星滿天了。

    沐浴在柔和的微風裏,聽著草叢中昆蟲的鳴叫聲、潺潺的水流聲,吃著細膩可口的美味,抬頭看著美麗的星空。這一刻,紫袖覺得十分幸福,外麵的世界,的確比紫瑩山凝愁宮,要美妙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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