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庸涵雙眉一挑,計穹三人才剛剛離去,以褐甲蠕蟲的飛行速度,隻怕很快就會被追上,一旦被追上隻有死路一條。高庸涵已經經曆了數次,由他人為自己斷後的情景,這次總算輪到自己抵擋追兵,可以為朋友盡一份心力。當下抄起那些石柱,縱身跳上山崖,迎向漫天的蟲人。

    高庸涵奔到山崖邊,趁著褐甲蠕蟲尚未到達,將石柱一一插入地麵,排了一個七雷朝雲陣。天機門擅用陣法,無論是修行、煉器還是對敵,都喜歡布陣,借助法陣來提升實際效果。高庸涵雖不曾學得什麽高深的法術,卻於陣法頗有些心得,尤其是自己悟出“垂弦術”之後,鑒於自身靈胎不足,所以想了這麽一個七雷朝雲陣出來,以便在法術威力增大的同時,使靈力恢複的速度也得以加快。

    七雷朝雲陣布好之後,高庸涵往陣中央的石柱上一立,口中念念有詞,跟著雙手一搓一拉,一道霹靂從陣中衝天而起。

    在褐甲蠕蟲大軍之中,有一個渾身泛出血光的修真者,被眾星拱月一般居於正中,他早就遠遠注意到了山崖上的高庸涵,當那道霹靂閃過,重重地冷哼一聲:“去!”

    “屬下遵命!”旁邊侍立的一個褐甲蠕蟲,躬身施禮,轉身飛出三十丈外,硬殼翅膀一張,一對薄如蟬翼的複翅舒展開來,足足有十丈開外。帶了一百名侍從,當先飛到山崖跟前,和高庸涵遙遙相對。

    在這名褐甲蠕蟲先鋒官身後,十多萬蟲人緩緩飛了過來,成扇麵停在山崖前。

    十萬蟲人散發出的氣勢,在高庸涵來說從未曾經曆過,隻感覺一陣陣殺氣如同巨浪一般迎麵逼來,壓力之重竟然令自己有些喘不過氣。當下俯身一拳擊在法陣陣眼處,從陣中傳來一聲轟鳴,十幾根石柱竟然齊齊飛到半空中,一條閃電如遊龍般盤旋而上,將四周混濁的霧氣逼了開來。高庸涵頓覺氣勢暴增,以一己之力獨對十萬蟲人,胸中豪氣大發,戰意奔湧而出,絲毫不落下風。

    那名褐甲蠕蟲先鋒官首當其衝,為高庸涵的氣勢所震懾,不由得一陣膽寒,不禁暴喝一聲,振翅飛到高空,居高臨下,這才抵消了隨之而來的重壓。

    那個渾身血光的褐甲蠕蟲頭領,微微搖頭,對旁邊一個矮小的蟲人說道:“我觀此人能煉化出戰甲,修為不差,蠻尺氣勢上已經輸了一籌,恐怕不是此人的對手,等會你從旁照應一下。”

    “是,虻尊!”那個矮小的蟲人躬身領命,迴頭又仔細看了高庸涵一眼,輕聲道:“看此人的裝束,隻怕和我族有些淵源吧?”

    被稱唿為虻尊的褐甲蠕蟲不屑道:“非我族類,在焚天坑內隻有一個結果:死!管他和誰有關聯。”

    兩人正說話間,那邊叫蠻尺的褐甲蠕蟲,由於摸不清高庸涵的來曆,不敢造次,厲聲問道:“你是什麽人?竟然敢私闖墨石洞,當真是不要命了嗎?”

    高庸涵傲然說道:“我是玄元宗弟子,奉命前來拜會七蟲族長老會。”

    “你說你是玄元宗弟子,如何證明?你既身為信使,卻如何殺我族人數百,還不束手就擒?”蠻尺的言辭雖然犀利,卻有些色厲內荏的味道。

    高庸涵啞然失笑,指著蠻尺罵道:“你個蠢貨,見到玄元宗上使,還不速速參見,反在這裏大放厥詞,就不怕再給你們加多一道禁製?”

    蠻尺大怒,卻又怕真的惹惱了高庸涵,引來玄元宗的懲戒,迴頭望向虻尊一邊。虻尊聽了高庸涵的話也是勃然大怒,哪裏還理會什麽玄元宗,當下一點頭,意思是準許蠻尺出手。

    蠻尺接到許可,三對曆爪緩緩張開,口中森然道:“你自己找死,怨不得我了!”說完,複翅一抖,一股疾風朝高庸涵襲來,三對曆爪分上、中、下三路同時劈了出去。

    高庸涵早在剛進焚天坑之時,就和褐甲蠕蟲交過手,知道他們比起紅絲蟄蟲來,身體更加強悍,身手也更加敏捷,很不好對付。為了能震住褐甲蠕蟲部族,同時也為了給計穹三人爭取更多的時間,早就想好了對策,要將蠻尺用最快的速度當場格斃。

    高庸涵緊守在七雷朝雲陣中,靜候蠻尺疾撲過來,麵對攻擊不退反進,欺到蠻尺身前,斂眉劍反手揮出,將附骨而至的三對曆爪同時震開。左手朝虛空處一抓,捏出一團閃電,朝蠻尺腦門上拍出。

    蠻尺的三對曆爪一被蕩開,就知不妙,果不其然,一團閃電迎頭砸了過來。他的反應也不慢,大驚之下顧不得手臂酸麻,身子反轉成弓形躲開閃電,跟著腰身一擰挺起身來,張開鉗嘴順勢咬了下來。這一下交手迅捷無比,高庸涵似乎有些應變不及,左臂被鉗嘴外的兩根螯刺對穿而過,蠻尺大喜,往迴一拉露出鋒利的牙齒,就要將高庸涵左臂咬斷。

    這時就聽見遠遠傳來一聲大喝:“蠻尺,速退!”

    蠻尺一愣,還未來得及做出反應,突然就覺得眼前一道電光閃過,靈胎內殘留的意識,隻看見自己的頭忽然沒了,跟著再無任何知覺。取他性命的,正是高庸涵自創的法術,也是最得意的“垂弦”!

    站在遠處的虻尊複翅一下子展開,正待出手卻晚了太多,這一變故實在太快了,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蠻尺鬥大的頭顱被閃電擊的粉碎,沒有了腦袋的身子一歪,從空中重重地摔到山崖上。左側的複翅如同折斷的筷子一樣,在一聲清脆的斷裂聲中飛濺開來,輕輕飄到空中,慢悠悠地落到山崖下麵。厚重的硬殼砸到地麵上,發出一聲沉悶的迴響,在地上彈了幾下,滾到一邊。

    一招!交手僅僅才一招,作為虻尊座前的修真者之一,實力並不算弱的蠻尺就輸了,而且輸掉了性命!

    褐甲蠕蟲的普通士卒不禁發出一陣驚唿,對於他們來說,蠻尺的實力簡直稱得上恐怖二字,可是一招就被人給轟碎了腦袋。他們雖然悍不畏死,但是並不代表他們沒有辨別能力,拚命也隻是在實力相差不遠的情況下才有用,可是麵前這個矮小、瘦弱的年輕人,卻擁有著根本無法抗衡的強大修為。

    十萬!整整十萬大軍,在一個體形如此孱弱的人族修真者麵前,居然輸掉了士氣,略顯混亂的陣型,不自覺地慢慢往後退。

    虻尊身為褐甲蠕蟲部族內三大尊主之一,手下統領著數十名修真者,還有上百萬異變後的大軍,自以為憑此實力,即便是殺出焚天坑,也足以打下一片江山,讓其他的種族在自己麵前哀嚎求饒。他原本也看出高庸涵的修為,比起蠻尺來略勝一籌,但是卻萬萬沒有想到,蠻尺連還手的機會都沒有就死了,而且死的這麽慘,連靈胎都被擊碎。

    十萬大軍為之氣奪,這種情況,在七蟲族的曆史上隻出現過一次,那次麵對的是玄元道尊!玄元道尊以一己之力,將上千萬的七蟲族人,包括上千名修真者一起,隻用大袖一卷,就帶到了焚天坑內,那種神通至今令七蟲族不寒而栗。

    現在,又是一名玄元宗弟子,不過二三十歲的年級,就敢擋在十萬大軍、數十名修真者的麵前,氣定神閑,旁若無人!

    “嘿嘿!玄元宗當真要壓在七蟲族頭上一輩子麽?”虻尊雙目幾乎噴出火來,死死盯著悠然自得的高庸涵,雙翅急速的扇動著。

    高庸涵在格斃蠻尺之後,很瀟灑地拔下猶自插在左臂上的那兩根螯刺,隨手一丟,然後負手而立,神情自若地望著虻尊。隻有湊近才能發現,高庸涵的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負在身後的雙手抖得很厲害,右手虎口破裂,鮮血順著斂眉劍劍柄慢慢流下,左手則不斷地向法陣虛抓,藉此恢複有些不繼的靈力。在他背、腰、腿三個部位,褐紋犀甲留下了深深的三道爪痕,幾乎破甲而入。

    其實,蠻尺的修為比起蟲八而言,也相去不遠。正常情況下,隻要高庸涵不使出聚象金元大法,即便是如今修為大進,至少五十招內,是不可能將其擊殺的。

    不過,高庸涵已經和褐甲蠕蟲交過手,知道他們的弱點在頂門,於是冒著兩敗俱傷的危險,全速衝到蠻尺跟前。對於力道威猛的三對曆爪,斂眉劍也隻勉力擋了一下而已,其實大半的力道,是用後背硬承下來的。然後故意示弱,讓蠻尺咬住左臂,靈力全力催動下,果然”一擊得手。

    雖然一舉擊殺了蠻尺,但是在對手的連環重擊之下,體內氣血翻騰,紫府都被震得一陣搖晃,靈力一時間也有些散亂。至於右手虎口的外傷,反而無所謂,一點都不用擔心。趁著褐甲蠕蟲大軍驚愕之際,暗中借助七雷朝雲陣的法力,迅速調整紫府靈力。

    不過這個險冒對了,至少把麵前的蟲人都給震住了,所以身形穩穩站在陣中,固然是強裝出來的,但是麵上自如的表情卻是真的。

    高庸涵倒底和修真者交手的機會太少,沒有經驗,為了平息亂湧的靈力,不由自主地全力運行七雷朝雲陣,十幾根石柱接連擺出幾種符文圖案,漾起一陣陣法力波動。

    虻尊何等修為,從初時的震驚中迴過神以後,就發現了七雷朝雲陣的變化,略微一想便明了了,仰天笑道:“哈哈哈,玄元宗好大的名頭,也不過如此!”

    這話是對高庸涵說的,接著朝手下一聲厲嘯,跟隨在蠻尺身後的那一百名侍從,從呆立中猛然驚醒,不要命似的朝高庸涵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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