計熬大喝一聲,數十道寒光激射而出,這一擊乃是他的絕招,喚作“破碎螯”,以靈力催動射出螯刺。這一下傾盡全力,快如閃電。因為他深知,一旦不能盡殺來敵,隻要留下一個活口,就會讓四人陷入困境,所以一出手就是平日難得一見的絕殺。

    半空的褐甲蠕蟲有六個,本就是俯衝而下,瞬間就和寒光撞在一起,猝不及防下被螯刺擊中,紛紛落下一頭栽在山岩上。隻有一個殿後的褐甲蠕蟲,勉強躲了過去,從四人頭上掠過,搖搖晃晃正要逃走,忽然一股烈焰從下噴出,這火十分古怪,將這個褐甲蠕蟲包裹在其間,不見他體表有任何的焦痕,卻在哀嚎聲中摔倒地上。

    高庸涵定睛一看,見那蟲人身上除了幾個被寒光擊穿的窟窿以外,並無什麽傷口,不過從那幾個窟窿中卻不時有火苗閃現,顯見是體內被燒成了灰燼。“想不到計穹的萬霞流光,厲害如斯!”不禁對七蟲族的法術修為,有了更為清晰的認識。

    有計穹、計熬這兩個,身為紅絲蟄蟲部族九大奇將的,修真高手同時出手,這些褐甲蠕蟲不過是一些巡查的普通士卒,自然連逃命的機會都沒有。但是四人的麵色都頗為沉重,既然這裏已經有人巡查,那麽要想穿過墨石洞,隻怕還有一場惡戰。

    計熬走到一具褐甲蠕蟲的屍體旁邊,仔細看了看,大為憂慮地說道:“二哥,我看這些褐甲蠕蟲已經異變,他們多出了一對複翅,而且,在我全力施為之下,竟然都無法全殲,看情形大大的不妙。”

    “不錯!”計穹轉而為高庸涵解釋道:“褐甲蠕蟲部族和我們不一樣的地方,就是他們會飛。但是以前,他們最多隻能飛到十來丈的高度,而且速度也遠沒有這麽迅捷,至於路程嘛,能飛個幾裏路就已經很難得了。可是,現在離墨石洞至少還有五六十裏,就已經有人巡查,隻怕前麵的路更加危險了。”

    四人專挑那種峭壁懸崖,小心翼翼避開巡查的褐甲蠕蟲,好在大家修為都不差,倒也沒什麽大礙。隻是越往前走,高庸涵心裏越覺得不安,這種不安來自剛才那幾個巡查的褐甲蠕蟲。在被發現之後,那些褐甲蠕蟲曾經發出過尖利的叫聲,但是隨後卻沒有了下文,就算是四人行蹤隱秘,至少也應該引起褐甲蠕蟲部族的警覺,但是現在卻太過順利了,順利的讓人不敢置信。

    在離墨石洞大約二十多裏的一處溝壑中,高庸涵將這個疑慮說了出來,計穹並不急於做出決斷,幾對曆爪輪番輕輕敲打著地麵,顯見是對高庸涵的疑慮十分重視。隻有蟲八顯得焦躁不安,來迴走動,不時用曆爪切割著岩石。

    計穹思慮妥當之後,朝計熬、蟲八說道:“六弟、八弟,你們在前麵走,我和高老弟綴在後麵,咱們之間相隔兩裏,一旦有事也好有個照應。”

    “我看這樣也要妥當一些,老八,咱們走!”計熬率先奔了出去,蟲八緊隨其後。

    計穹和高庸涵停了一會,估摸著差不多了才動身,才剛剛走了不過三裏多,就聽見前麵突然變得嘈雜無比,兩人對視一眼,知道果然不幸言中,急趨向前。哪知才穿出山穀,就看見前麵不遠處的一個山崖上,密密麻麻圍著至少數千的褐甲蠕蟲,塵土飛揚黃霧彌漫,雖然看不見計熬、蟲八兩人的身影,但是殺聲四起的情形,不用想都知道,兩人此刻定然已深陷重圍之中。

    計穹心中掛念兩人的安危,當下體型急速膨脹,高庸涵見狀忙喊道:“計二哥,稍等片刻,咱們先看看實際情形如何!”

    計穹聽到高庸涵的提醒,一下子冷靜下來,他在紅絲蟄蟲部族中本就是才智過人,心中也是大有丘壑,當然明白高庸涵的用意。眼下,很明顯是身處劣勢,這麽莽撞地衝進重圍,隻怕自己也會深陷其中,這麽一來不要說救人,麵對數千有可能已經異變的褐甲蠕蟲,隻怕自己和高庸涵都性命難保。當下朝高庸涵一點頭,來不及多講,四下望了望。

    “這邊來!”高庸涵喊聲剛落,便朝一側奔去。計穹一迴頭,就見一道身影奇快無比,竄到一個高高豎起的石柱上,當下也跟了上去。

    高庸涵曾是東陵府兵馬大元帥,執掌東陵道數十萬人馬,久經戰陣,於兵法十分精通,站在石柱上這麽一看,就放了一半的心下來。那些褐甲蠕蟲根本沒有陣型可言,純粹是靠著人多,毫無章法,雖然有幾個領頭的,除了不斷催促族人蜂擁上前,沒有任何協調、統一的舉措。遠遠望去,在山坡上的人馬翻騰中,隱約可以看見計熬、蟲八的身影,尤其是蟲八,手中兩團黑影上下翻飛,在人群中橫衝直撞,勇不可擋。

    計穹跟著躍上石柱,焦急問道:“高老弟,情況如何?我們從哪邊殺進去?”

    “計二哥,你們以前的爭戰全是這般打法嗎?”高庸涵不緊不慢地問道。

    看著高庸涵一副波瀾不驚的樣子,計穹稍微鬆了口氣,答道:“是啊,我們都是這樣,一擁而上直接拚殺。”

    “那麽,對方如果有修真者呢?”

    “照樣是一通混戰,隻不過是修真者帶頭往前衝,往往是殺到其中一方的修真者,無力再戰的時候,才會敗退。”

    “哦,”高庸涵運足目力,掃視了一下戰場,發現褐甲蠕蟲雖然人數眾多,但是其中卻似乎沒有修真者的身影,當下有了計較,指著剛剛經過的那個山穀說道:“計二哥,你去那邊的山崖上,多準備一些巨石堆在崖邊,等我們一退入山穀,就把入口給堵死。”

    計穹遲疑了一下,望著高庸涵,很快被他的鎮定所折服,當下轉頭往來路奔去。

    高庸涵將斂眉劍掣在手中,意念一動褐紋犀甲顯現出來,身形一晃,朝那山坡衝了過去。高庸涵並不戀戰,仗著身形矮小靈活,在一群蟲人中竄來竄去,隻在必要時才招架一兩下,很快就深入到戰陣的深處。

    此時,已經有很多褐甲蠕蟲發現了高庸涵,可是卻被他身上流露出的氣息所迷惑,加上在褐紋犀甲的包裹下,高庸涵看起來就像一個小號的族人,猶豫著是否應該擋住這個不速之客。高庸涵也不去攻擊褐甲蠕蟲,隻管往計熬、蟲八的方向急突,在身後不停地傳出褐甲蠕蟲的吼聲,似在相互詢問。

    越是接近計熬二人,褐甲蠕蟲越密集,到最後簡直密不透風,於是縱身一躍,直接踩著褐甲蠕蟲的頭肩,這麽一來,少了阻礙速度更快。

    高庸涵早已看清二人的方位,二人的打法同樣毫無意圖可言。蟲八明顯是殺得忘了正事,隻管朝人多的地方衝,計熬緊隨其後,估計也是胸中的怨氣好不容易得到了發泄的機會。由於沒有修真者壓陣,二人如同虎入羊群,勢不可擋。

    七蟲族似乎都不喜歡使用武器,全憑曆爪攻擊,所以蟲八手裏不知從何處找來的石柱,就占了很大的便宜。兩根粗大的石柱上下翻飛,每掄一下,就是一片血肉橫飛,不斷有褐甲蠕蟲想用曆爪去擋,結果要麽被直接砸成肉餅,要麽被擊飛出去,砸在自己人身上。這種混戰,的確最適合蟲八這種類型的人,身高體壯,力大無窮,當真是當著披靡。

    “裘杉不也是此類猛將嗎?”高庸涵想起了裘杉的率直、勇武,不禁心中一痛。

    計熬則憑著一對強橫之極的曆爪,如同鬼魅的身法,跟在蟲八身後,擊殺著試圖靠近的褐甲蠕蟲。一擊必殺,凡是計熬身形飄過的地方,周圍三丈之內,全是斷肢,血腥之極。

    高庸涵心中暗暗搖頭,這麽個打法,估計也隻有在焚天坑裏麵才能看到吧。眼見二人的方向同來路越去越遠,一縱身跳進圈子,朝二人喊道:“跟我來!”

    蟲八殺得興起,也沒看清楚來人是誰,手中的石柱兜頭砸了下來。高庸涵看著石柱來勢,身子輕輕一閃躲了過去,趁著石柱落地的瞬間,腳尖一點躍上石柱,幾步衝到蟲八身前,大喊道:“蟲八哥,是我,跟著我走!”

    這下蟲八才反應過來,咧嘴一笑:“哈哈,高老弟,險些傷到你了,你且讓開,讓我殺個痛快!”

    後邊計熬的笑聲也傳了過來:“憋了這麽多年,今天總算能大開殺戒了,高老弟,咱們一起朝前殺過去!”

    就在這說話間,高庸涵已經輕飄飄擋在蟲八前麵,斂眉劍連刺下,殺了十幾個褐甲蠕蟲,劍劍都刺在蟲人腦門上。嘴上卻沒停著:“不可戀戰,都跟著我走,計二哥還在那邊等著我們呢。”

    蟲八趁這個機會喘了口氣,有些不甘地說道:“二哥比我厲害多了,我都能廝殺上幾個時辰,他更加沒問題了,再殺一陣跟你走。”說完朝側方殺了過去,計熬也裝作沒聽見,不停地圍著蟲八遊走,收割著褐甲蠕蟲的性命。

    高庸涵見狀連聲唿喚,兩人卻毫不理會,無奈之下,幾個猛衝擋在蟲八麵前,蟲八急得哇哇大叫,嫌高庸涵擋在自己身前,頓感束手束腳,隻得轉向別處。就這麽著,高庸涵總算把蟲八逼迴到來路的方向,三人前後唿應,慢慢朝山穀殺去,一路上留下數百具屍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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