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庸涵聞言,不由得也緊張起來,全神貫注盯著湖麵。

    遠遠地,就見到湖心有一些冒著紅光,類似氣泡一樣的東西從湖底冒出,在水麵下越集越多。那水泡十分巨大,隨著數量的增多,漸漸有擠出水麵的趨勢,湖水也顯得暴躁起來,從四周形成數道高約十丈的水牆,狠狠砸到那些氣泡盤踞的地方,彷佛要將那些氣泡逼迴湖底。氣泡不斷爆裂,激起一道道衝天而起的水柱,蔚為壯觀。

    氣泡數量眾多,一步步逼近水麵,水牆也愈發狂暴,拚命從四周提取湖水,無數的水牆前赴後繼,不停地轟擊氣泡。湖岸周圍的水位迅速下降,露出無數猙獰的礁石,跟著湖底傳出一聲沉悶的吼聲,紅光大盛,氣泡齊齊爆裂,將水牆擊的粉碎。紅光瞬間消失,湖水不再咆哮,轉而形成了一個極大的漩渦,從漩渦中間再度冒出一團更妖豔的紅光。

    高庸涵正看的出神,就聽見鳳五低喝道:“走!”於是不敢停留,疾步跟著鳳五往湖底跑去。順著湖邊低窪處,往下走了約摸半裏路,就見鳳五高高躍起,頭下腳上猛地衝到土裏,鑽到地底下麵。順著鳳五留下的一條通道,高庸涵也跟著爬了進去,爬進地道後,迴頭望了望形同龍掛的衝天水柱,不禁生出一種人力遠不能及的無力之感。

    就這麽頓了一下,就看見那條水柱突然分出一股,擬化成一柄利劍,直直刺來。在離自己尚有百丈之遙,高庸涵就已經感覺到巨大的壓力,整個身子都被一股淩厲之極的煞氣刮的生痛,最令人心驚的是,體內的靈胎也在煞氣的逼迫下,縮成了一團瑟瑟發抖。高庸涵大驚,拚命往裏跑,可是已經來不及了,那道水劍快如閃電,眨眼間就到了地道口。

    這時,高庸涵就覺得被人一把甩進地道深處,一道褐色身影從旁閃出,揮拳擊向那道水劍。這一擊鳳五使出了全力,他曾被困湖中十幾年,自然知道水劍的厲害,此時已經顧不得會不會被七蟲族人發現,一出手就是苦練多年的聚象金元大法,威力最大的一招玄月橫煙,帶著一片迷朦的輕煙迎上了那道水劍。

    高庸涵隻覺得一股巨力襲來,把他死死擠在地道泥壁上,全身如同要被壓成肉餅一樣,接著鳳五龐大的身軀重重砸到身上,那股巨力仍舊繼續襲來,彷佛無窮無盡一般。高庸涵拚命運轉靈胎,極力保持神智清醒,就在快要承受不起時,整個地麵一震,數條巨大的裂縫急速蔓延,接著在“轟隆”聲中坍塌了。

    隨著湖底的坍塌,身後的壓力隨之消失,高庸涵和鳳五夾雜在石塊、泥土中一起往下墜落。高庸涵一咬舌尖,刺痛下神智恢複清明,由於他已可暗中視物,匆忙中反手提起已經昏迷的鳳五,一邊躲避著下墜的巨石,一邊在巨石中來迴穿梭,足足下落了近乎百丈的高度,才落到一處高台上。

    高庸涵急忙將鳳五放倒在地,從懷中取出剩餘的楚蘭紅淚,摘下幾顆捏碎了喂到鳳五嘴裏,然後在一旁小心護衛。過了片刻,鳳五悠悠醒轉過來,神情委頓之極,虛弱地問道:“你沒事吧?”

    一聽這話,高庸涵大感愧疚,慚聲道:“五哥,是我不好,不該迴頭張望,讓你再次受創!”

    “不關你的事,我也沒想到那法陣反應如此迅捷,就算你不迴頭,我們還是會被法陣攻擊的。”鳳五說著伸手扶在高庸涵的肩頭,吃力地坐了起來四下打量,跟著皺眉道:“這下麻煩了,咱們剛才這麽一折騰,焚天坑第一層被毀了,估計七蟲族這下快發狂了,咱們得盡快離開這裏才是。”

    高庸涵扶著鳳五躍下高台,看著寬闊的如同曠野的山洞,茫然不知往那邊去,鳳五雖說在焚天坑內呆了將近三年,但是焚天坑實在太大,也不知這裏是何處,隻憑著記憶往東一指,說道:“我們往那邊走,找個山洞、地道什麽的先避一下。”

    由於地下全是剛才坍塌的山石、泥土,加上鳳五受傷極重,二人的行進速度並不怎麽快。高庸涵驚奇地發現,這處山洞內的蟲人,和昨夜所見到的那些蟲人,在外表上有著極大的差異,可是時間太緊,來不及細看。一路行來,在廢墟下,不時可以見到被巨石砸死的七蟲族人屍體,還有一些沒死的,在死命地掙紮。盡管心中大為不忍,但是又無可奈何,隻得硬著心腸往前走。

    走了約摸兩三裏路,來到一座石梁前,石梁寬約兩丈,長有四十多丈,與對麵的一個山洞相連,兩側則是深不見底的深淵。忽然從深淵下傳來一連竄的吼叫聲,高庸涵雖然不明就裏,但是猜也能猜出來,七蟲族已經有所動作了,急忙四下張望。

    這時鳳五的精神已經好了一些,對於周圍的地形似乎有了點印象,低聲對高庸涵說道:“高老弟,我們先過去,如果沒記錯的話,那邊好像有一個小坑道,可以藏身。”

    二人快步走過石梁,繞過一塊巨石,進入到一個不算太大的山洞。洞頂不高,有一些如同石筍一樣的東西倒掛在石壁上,那些東西呈灰白色,表麵光潔如玉,彷佛是活物一般微微顫動。高庸涵光顧著看頭頂,卻沒注意腳下,踩到一團黏液上險些滑倒,定睛一看不禁暗自吃驚,滿地都是墨綠色的黏液,一些低窪處形同水潭一樣。

    鳳五長舒一口氣:“我們就藏在這裏吧,此處是七蟲族的卵房,一般除了產卵以外,沒人會來的。”

    身後的吼叫聲越來越近,兩人不敢怠慢,順著石壁往裏麵行進。才走出幾步,鳳五和高庸涵幾乎同時戒備,一股殺氣迎麵逼來,高庸涵反手把斂眉劍拔了出來,橫在胸前。一個體形比鳳五還要大出一倍的肉蟲,從石壁裏鑽了出來,兩隻泛著綠光的銅鈴巨眼發出刺骨的殺意,一張鉗形大嘴緩緩張開。

    此時已能聽見身後傳來“沙沙”的聲音,情勢危急,高庸涵急速催動靈胎,感覺到體內的那個靈胎從紫府一躍而起,自己的身子也隨之淩空騰起,如同飛起來一般。按住不斷湧來的驚喜,一劍刺向那個蟲人,斂眉劍竟然吐出一道一尺多長的劍芒。那個蟲人似乎有些畏懼劍芒,但是卻不知為何並不躲避,張嘴“呱”的一聲,噴出一口猩紅的黏液。

    這股黏液腥臭之極,高庸涵心知這黏液可能劇毒無比,不過他身懷詭鵬的血凝大法,夷然不懼,左手一揚擊出一道閃電迎向那股黏液,斂眉劍已然刺了過去。閃電將黏液擊飛了大半,但是仍有一些濺落到高庸涵的左臂上,那些黏液極具腐蝕性,瞬間將高庸涵的左臂皮肉化掉。高庸涵顧不得左臂的傷勢,身形沒有絲毫的停頓,直射向那蟲人。

    那蟲人似乎沒有想到高庸涵如此拚命,顯得有些慌亂,此時要想躲避已然不及,當下把肥碩的身子微微一側,避過要害,張開鉗嘴朝高庸涵咬去。這一切如同電光火石一般,高庸涵的斂眉劍剛剛插進那蟲人的身體,蟲人吃痛發出一陣哀嚎,愈發暴躁起來,巨嘴兩側的利鉗幾乎同時插進高庸涵的腰間,將高庸涵死死釘在半空,跟著伸出一條長滿倒鉤的長舌,就要把高庸涵卷入嘴裏,活活生吞。

    這時傳來幾聲怪叫,那蟲人突然停了下來,死死盯著鳳五。高庸涵勉力迴頭,隻見鳳五趴在洞頂,兩隻手按在兩個蟲卵上,顯然是以蟲卵相威脅。那個蟲人無奈,利鉗一鬆,將高庸涵扔在地上,高庸涵強忍住劇痛,絲毫不敢放鬆。鳳五又說了幾句話,那蟲人顯得十分憤怒,但是身子卻挪到一旁,閃現出一個洞口。

    “高老弟,你先進洞。”鳳五也是全神戒備,盯著那個蟲人。

    高庸涵從這個情形,很容易就判斷出,鳳五必然是以手中的蟲卵,換取了那蟲人的退讓。於是從蟲人身邊繞了過去,行將進洞之前,突然高高躍起,一把抱住一個蟲卵從洞頂扯了下來。那蟲人大怒,轉身就要朝高庸涵衝過來,高庸涵將斂眉劍對準蟲卵,一動不動,蟲人無奈頓住身形,嘴裏不住發出低吼。這時鳳五從洞頂跳了下來,跟著高庸涵進入那個洞口,又發出一連竄的怪叫,似乎向那蟲人又提出了幾個要求。

    兩人進洞以後,那蟲人將身子移了過來,將洞口堵的嚴嚴實實,兩人這才鬆了口氣。就在這時,無數的蟲人湧進卵房內,外麵的吼聲此起彼伏,獨獨以剛才那個肥碩的蟲人吼聲最大。那個蟲人似乎地位很高,在他連續吼了幾聲之後,其餘蟲人全部退出了卵房。

    鳳五身子貼著洞口一動不動,仔細聽著外麵的動靜,知道那些蟲人全部退卻,才真正放下心來,轉頭對高庸涵說道:“這下總算安全了,我們可以在這裏呆上幾天,幾天之內不會再有什麽危險了。”

    高庸涵聽到這話,身子一軟倒在地上,甚至漸漸有些神智不清。他被那蟲人噴出的黏液灼傷,黏液裏的毒性已經遍布全身血脈,再加上腰間被利鉗貫穿,留下兩個恐怖的血洞,血流不止。迷迷糊糊見到鳳五衝到身前,大聲喊著自己的名字,臉上露出一絲微笑,還沒說出口就此昏迷過去。

    不知昏迷了多久,雖然期間蘇醒過幾次,但每次時間都極為短暫,令他欣慰的是,每次都能見到鳳五焦急地守在身邊。直到最後一次昏迷前,似乎聽到了鳳五的一句話:“兄弟,哥哥一定不會讓你有事的,不過哥哥能不能再生,就全靠你了。”高庸涵隱約覺得極為不妥,心中大急之下,再次昏迷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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