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山大門緊閉,喬浪與眾人正想商議大火退後反擊之事。

    他環視四周,卻不見少林方丈,不見武當掌門,不見丐幫幫主,不見玄門門主!

    詢問之下,才知那些掌門,領著大部隊隨後趕來,恐蜀山之危,命這些人先行來援,解蜀山燃眉之急。

    喬浪正欲與銅麵人商量退敵之策,忽然發現那些少林僧人、丐幫弟子、武當弟子。。。。。。紛紛向鎖妖塔走去。

    他們不知哪來的大錘與兵刃,圍著鎖妖塔就是一陣敲打,不顧一切的敲打!

    “糟糕!我們上當了!他們不是援兵!而是獨孤強派人假扮混進蜀山的爪牙!”喬浪大叫,連忙領著蜀山弟子向鎖妖塔撲去。

    銅麵人看著蜀山派一片混亂,眼神黯淡,但他亦持鞭上前相助。

    不對,鎖妖塔之堅固,那是那些平凡的兵刃,平凡的武功便能摧毀?喬浪心中暗道。

    可那些人竟如著了魔一般,不知疲倦地敲打!

    然後喬浪又聽到一些鐵鏈碎裂的聲音。

    “糟糕!又中計了!是敵人的調虎離山之計!”喬浪命眾弟子應付那些想要摧毀鎖妖塔的人,自己便與銅麵人往後山趕。

    蜀山的後山是一片梅花林,梅花在風雪中舒展了自己的美麗,香氣四溢。

    寧靜美麗的梅花林中間卻有著一塊平地,一塊白雪覆蓋下仍看得見粗大的鐵鏈散布在上麵的平地。

    平地四周,有巨大白玉雕成的白龍,白鳳,白虎,白龜,白麒麟等神獸,那些鐵鏈正是壓在這些巨大的神獸身下。

    浩瀚的梅花林中,給人的寧靜猶如烈酒灼腸一般深刻。

    鐵鏈的斷裂聲便是由此傳出,原來是獨孤強與顏瑩正賣命地斬斷地上的鐵鏈。

    “你們來的目的果然不隻是鎖妖塔,隻是我沒有料到你會知道蜀山的另一個秘密,淨化之牢!”喬浪道。

    “若不是安慶恩告訴我,我絕不會知道,那些蜀山創派之初,建鎖妖塔之前,所收服的那些兇惡殘暴的妖怪都鎮壓於此,用寧靜與聖潔的地脈來淨化他們的邪念。”獨孤強一邊說著,手中槍不停地向下劈去。

    鐵鏈一根根斷裂,但地上的鐵鏈依舊如百年老樹的枝幹一般繁茂。

    “你的三昧真火對這些的師祖師尊們從天界求來的精鋼鎖鏈沒有用吧,那你今天就休想從這裏將他們釋放出去。”喬浪怒道,劍已出手,劍氣如飄雪,密密麻麻的刺向獨孤強。

    “待我滅了你,再一根根將鐵鏈斬斷不遲!”獨孤強說罷,手中槍快速旋轉,將喬浪的劍氣彈開。

    銅麵人長鞭橫掃,梅花飛落,在風雪中起舞。

    顏瑩軟劍迎著飛舞的梅花,撞在銅麵人的長鞭上,但劍尖依然能筆直的刺向銅麵人。

    兩人越來越近,銅麵人的長鞭還纏在顏瑩的軟劍上,身處劣勢。

    劍尖即將觸及銅麵人的一瞬間,顏瑩看到了銅麵人那雙清澈如水的眼睛。

    顏瑩的麵色微微動容,但亦是狠心地刺了下去!

    銅麵人避開劍鋒,持鞭迎向顏瑩的咽喉。

    顏瑩錯開身,驚險地避過長鞭。

    殺氣濃烈,獨孤強不曾見過這樣發怒的顏瑩。她為什麽發怒呢?他已經來不及問,因為喬浪的劍已經破空刺出!

    喬浪不顧一切,他誓死也要阻止祖輩的基業毀在他手上!他仿佛融入一切白色的物質中,漫天飛雪,漫天劍氣!

    獨孤強也不會將他舉手可得的成功拱手相讓!火光又起,熱浪縱橫,每一道火浪就像一隻隻展翅飛舞的雄鷹,將它們盯著的獵物撕碎。

    劍氣與火浪在半空交織著,溫度融化了周圍部分的雪,劍氣劃破了周圍平坦的地!獨孤強的槍勁,似覓食的雄鷹,盤旋著,圍著喬浪一攻而下。

    喬浪劍身在周圍飛速旋轉,劍氣密如春雨,四下飛濺而出,不留空隙!

    劍氣已碎,火浪亦已被劍氣吹滅!

    這雪地已被他們霸道的勁氣劃得滿是裂痕!部分精鋼鎖鏈也因為他們真氣的撞擊被震得碎裂。

    喬浪倒在白龍的巨大玉雕旁,滿身鮮血,他已無力再戰,無力再阻止獨孤強的任何行動。

    獨孤強雖擊敗了喬浪,但受傷亦不輕,他用長槍支撐著身體,看著腳下這片蠢蠢欲動的土地!

    大地如海浪般翻湧!數千妖魔正企圖掙脫這千百年來壓在他們身上的枷鎖。

    若不是還有部分鐵鏈束縛著這地麵,他們早已掙脫。

    獨孤強高舉三尖兩刃槍!正欲將那些鐵鏈一根根斬斷。

    “不要!算我求求你!不要!就算你不為了蒼生,也為了你自己,不要將他們放出來!”喬浪掙紮著在獨孤強麵前跪下。

    長槍停在半空,“為我自己?”獨孤強不解。

    “你認為你真能在妖魔狂湧而出的出口安然無恙?他們潮水般一樣要掙脫的欲望豈是你一個人之力能抵擋?你就好比一個人躺在平地上,等著成千上萬的鐵騎從身上碾過!”喬浪繼續懇求。“我不怕,這也就是為什麽安兄說這個任務天下間非我不能完成的原因。我能將三昧真火聚在周圍,讓他們不能靠近。”獨孤強得意的笑了,他離成功已經很近很近,隻是一個揮手的動作。

    長槍落下!不停地落下!鐵鏈的碎屑如同被雨水濺起的水花,四處飛濺。

    巨響震天。

    無數黑氣從地底爆發出來!

    獨孤強趕緊運起三昧真火,以防那些黑氣將他撕碎!

    就在這時,銅麵人甩開了顏瑩,他的長鞭聚著內勁凝成一柄尖銳而又長過頭了的軟劍,軟劍從恰到好處的角度切開了獨孤強周身圍繞著的流火,正中獨孤強胸口!

    這個角度,常人本不易發覺,這個角度,絕對是熟悉他招式的人才能洞悉的致命。

    獨孤強正聚精會神地用三昧真火抵禦著腳下如洪流般的妖魔,根本就沒有想到有人能不顧一切跳入洪流之中刺出這刁鑽難料的一劍!

    他已無力再聚起更多的三昧真火了,因為真氣早就隨著他胸口流出的鮮血,將近幹涸!

    獨孤強憑著求生的欲望,雙足一蹬,飛出這邪惡的洪流!

    銅麵人的長鞭還夾在獨孤強的胸口,所以他也被這一躍帶出很遠,兩人跌在喬浪不遠處。

    顏瑩立馬趕了過去,跪在獨孤強身邊,用撕碎的衣角,替獨孤強料理傷口。

    浩浩蕩蕩的黑氣如成千上萬匹脫韁的野馬,向他們向往的方向奔馳!

    喬浪看著臉色蒼白的獨孤強搖頭,若不是他一定要釋放這些妖魔,銅麵人一定也沒有那麽好的機遇刺出這一劍,但盡管這一劍刺出了,依舊不能阻止獨孤強將這淨化之牢打開。。。。。。似乎一切都是命運。

    而獨孤強的傷勢也讓喬浪知道,死亡,是獨孤強即將,要去觸碰的命運。。。。。。

    獨孤強在血泊中不停顫抖,他握緊顏瑩的手,掙紮著錯口中艱難地擠出幾個字:“能不能讓我看看你是誰?我就這麽死了,還不知道死在誰手裏,我總覺得不甘心,我不想死不瞑目,所以,能不能讓我知道你是誰?算我求你。”獨孤強忽然肉體上的疼痛雖然不小,但他心裏,更期待能看清楚,這曾經是恩人,如今又是自己敵人的人,究竟是誰。

    喬浪暗笑,連他這個與他坦誠相待的戰友,都未能知道的秘密,他又怎會讓獨孤強知道?

    但,他錯了。

    銅麵人終於伸手去摘他臉上的麵具。

    顏瑩的手將獨孤強的手握得更緊,就好像老年人想要用盡離去去抓住往昔那些不可能再迴頭的時光。

    獨孤強驚呆了,喬浪亦驚呆了。

    或許,“他”應該稱唿為“她”!

    那張臉美麗而熟悉,那張臉上的平靜已經不會再被如今鋒利的淚痕劃破。

    獨孤強實在不敢相信銅麵人有著與顏瑩一樣的麵容,隻是,多了一些淚痕。

    怒意讓獨孤強的鮮血流得更快!“我與你究竟有什麽仇恨!還要化為我愛人的樣子,讓我痛不欲生!你究竟是誰?是誰?”獨孤強喊著,歇斯底裏!

    “我就是顏瑩!如假包換的顏瑩!你曾經的顏瑩,曾經那個愛你的顏瑩!”銅麵人答道。

    “我不信!我不信!顏瑩不會殺我!顏瑩怎麽會殺我?我的顏瑩在這,她一直都在我的身邊,與我不離不棄,不離不棄!”獨孤強握緊了身邊顏瑩的手!

    “強,實話我已經說了,你不信我我也沒有辦法!你覺得一向秉著除暴安良劫富濟貧誌向的我,會願意陪著你做出釋放妖魔,傷人性命的事嗎?”銅麵人的淚還繼續流。

    獨孤強扭頭看一遍的顏瑩,懇求地望著,希望她能給出一點用來反駁的支點。

    顏瑩點頭,淚也流下,“她說的是真的,她才是真顏瑩,我隻是一隻會變化千種模樣,能看透人心思的千年貓妖。”

    獨孤強的心冷了,比地上的雪更冷。

    “你大可不必說出來的,你不說出來也許他還會懷疑我是假的顏瑩。”顏瑩說道。

    貓妖搖頭,“我不忍心看他痛苦,不忍心看他就這麽不甘心地離去,所以我願意讓他知道真相,還因為,我愛上了他,在這段時間的相處裏。我不想騙我愛的人,你知道嗎?每天扮演著你,與他相親相愛,我是多麽的痛苦!”貓妖依舊沒有化去顏瑩的形象,想要將獨孤強抱緊。

    獨孤強卻不知哪來的力氣將她推開,然後爬向顏瑩。

    鮮血染紅了雪,紅色鋪墊在白色上是多麽的淒美,如同獨孤強如今的感情,那般淒美。

    “那你為什麽要殺我,你不知道我愛你嗎?不知道嗎?”獨孤強不甘心地問道。

    顏瑩已經俯下身,手輕撫在他臉上,“因為你已經變了,變得是非不分了,我實在不想看著自己愛的人走上這麽一條路,所以,我隻能!”顏瑩說著,痛哭起來。

    “我沒有錯,你知道嗎?現在的天界已經不是以前講究公平講究蒼生的天界了,他們還殺了我師傅!他們甚至還殺害了貓妖的姐妹們,盡管她不是真的你,難道也不是生靈嗎?”獨孤強反駁道。

    “我不知道,我隻知道你殺光了追殺你的天兵,不留活口,還殺了我的恩人。”顏瑩道。

    “你的恩人?”獨孤強不解。

    “從鬼穀後的河流逃脫,是諦聽將我與夢神救醒,並送夢神返迴天界,我亦答應了他若是你真的變了,我就同他一起,為天下除一大害。”顏瑩哭得跟傷心,誰希望自己深愛的男人是自己的敵人?誰希望?

    “可我的師傅是死在天兵的手裏!一日為師,終身為父!父仇怎能不報?”獨孤強想要將顏瑩臉上的淚拭去,但卻發覺自己竟連舉起手的力氣也沒有了。

    “天兵沒有殺你的師父。”貓妖道。

    “你說什麽?”獨孤強的聲音也在顫抖。

    “一切都是一個局,都是安慶恩下好的局,我能看穿別人心裏的一切思緒,所以我能知道你心裏顏瑩的模樣,也看得出,太乙真人那事,是安慶恩與刑天共同設下的局,等你去上當,包括我那幻化為顏瑩的姐妹,都是我製造的幻覺。對不起,對不起。”貓妖想將獨孤強扶起,但絕望的獨孤強卻又一次從她懷中掙脫。

    獨孤強終於知道了一切!終於知道了那天跑過來能看穿人心思的黑貓是真實存在的,終於知道了為何銅麵人也會用軟劍,為何銅麵人會掩飾自己的聲音。。。。。。

    “顏瑩,你原本有機會摘下麵具和我說清楚真相的!”獨孤強的眼神乞求著顏瑩的原諒。

    “一個連自己深愛的女人都分辨不出的男人,我,我真能原諒嗎?殺了你,我心也會疼,很疼,所以,黃泉路上,你不會孤單的,我陪你。”顏瑩說著,軟劍在頸間一抹!

    顏瑩的手伸向前,握住了獨孤強漸漸僵硬的手,“對不起,我不能看著你越墮落越快樂,這是我的選擇,對不起。”

    假如愛情沒有明天,倒不如一起沉澱,顏瑩的心裏不曾後悔。

    獨孤強用盡最後一絲力點了點頭,“不。。。。。。。要緊。。。。。。。”

    他遺憾的隻是到頭來,自己也不過是人家手中的一枚棋子。隻是才醒悟時,年華已晚,已難迴頭,這其中,又有多少種無奈與悲哀?

    多少事情一去不複返,如逝去的年華,除了迴憶裏能重溫往昔的美好,那還有什麽,能讓人迴到從前,再選擇一次?錯過的,終究已成錯過。。。。。。

    貓妖抱著獨孤強的身體痛哭,哭聲淒涼。

    喬浪休息了許久,才用佩劍支撐著身體離開,他沒有為難貓妖,畢竟她也隻是安慶恩手中的一粒棋子,一粒已經心灰意冷失去鬥誌的棋子。。。。。。妖魔肆虐,還有更多的事等著他去完成,所以他不能死。。。。。。

    梅花常開風雪中,是一廂情願還是兩情相悅?誰人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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