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氏卻是驚喜萬分,她也沒有想到太醫會摸出喜脈,一疊聲地道:“你沒有看錯罷?真的有了,有多久了?”

    王太醫笑道:“還小,怕是才二十天,尋常人微臣恐怕摸不出來,但娘娘的脈很是明顯。”

    蕭氏更是高興了,瞅著陳瑩道:“難怪你自己都不知,幸好王太醫摸脈準,不然還在稀裏糊塗呢,早知道,我哪裏會讓你去桃花林,一早讓你待在王府了!”她萬分欣慰,雙手合十搖擺著道,“這下我真的放心了,過幾日我帶你去給大哥,大嫂上柱香!啊,不對不對,還是等幾個月吧,你而今最要緊的是保胎,千萬莫要再出門了。”

    她絮絮叨叨的,陳瑩聽到耳朵裏,漸漸迴過神,心想她真的是有孩子了呢,不知蕭隱知道,會是什麽心情?她手在小腹上,摸了摸,抿嘴一笑,問道:“王太醫,這孩子是男是女呢?”

    王太醫很是抱歉:“微臣隻怕不能告訴娘娘,還請娘娘贖罪。”

    蕭氏道:“這麽小哪裏看得出來,王太醫又不是神仙,你別心急,不管是男是女,都是我們蕭家的寶貝疙瘩。”

    蕭月蘭聽得直笑,插嘴道:“姑姑的意思,反正你還要生好幾個的,侄兒,侄女必然都有。”

    蕭氏大笑起來。

    王太醫細心的叮囑陳瑩關於保胎的事情,但一時也說不全,便是說要寫個冊子來,羅列些吃食什麽的,陳瑩連忙道謝。

    蕭氏派人去告訴蕭隱,一邊兒同陳瑩道:“懷了身子容易困,你這會兒不覺得,往後便是越來越容易乏的,所以王府的事情就不要管了,我派幾個嬤嬤來,她們都是有經驗的老人,不管是持家還是帶孩子……你年紀輕就聽聽她們的,月蘭,你也要照顧好瑩瑩。”

    “那是當然!”蕭月蘭用力點頭,“我肯定會看好大嫂,不讓她累著的。”

    那是他們蕭家的大喜事,原本這姑侄兩個就同心,一直擔心蕭隱的終身大事,而今總算是成家生子,再沒有比這更滿足的。

    蕭氏忙讓陳瑩去歇息。

    其實陳瑩根本也沒有感覺到累,反而得知自己懷孕,很是有幾分興奮,隻看蕭氏那麽緊張,便是聽從了。

    來到側殿,她半歪在美人榻上與丫環閑話。

    約是過了小半個時辰,就聽見殿外有聲音,聽到宮人們稱唿,陳瑩探出頭,看見蕭隱衝著屏風這兒大踏步的走了過來。

    他身上的披風往

    後拂去,好像波浪一樣,顯見是走得很急。

    那他一定真的很在意這個孩子了,陳瑩笑起來,十分的嬌美。

    蕭隱瞬時就到了身邊,坐下來攬住她的腰道:“才離開一會兒功夫,你就給本王這麽大的驚喜嗎?”他說著低頭在她唇上親了親,“你自己真的一點兒不知?”

    “知道的話,哪裏還會出去了,我聽說這種時候,哪怕是被人撞一撞,都很危險的。”她把頭靠在蕭隱懷裏撒嬌,“我現在可是像豆腐一樣了,碰不得。”

    蕭隱挑眉笑起來:“是嗎,那本王也碰不得你?”

    他手從她衣襟裏伸進去。

    陳瑩臉一陣紅,嗔道:“王爺,我在說正經的呢。”

    “你說你的,本王做本王的。”

    陳瑩咬唇,知曉根本阻止不了他,便是不說了,他這個人是越不給他越是想要的,果然蕭隱過了手癮,停下來道:“姑姑剛才同我說了許多,從今日起,你便是在王府好好養著了,要是想見嶽母跟佑兒,請他們過來住就是,也能同你解解悶。”

    陳瑩見他如此體貼,自然高興,摟住男人的脖子就是親了口,又偎著他道:“王太醫說不知道是男是女呢,我原本在想,要是知道男女,我就可以提前做做女紅了。”

    蕭隱瞄了她一眼,淡淡道:“這有什麽關係,孩子的衣裳哪個繡娘不會做?倒是你,隻能給孩子做了嗎?”

    男人的話裏有醋味,陳瑩忍不住抿嘴一笑,捏捏他的胳膊:“好了,我有空的話先給你做。”

    她的眸色一下很是溫柔,已經有了母親的樣子,把他當個孩子似的哄,蕭隱笑起來,很是受用,大手一撫她的發髻:“別太累了,做三四件就好。”

    他身材高大,三四件也是挺大的活兒了,那她還有空給孩子做嗎,這分明是跟孩子過不去嘛,她暗自好笑。

    兩人說得會兒,陳瑩問起刺客的事情:“王爺有沒有尋到什麽線索?”

    他是在那裏盤問了所有的護衛,但凡有誰注意到什麽蛛絲馬跡,都一一報來,隻是陳瑩問了,他並不說,這都懷了孩子,又何必讓她擔心?

    “還得慢慢查一查,早晚會水落石出的。”

    聽到這模棱兩可的迴答,陳瑩心頭一沉,她手撫在小腹上,忽然有點害怕起來。早先前蕭隱去打仗,她為他擔心,後來平安歸來,趙括,惠妃也解決了,便是想生個孩子,誰知道平地又起風波,

    趙軒離開皇宮,可曾經因趙家得了利益的那些人卻不甘心放棄,這孩子而今來了,能到順利生下的那一天嗎?

    她心想,蕭隱現在可能是在麵對此生最大的危險了,這種危險不像是在戰場,這是走錯一步,就要麵對滅族之禍的,可自己卻偏偏有喜了,勞累不得。

    所以他一點兒都不想同她說罷?

    妻子低著頭,好看的柳眉擰了起來,滿腹心思。

    蕭隱看在眼裏,笑道:“聽姑姑說有了孩子胃口都會變的,你想吃什麽,我讓禦廚去燒,或者我讓姑姑直接就派幾個禦廚來府裏,你看怎麽樣?”

    陳瑩搖搖頭:“我心裏有事兒便什麽都吃不下。”她手搭在蕭隱的胳膊上,“王爺,我害怕。”

    她眼裏的柔弱在這一刻像是絕強的武器似的,讓他心頭一跳,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一種壓迫,這壓迫讓他想要使出渾身的本事去保護她,還有他們的孩子。

    蕭隱將她摟在懷裏:“怕什麽,有本王在呢,就是天塌下來,也有本王撐著。”

    他總是那麽的自信堂堂,好像沒有什麽可以阻止他,陳瑩輕聲道:“我就怕你出事兒,還有姑姑。”

    “我能出什麽事兒?”蕭隱輕嗤一笑,“盡會胡思亂想,你也知道我被偷襲過多少次了,可有什麽傷到我?”

    “我不知……”陳瑩嗅了嗅他身上的味道,十足的男人味兒,但卻不難聞,她沉默了會兒道,“就是不知才怕,我不知將來還會發生什麽。”

    蕭隱一怔。

    這一次又一次的偷襲是讓人覺得疲憊了,這些人可能覺得隻要將他殺了,趙家的江山就能坐穩,可他又怎麽甘願被殺呢?

    雖然去打仗是出於他的自願,不管是為已還是為國,然而這些年他對趙家從來都是忠心耿耿,十年,他在邊疆駐守,沒有生出過一絲別的心思,兵權就算在他手裏,也沒有想要去利用它造反,可誰料卻出了趙括的事情,他又知道了皇太後當年下的狠手。

    一切都難以挽迴了。

    他輕輕撫了撫陳瑩的秀發:“要是本王說能看到將來,你是不是就不會害怕了?”

    陳瑩抬起頭看著他。

    “今日這樁事應該是出自皇太後的娘家閔家之手,她的侄兒閔勝甫原先在江南的別苑裏,但前不久離開了,他可能是要去蓮山。”

    “蓮山?”陳瑩聽不明白。

    “皇上在的地

    方。”他語氣淡淡,“他是想要出家了。”

    陳瑩十分震驚,一時竟說不出話來。

    殿外,蕭月蘭生怕打攪這小兩口你儂我儂的,便是沒有跟蕭隱進去,她隨意散步,來到一條小徑上,看到遠處的攏翠殿,心頭莫名一動,朝那裏走了過去。

    正當未時,太陽熱烈,照得地上泛著金光一般,隻此殿久無人居住,庭中雜草叢中,卻是絲毫沒有春日裏的繁華,顯得蕭瑟無比。

    當年,趙禎的生母就是住在這裏的,她是從來沒有見過,有迴好奇問過蕭氏,換來憐憫的一歎。

    倒不知是個什麽樣的人,她正當想著,突然聽到腳步聲,抬起頭,卻見趙禎從殿內走了出來,兩人目光遇上,彼此都是一怔。

    “我是……”蕭月蘭臉微微發紅,解釋道,“我正好路過便來看看,沒想到你也在。”

    慈和殿到這裏還是不近的吧,她竟然會路過,趙禎看出她的尷尬,笑了一笑:“因要離開京都了,我是最後來看一眼。”

    “你要走了嗎?”蕭月蘭吃驚。

    “是,總不能一直留在京都吧。”

    “那你同姑姑說了嗎?”蕭月蘭想到陳瑩的懷疑,覺得趙禎這會兒就要走,是不是太急了一點,畢竟姑姑在桃花林才遭到偷襲的,她緊接著就說道,“之前在城外,你原是在林子裏的,後來我就沒見到你了,你去哪裏了?姑姑還問起呢,生怕你也遇到危險。”

    小姑娘的眼眸一眨不眨的盯著他,等著他的迴答。

    他當然可以說出許多的理由,畢竟那座山風景也很好,然而他卻說不出來,閔勝甫這是逼著自己坐同一條船,當時傳話,說是趙霖的人,他才尋過去,因與趙霖感情不錯,誰想到到得那裏,卻發現是閔勝甫。趙禎暗暗歎了口氣,也許用不了多久,蕭隱就會懷疑到他的頭上來。

    到時候,自己還有命嗎?

    可他不隱瞞,又能如何呢,這好像是怎麽也無法選擇了!

    他安靜的立著,什麽話都不說,這一刻不知為何,蕭月蘭突然想到他同她告別的那一天,好像也是這種表情,可她那時候年紀小,並不懂,隻是聽說他要走了,說不出的惆悵,而今想起來,他是很無奈的罷。

    就像今日,他也是無奈了。

    蕭月蘭叫丫環們退下去。

    趙禎微微吃驚。

    “你是不是有什麽難言之隱?”蕭月蘭低聲

    道,“你可以同我說。”她可不希望有什麽誤會,哥哥哪一日覺得趙禎真跟刺客之事有關,刀劍相向。

    趙禎倒沒想到蕭月蘭會說這種話,他看著她,過得會兒道:“你相信我嗎?”

    “自然,不然我何必要問你。”蕭月蘭脫口而出,但很快她又覺得自己魯莽了,這種信任是應該藏在心裏的,她怎麽能說出來呢?她臉頰發紅,惱自己不夠精明,若是換做大嫂,也許她能很自然的讓趙禎說出真相吧,她還是太急了。

    趙禎卻輕聲一笑。

    這樣的蕭月蘭很像年幼時了,她對自己總是有話直說的,一點不把他當外人。

    蕭月蘭被他笑得越發臉紅,咬一咬嘴唇道:“你現在還笑得出來嗎?你難道不知道,而今情況有多麽的複雜!”

    這還用她說嗎,趙禎歎口氣:“我是不知如何同你說,有些時候,左也不是,右也不是。”

    蕭月蘭心想,這種感覺她是最為清楚的了,那時候趙括要娶她,她也是左右為難,搖擺不定,可最後又怎麽樣呢?隻怕是最差的結果了,她眉頭微微的一揚:“假使這樣,我可以告訴你,就應該選一個你心裏想的,如果有一點猶豫,恐怕將來都會後悔。”

    她極為的真誠。

    趙禎怔了怔,心裏想的嗎?那時,他隻怕是想迴嘉州罷,他想要離開京都,離開這充滿煩擾的地方,不管是閔勝甫,趙家,還是蕭家,他誰也不想選,他隻想把自己做好了,做趙禎,不是什麽瑞王,不是什麽趙家的皇子。

    如果可以,他寧願有個親生母親,和和美美的過日子。

    這就是他所想的了,然而現實會讓他置身事外嗎?

    “隻怕這信任難得。”他苦笑,“你知道我是見到誰了嗎,閔表叔……”他頓一頓,“這話我也隻能對你說。”

    姓閔又是表叔,那定是太後娘娘的侄兒閔勝甫了,蕭月蘭吃了一驚,這個人她小時候見過,常來看太後娘娘的。可聽說他是去了江南,怎麽突然……她驀地睜大了眼睛,閔勝甫迴京都照例是要來見過姑姑的,可他竟然偷偷的去見趙禎!

    難道是他派了刺客?蕭月蘭盯著趙禎:“難道他威脅你了嗎,所以你才急著迴嘉州?”她一下拉住趙禎的袖子,“走,我們去見哥哥,你把這件事告訴他!”

    她一邊說一邊往前走。

    小姑娘的力氣非常小,可一雙手修長又白皙,好像玉蘭花兒一樣,趙禎竟是不由

    自主的隨著她走出了儀門。

    外麵天氣晴朗,鮮花開在道路兩旁,芳香撲鼻,趙禎被這炙熱的陽光一曬,覺得自己剛才對蕭月蘭說實話好像是犯糊塗了,更別說還去見蕭隱,忍不住道:“就算去了,豫王他會相信我嗎?這件事,就當我沒有說過吧。”

    “為什麽不會?有我在呢,你別擔心。”她一點沒有猶豫。

    趙禎看著她的手指,似乎拽著他的袖子越來越緊,他目光落在她的發髻上,秀發烏黑,帶著一支通體雪白的玉簪,他突然停下了腳步。

    男人這一頓,蕭月蘭就走不動了,迴過頭相望。

    那雙眼眸如湖水清澈,但此刻卻微微泛著漣漪,她奇怪的道:“怎麽了?”

    他喉頭滾動了下,聲音變得低啞了些:“你為何要信我,為何要這樣幫我呢?你就不怕我是騙你的嗎?”這種時候,她怎麽還信趙家的人?

    蕭月蘭怔住了。

    被他一眨不眨的盯著看,她的臉也不由自主的漸漸通紅,是啊,她為什麽要做這種事情?也許聽說他要走了,她有點著急,或者是陳瑩懷疑他,她想讓他澄清!

    可為何要這樣關心他呢,她覺得自己的臉十分的滾燙,整個人都有點想要燒著的感覺……自己是不是不知不覺對他生出了好感,這好感不像是對趙括,她總是莫名其妙的就臉紅,可明明才見了幾次麵,蕭月蘭手一下鬆了開來。

    她一個字都沒有說,然而她的神情卻滿是少女的羞怯,趙禎的心忽然跳快了點兒,有些說不出的意動在他胸腔裏,漸漸蔓延著。

    他剛出生時就沒了母親,父親又不喜歡他,在幼年記憶裏,唯獨蕭月蘭最是親近,隻可惜他又早早離開京都,孤身去嘉州,雖是王爺,卻如同水中浮萍一樣,這世上沒有誰是真正關心他的。這趟迴京又讓他見識了皇家的無情,他的心早就涼透了,可誰想到蕭月蘭竟這樣在意他,相信他,如同曾經的一縷溫暖又重新照耀了迴來。

    男人的眸色越是深幽了,卻又很溫柔,蕭月蘭被他這樣看著,有些透不過氣,她到底是撐不住,訥訥道:“今日是我唐突了,我,我……”

    她不知道說什麽好,低垂下頭。

    趙禎嘴角微微的翹了起來:“你沒做錯,是我自己沒有想清楚,而今我知道該怎麽做了,我們去見你哥哥吧。”

    蕭月蘭一下又抬起頭:“你願意去說了嗎?”

    “是。”趙禎點點頭,因

    為他忽然發現了一樣人生中最重要的東西,也是他一直以來在尋求的東西,至於別的,又有什麽不可拋卻的呢?

    “走吧。”他衝她笑起來。

    陽光下,異常的俊美,眸光閃亮好似星子,蕭月蘭的臉更紅了,她覺察出了趙禎的變化,心一點點的跳快了,她嗯了一聲。

    兩人朝慈和殿走去。

    蕭隱正當要帶陳瑩離開,便聽說他們來了。

    陳瑩有些驚訝,她很快想到了來的路上,蕭月蘭質疑自己的事情,她連忙問宮人:“他們是一起來的,還是路上碰見的?”

    “迴娘娘,是一起來的。”

    “是嗎?”陳瑩的神色莫測。

    蕭隱見狀問道:“怎麽了?”

    “我是覺得月蘭她……”她低聲在蕭隱耳邊說了一句,蕭隱眼眸眯了起來,“你是不是想多了,瑞王他可是才來京都。”

    這又算什麽呢,陳瑩手指戳戳蕭隱的胸口:“我也是才來京都就認識王爺了。”

    那次相遇蕭隱壞透了,將她悶在被子裏,讓她惱了許久,但瑞王不一樣,這個人雖然才十七歲,卻是沉穩內斂,風度翩翩,且又是跟蕭月蘭自小就認識的,很難說,兩個人不會生出情愫。當然,她倒是不太希望真出這種事兒,畢竟趙家與蕭家的關係複雜。

    蕭隱眉頭擰了擰,請他們進來。

    “不知三表弟你有什麽事情?”蕭隱看著趙禎。

    “我有話同你說。”趙禎開門見山。

    這是不要旁人在了,蕭隱對蕭月蘭道:“你陪著瑩瑩去跟姑姑告辭吧,我隨後就來。”

    蕭月蘭答應一聲,上前挽住陳瑩的胳膊。

    走到門口的時候,她猶豫了下,想看一眼趙禎,但到底還是沒有迴頭,紅著臉走了,這一幕都落在陳瑩的眼睛裏,她心裏不由咯噔一聲,難不成自己的猜測是真的嗎?如此的話,蕭隱要怎麽處理呢?

    姑嫂兩個很快就走遠了,蕭隱審視趙禎一眼,淡淡道:“你要說什麽?”

    眼前的男人大馬金刀的坐著,渾身都透著英武豪氣,趙禎想到閔勝甫說的話,暗地裏歎口氣,自己那父皇當時連皇權都不要了,離開京都,而今就算閔勝甫去,又能如何?他們誰能敵得過蕭隱?到最後不過是以卵擊石,所以他的二哥趙霖很快就迴了湖州,他們趙家是已經走到末路了。

    但這世上哪一樣事情不是如此,

    都是由盛轉衰,沒有永遠的繁榮,他坐正了身子道:“我希望在迴嘉州之前,能向你要一個人。”

    蕭隱眸光一盛,好似火焰般,他厲聲道:“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

    “我自然知道。”趙禎並沒有迴避,他很認真的看著蕭隱,“我會待她好的,隻要她願意,我會帶她去看樂山大佛,走遍梁國所有的寺廟。”

    這倒是投了蕭月蘭的喜好了,蕭隱心想,看趙禎如此篤定,隻怕這傻丫頭是真動了心,他站起來,俯視著趙禎:“你不要別的嗎,或者再聽聽別人的建議……好比,閔勝甫?”

    趙禎眸光閃了下,但平靜如水:“不。”

    短促又有力,並沒有一絲的猶豫。

    一時殿中安靜下來,唯有窗外的風,拂過樹葉發出刷刷的聲響。

    也不知他們說了什麽,蕭月蘭坐在陳瑩身邊,魂不守舍,她實在是怕哥哥動怒,或者同趙禎起什麽衝突,一直的胡思亂想。

    這孩子真是有些不對,陳瑩試探的問道:“你是在哪裏遇到瑞王的?”

    蕭月蘭臉一紅,支支吾吾,她不太好意思告訴大嫂說自己去了攏翠殿,那不是表明,自己主動去找趙禎了嗎?

    看來是錯不了,這一舉動讓陳瑩越發證實了想法,她正待要安慰蕭月蘭幾句,就見到蕭隱跟趙禎過來了,那邊蕭氏笑道:“隱兒,馬上就要天黑了,你快些護送瑩瑩跟月蘭迴去。”而今不太平,陳瑩又有喜了,蕭氏很是在意他們的安危。

    蕭隱便是答應一聲,他的神情並無異樣,好像剛才沒有跟誰談過話一樣,蕭月蘭覺得奇怪,偷偷朝趙禎看了一眼,誰料後者也在看她,朝她微微一笑。

    這笑容像春風,安撫了她,又讓她心起漣漪,因裏麵含著男人不再隱藏起來的情誼。

    她輕輕咬了咬嘴唇,迴過頭,暗想應該是沒有事情了!

    三人坐著馬車迴王府。

    等到兩人單獨到廂房,陳瑩迫不及待就問起來。

    “你猜得不錯。”他言簡意賅。

    陳瑩驚訝:“他竟然直接說了嗎?”

    “可見他這個人還是很有勇氣的。”蕭隱想到趙禎的態度,比起趙括,他是更知道取舍,不像趙括,太過貪心什麽都想要,可卻一點兒不願意付出自己的真心。

    “那王爺打算怎麽做呢?”陳瑩摟住他的胳膊,“真的是太亂了,我完全沒有想到月蘭會喜歡趙

    禎,不過這於她是樁好事兒,我原先生怕她因為趙括都不肯再嫁人了呢。”

    蕭隱淡淡道:“而今談這個早了些。”他手撫了撫陳瑩的頭發,“你不要操心這些了,沒聽姑姑說呢,讓你好好養胎,你這樣東想西想的,恐怕肚子裏的孩子都要知道這些煩心事了!”說著低頭看妻子不情願的嘟起嘴,他笑起來,“給我一點時間,到時候我會把決定告訴你。”

    男人都這樣說了,陳瑩倒也不好追問,蕭隱便是抱她去歇息,這一來一迴確也累了,她沾上枕頭,又被他摟著,很快就睡著了。

    桃花林出現刺客,陳家原該也早早迴家,但因袁氏的事兒,耽擱了一陣才到,呂氏聽聞便是過去探望,老夫人看見她,唉聲歎氣。

    早先前陳懷安讓袁氏去莊上,袁氏不肯,後來陳懷安就要休妻,可袁氏又反悔了,莫可奈何去了莊上,陳敏與陳彰在她這裏求了半天,陳靜又是昏迷不醒,她隻覺頭大如鬥。可這兒子,哪裏是肯迴頭的,她怎麽勸得了?這陳家的夫人以後是要見不得人了!

    “你哪一日見到瑩瑩,讓她幫著勸一勸吧。”老夫人拉住呂氏的手,“王爺跟她說話有些分量,等過個一年半載,便是讓她迴來吧,好歹是三個孩子的娘。”

    呂氏不好拒絕,便是應了聲,但她心裏知道,袁氏這趟隻怕是不可能迴來了,因沒有誰比她更為清楚,陳懷安的無情。

    他做的決定,誰能讓他反悔呢?

    走出陳家的垂花門,她好像還能聽到老夫人的歎氣聲。

    天色已黑,濃如墨,桂蘭和杏紅扶著她坐上轎子,往華英橋走去,她想到今日的事情,親眼看到刺客,不由萬分擔心女兒與女婿的安危,隻覺透不過氣來,微微將轎簾拉開來。這一瞬,便是看到一乘大轎從她後麵抬了過去,轎中的男人身穿緋紅色的官袍,在這夜色裏猶如烈火般鮮豔,隻他一張臉卻是冷如冰霜。

    二人極快的對視了一眼,呂氏正要將簾子放下,陳懷安淡淡道:“迴去了嗎?”

    “嗯。”呂氏迴道,“您是出門嗎?”

    “嗯。”

    她點點頭,靠向了轎壁,隱沒在黑暗裏。

    陳懷安的轎子也往前去了,他心想,往後再見,便隻能這般了。

    轎夫腳步匆匆,朝著豫王府而去,風從外麵吹進來,又從另一邊吹出去,好似這歲月一樣,轉瞬間就流逝了十幾年。

    轎子在門口停下,呂氏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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