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了一個時辰,三人才迴來。

    陳瑩拿著禮物便去尋陳靜與陳敏。

    見到她那麽客氣,陳靜笑道:“我們如今是一家子,不過一點禮物你介意什麽呢,還弄得神神秘秘的,不同我們一起去。”

    “是啊,居然不叫我。”陳敏不滿,卻又急著伸手,“到底買什麽了?”

    陳瑩有些臉紅:“隻怕你們都有了,但我也實在想不到別的。”

    姑娘家,除了首飾胭脂之類,隻怕就要數女紅了,但陳瑩在陳家住著,見識過繡娘的手藝,她的隻怕拿不出手,有些失禮。

    “我已經精心挑選了。”她道。

    “很好看呀。”陳靜善解人意,“我本來就想買一支倒垂蓮的簪子呢,你跟我真是心有靈犀。”

    然而陳敏可沒有這樣好了,輕哼一聲:“我珠鏈是很多的,幸好這一對顏色不錯,不過我今日也沒有梳花苞頭。”

    陳瑩為難,半響道:“那我幫你梳頭?”

    “好哇!”陳敏嘻嘻笑起來。

    “妹妹!”

    陳靜想要訓斥她,可陳敏一下就把頭發散開了。

    比起自己的弟弟,這小堂妹真是調皮的緊,但也別有一番樂趣,陳瑩做姐姐做了許多年,哪裏會跟她計較,笑著把陳敏拉到梳妝台前坐下。

    她梳頭很仔細,動作又輕巧,陳敏閉著眼睛,覺得很是舒服。

    也不知過得許久,聽到聲音,她睜開眼,發現陳瑩已經將花苞頭梳好了,兩個圓圓的花苞壓在頭頂上,發絲一點不亂,簡直比兩個奴婢梳得還要好。

    盯著看了又看,陳敏正想誇,就見身後陳瑩的臉也映在了鏡中,好比水中月,有種朦朦朧朧的美,她想到祖母說得,父親與大伯生得很像,而大伯母看起來卻很一般,不知陳瑩是怎麽長得呢,如此的賞心悅目,要是自己長大了,也有她幾分好看就好了!

    她突然道:“堂姐,你平日最喜歡吃什麽?”

    陳瑩怔了怔。

    “說嘛。”陳敏追問。

    窮鄉僻壤,又有什麽好吃的,母親節儉,尋常也不多買葷食,她緊著弟弟吃,而今迴憶起來,覺得最美味的不過是山裏的春筍,還有王記鋪子的豆腐了,她由不得一笑:“筍子和豆腐。”

    原來如此,陳敏覺得她以後每天都要吃這兩樣了!

    聽說陳懷安被老夫人叫去領侄

    子,侄女上街,袁氏有些好笑,心想老夫人也是多手多腳了,像陳懷安這樣的性子,便是去一趟又能生出什麽感情來?不過是浪費他的時間,說來陳懷安的時間是足夠金貴的,楊閣老雖是天官,但已年邁,吏部許多事情都喜歡與陳懷安商量,那是掌控了多少人的命運?

    而今誰不願意結交他呢?作為夫人,也是與有榮焉。

    有這丈夫,她已經滿足了,現隻擔心陳靜的終身大事兒。

    主子也不知想什麽了,連外麵來人都沒有看到,羅嬤嬤起身走到門口,聽得幾句,眉頭擰了起來,疾步走過來。

    腳步聲太大,叫袁氏抬起頭。

    “何事這般動靜呢?”

    “夫人。”羅嬤嬤湊過來,“大姑娘今日是去買禮物送與二姑娘,三姑娘,誰想到老爺竟然送與她一對碧玉簪子,有二十兩銀子呢!”

    饒是陳家富貴了,二十兩銀子也是不小的花費,袁氏心頭一驚,陡然冒出了一個念頭,但很快她就打消掉了,這是在想什麽呢,不管如何,陳瑩姓陳,總是陳懷安的親生侄女兒,不該往那處想,她的丈夫不會如此不堪。

    挑一挑眉,袁氏道:“不過一對簪子,能有什麽。”

    羅嬤嬤道:“說是這麽說,可老爺尋常哪裏會買這些東西,奴婢也是為您著想,這堂少爺還總喜歡找老爺指點,反而少爺走得遠了……”

    陳懷安是沒什麽花樣的人,她年輕時候就知道,有時候為讓他送自己東西,不知暗示了幾迴才能如願,陳瑩卻那麽快就得到他的禮物了,袁氏嘴唇抿了抿,要不是因為她是親侄女,還真要當心呢!

    不過就算如此,陳瑩這種性子的姑娘還是該早些嫁出去為好。

    十一月初,陳家又請了客人來。

    袁氏與老夫人道:“後年開恩科,隻怕常清就要中舉了,他寫得經義,老爺誇讚不已,到時候想娶誰家的姑娘都行。”

    那麽,恐怕就輪不到陳瑩了。

    老夫人果然有點上心:“這孩子不錯,就是根基淺薄了些,人看起來不太氣派。”

    袁氏心想那陳瑩又是什麽背景,比起常清家更是差了,不過護著老夫人顏麵沒有說:“等會您不妨問問瑩瑩,她要是願意,就把這事兒定下來,想必老爺也不會反對的,他這個人,很不熱絡,戳一下動一下,您做主是最合適不過的。”

    “懷安真說常清好嗎?”

    “自

    然。”袁氏違心的道,反正陳懷安沒有說過常清的壞話,至於陳瑩那裏,她要是聰明,就該答應了,不然指不定就被老夫人覺得眼光太高。

    人最可貴的是自知之明,這都讓陳家勞師動眾了。

    陳瑩自然是不知道的,這幾日光在想靖寧侯府的事情,覺得沈溶的話不太可信,都一個月了,那邊也沒有動靜,興許沈老爺是真不會答應罷?她到底該如何呢,指望沈溶去對抗他的父親嗎?想著,有些沮喪起來,說到底還是因自己沒有出眾的父親,別說父親還去世了。

    見她落落寡歡,卷兒取出一支簪子道:“姑娘,戴上這個吧,多好看呀,心情都容易好!”

    正是陳懷安送的,她那日拿迴來就放在了妝奩裏。

    “不用,這樣貴重的還是擺著吧。”陳瑩斜睨卷兒一眼,挑眉道,“這些用不著你替我做主,你還是多學學彩雲吧。”

    彩雲是袁氏一家陪房的女兒,自小就懂規矩,不喜歡說話,做事倒利索。

    卷兒的臉一下白了,她的身份是比彩雲矮了一截,她是買來的,當初憑著一張眉清目秀的臉才被袁氏看上,可便是如此,總做些粗活,這迴要不是因陳瑩過來,還沒有機會做貼身奴婢,可她如何覺得感恩?陳瑩也隻是寄人籬下,竟然就敢擺臉子訓斥她了!

    且她還是為她好呢!

    真正是狗咬呂洞賓,卷兒垂下手,咬著嘴唇退到一邊。

    反而彩雲道:“奴婢嘴巴笨,好些事情還是卷兒出麵的,奴婢也要學著點兒。”

    卷兒聽到這話,越發氣得狠了,心想這彩雲也是狡猾的很,顯她多心胸寬廣呢!

    陳瑩在鏡中察卷兒神色,淡淡應了聲,她心想卷兒再伶牙俐齒也沒有用,做得事,說得話,已經讓人討厭了,將來等她做了夫人,就算要用奴婢,也該親手挑選幾個可心的,斷不會用卷兒這種。

    她起身去看呂氏。

    冬日百花凋謝,唯有金梅開在枝頭,黃燦燦的煞是可愛,走近了聞,香味卻很濃烈,與它小小的外形不太相稱。

    不過母親是很喜歡的,陳瑩伸手折了幾支,打算送去放花插裏。

    橫斜的樹枝旁,黃裳姑娘身材窈窕,芊芊玉手露出來,好像柔嫩的玉蘭花兒,常清立在院門口偷偷看,喉結由不得上下滾動。自從那日見過陳瑩之後,他就難以忘記了,甚至都夢見幾迴,醒來輾轉反側怎麽也睡不著,幸好今日陳二夫人相請,他迫

    不及待的與常夫人過來。

    看得入迷,他聽不見身後腳步聲。

    活脫脫一副登徒子的模樣,常翊氣不打一處來,用力拍在肩頭。

    常清嚇得渾身一抖,迴過頭發現是常翊,想到剛才被他瞧見自己偷看,不由漲紅了臉,支吾道:“堂弟,你,你怎麽會來的?”

    “這應該是我問你吧?”常翊盯著他,目光不善。

    最近兩次母親都單獨來陳家,明明是休沐日也不叫上自己,他已經是在懷疑了,故而叫心腹盯著常夫人,等到她出來,他隨後也緊跟而來,誰想到今日常清也在。常清算是家族旁支的孩子,但他們自幼時便相識,並不陌生。

    常清迴道:“是陳二夫人請我來的。”

    姨母為什麽單請他?常翊懷疑,可他現在更在意的是陳瑩,清和苑乃女眷住的地方,常清為什麽要來這裏?他微微探頭看一眼,正好就瞧見陳瑩將金梅折了下來,她好像很高興,眉眼彎彎,笑得很甜,這種樣子卻被常清看見了。

    “你可知君子之禮?”常翊聲音低,卻很嚴厲,“難怪你中不了舉人,如此失德!”

    那是他的堂弟,作為哥哥被教訓,常清麵紅耳赤,私心也知道自己不對,但男人都有自尊,常翊不留情麵,他也嘴硬,揚起頭道:“我怎麽就不能看了,她可是我將來的妻子,不信你去問令堂,老夫人是要將陳大姑娘嫁給我的!”

    “你說什麽?”常翊瞪大了眼睛,“你胡說!”

    “我為何胡說,她能嫁給我也是福分。”

    “你……”常翊怒不可遏,在他眼裏,常清是遠不如自己的,憑什麽能娶陳瑩,他揮起拳頭就打在了常清的臉上。

    作者有話要說:沈溶:打得好。

    蕭隱:好什麽好,要是本王,隻取人頭。

    陳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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