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柒夏是怎麽了?”簡寶珍坐在馬車之中,同簡寶華說道。

    簡寶華原本是撩開了帷幕往外看的,聽到了妹妹的話,就放下簾幕說道:“她家裏出了些事。”

    五日之前,她和柒夏說了她大哥的去向後,柒夏匆匆迴家便把這個消息告訴了她的娘老子。誰知道,柒夏是個馬虎的性子,沒有留意到嫂子就在門口,嫂子聽到了這話之後,就往小紅樓的方向去了。

    丈夫就在小紅樓裏,因為妻子找上了門失了麵子,便在樓梯上推了妻子一把。

    本就有了身孕,這一推之下,就骨碌碌滾下了樓梯,流了一地的血。與前世一般,失血過多,無論如何都沒法子治好,就這般去了。因為是柒夏的大哥動的手,為了不讓他蹲牢房,柒夏家花了許多的銀錢才平息了這一案子。

    前世,柒夏雖也因為這樁事鬱鬱寡歡,卻不至於今生如此憔悴,今生是她行事有了差池,才讓嫂子聽到了這樁事,才有了這事。柒夏心中總覺得這禍事是因為自己而起。

    “家裏出了事,我說呢……”簡寶珍溫聲說道,“先前她跪在簡夫人麵前,嚇了我一跳。”

    簡寶華輕輕應了一聲。

    原本是想要換了柒夏,提頌秋做一等的丫鬟,因為柒夏的家裏的事,這樁事大約是不好開口了。柒夏跪在舅母的麵前,說著今後要伺候好她。

    簡寶華捏了捏眉心,她大約過於冷心冷肺,柒夏撲通一聲跪在舅母的麵前,她心中想著的是柒夏在逼迫她,她想要換下柒夏是沒法子了。

    果然,舅母念了一聲佛號,讓她安下心,還是用一等丫鬟的分例,照顧好簡寶華。頌秋也是簡寶華的丫鬟,但是不會搶了柒夏的位置。

    簡寶華眯著眼,想著頌秋的失落,很是頭疼。一時半會也不知道如何是好,隻能夠暫且放開了。

    簡寶華不說話,簡寶珍便也不開口說話。這兩日在齊府住下,她大約也摸清楚了幾人的脾性。看著簡寶華同她的年歲一般,切莫不能當成是六歲的孩童,她不愛說話,若是說話的時候便是深思熟慮極其有條理的;齊家的老爺,看起笑眯眯和藹可親不過,在他的心中是劃了圈的,她是那圈外人;齊家老夫人,麵上嚴肅實則是心軟;齊家的夫人是麵善心善。

    簡寶珍心中想著,摸了摸垂下的發帶,她與簡寶華是一般的裝扮,兩人生的相似,乍一看好似雙生的姐妹,但是她心中清楚,她們是不一般的

    。

    很快就到了此行的目的地,蔣家。

    蔣家如今的家主是工部尚書蔣煊,他也是當年點撥過簡延恩的恩師,蔣家在京都之中聞名於教子,以及他們家中四十無子方可納妾的規矩。蔣家的嫡長子蔣斐之讀書讀得好,生的芝蘭玉樹,世人皆言下一屆的科舉,定然能夠一舉奪魁。

    簡寶華入了蔣家,見著蔣家的仆人行走時候幾乎無聲,鞠躬行禮也如同一個模子刻出的,與她前世來蔣家時候是相差無幾。

    蔣家除了嫡長子外,還有一位嫡女與幼子。

    前世的簡寶華,在幾年後入京,與蔣家的嫡女蔣如是手帕交,隻是……簡寶華看了看落後自己兩步的簡寶珍。

    簡寶珍看著簡寶華,一雙眼似是無聲詢問什麽事。

    簡寶華收迴了視線,簡寶珍嫁的人是秦家的嫡子,那人本當時要與蔣如定親之人。

    自覺對不起蔣如,她與蔣如便疏遠了。

    秦家的嫡長子,那時候來看是好人家,到後來,簡寶華隻能夠說慶幸蔣如不曾嫁入秦家。她那般的女子,被秦老夫人蹉跎很是可惜。

    蔣家自從蔣煊死後,一度很是落魄,風光的蔣斐之因為一樁事故跛了腿,沒有了當年的意氣風發,幼子因為一場事故死亡,蔣母接受不了這事實,投繯自盡。是蔣如撐住了蔣家。

    前世的簡寶華有兩個好友,周若苒可以算上一個,但到底不必蔣如。

    簡寶華想過,或許她與蔣如是同一般的人,所以兩人才能夠做了手帕交。

    忽的簡寶華停下了腳步,曾經的好友,從園中行來。

    蔣如大她一歲,如今是七歲年齡。原來她七歲的時候,也是這般老成?簡寶華忍不住笑了。蔣如穿的是天青色的襦裙,頭發梳成是單螺,若不是還用了一根上好的羊脂玉簪,這般的打扮還讓人以為是丫鬟呢。

    蔣如抬頭的時候,便見著一個穿著嫩杏秋衫的女童對她笑著,女童的眉眼如畫,隻可惜豁了門牙,破壞了她的美感,也因為沒了門牙,笑起來的時候讓人覺得好笑的同時又覺得她嬌俏可愛。

    行禮後,蔣如說道:“先前爹爹就同我說了,兩位簡姑娘不如同我來,一齊去母親那裏。”

    簡延恩自去書房拜會蔣煊,而簡寶華與簡寶珍則是跟著蔣如。

    “你是簡寶華?”蔣如說道,“我是蔣如。”

    “我知道。”簡寶華笑道。

    簡寶珍見著兩人很快就熟稔起來,心中有些說不出的失落。她就算是穿的如同簡寶華一般,旁人見著的也總是簡寶華。

    她討厭京都。

    這一群的世家女,沒有見著人的時候,就將人的家底摸得清清楚楚,她穿的和簡寶華一般有什麽用?誰都知道,她不過是繼室帶來的拖油瓶。

    “你身邊的這幾個丫鬟生的好。”簡寶華說道,她知道好友最為得意的就是養了漂亮的丫鬟。蔣如的容貌隻能說是尋常,若是其他的貴女,許是會找生的更差的婢女養在身邊,也好承托得自己更美,而蔣如反其道而行之,身邊的丫鬟都是全府邸最漂亮的。

    用蔣如的話來說,每日裏見著水靈靈的姑娘,心中也是快活的。前世的蔣如說這話的時候,還伸手用手指劃過她的麵頰,“可惜最漂亮的做不得我的婢女。”

    蔣如果然是精神一振,“你也覺得生的好是不是?可惜,府裏頭沒有……”她想要說如同簡寶華這般容貌的,因為隻是第一次見麵,說著話太不妥當,便止住了話。

    “姐姐想要用我這般的,那可要費費心思了。”簡寶華笑著同她說道。

    蔣如見著簡寶華笑盈盈說出了她的心底話,心中歡喜,她初一見簡寶華便覺得親近,如今簡寶華這般說,說到了她的心坎上,也知道簡寶華不是拘泥之人,就笑著說道:“你說的不錯。”

    簡寶華很快就見到了蔣家的主母,前世的簡寶華從未見過她,蔣家主母應證了她的揣測,柔弱而美麗,讓簡寶華無端地想到了肖氏,蔣家諸多巨變後,這位主母再也承受不住,她撒手人寰,所有的重擔就落到了蔣如的身上。

    蔣家的巨變,許是也可以找到端倪?

    畢竟……海運這樁事,如今便要開始變了。

    今日爹爹過來蔣家,就是為了海運之事。

    見過了蔣家的主母後,簡寶華同蔣如說著話,蔣如隻覺得眼前小她一歲的女童,萬事都說到了她的心坎兒上,她的許多想法都與自己相似。

    “晚些時候你去了女院,萬事找我便是。”蔣如說道,原先女院之中,有些女子偷偷結拜做了異姓姐妹,她素來覺得這樣的行為無聊無趣,如今遇到了簡寶華,倒是恨不得與她結拜。

    簡寶華笑盈盈地說道,“這是自然。”

    前世的蔣如與周若苒並無相交,兩人都是好顏色之人,簡寶華忽然有一個想法,若是兩人相見,一開始的

    周若苒或許瞧不上蔣如的容貌,但是卻會喜歡蔣如的秉性。

    想到在女院相逢時候的熱鬧,她再次笑了。

    “你雖然生得好,這牙實在是敗筆。”蔣如說道。

    前世的簡寶華換牙的時候,總是抿著嘴,想要遮住掉了的牙,而她今生則是笑著,此時便說道:“早晚會好的,難道姐姐不換牙?”

    蔣如門牙換了,如今缺了一顆虎牙,“門牙很早就換了。”

    蔣如與簡寶華說說笑笑,簡寶珍則是想著蔣如提到的女院。

    女院……

    簡寶珍這幾日在京都裏聽得最多的就是這個詞,她先前也知道女院,知道自己也入不得女院,她隻是跟著簡延恩,這次迴京述職暫且停留,晚些時候要跟著簡延恩要迴去的。

    她的目光落在了簡寶華的身上,而她的這位姐姐,是要留在京都裏,去上女院的。

    在女院之中,有最好的師傅,可以學得本事。女院裏最多的就是世家女,和那些貴女相交,最容易謀得好夫婿。

    而她沒法子留在京都……

    聽得多了,她的心中就有些失了衡。憑什麽自己不能在女院,而簡寶華能夠留在女院呢?

    簡寶珍忽然有了一個陰暗的想法,若是自己讀不成女院,簡寶華也不要留在京都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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