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容枝梳妝打扮,一支金叉,一襲白裙,腰部係了根素色的腰帶,掛了一隻玉佩。


    “娘娘。”


    小桃急步而來,福了身,低聲說道。


    “娘娘,杏兒死了。”


    方才的景象仿佛還在她腦海中浮現,打了個冷顫。


    今晚怕是要做噩夢了。


    容枝嬌軀一怔,眼圈紅了幾分,不敢置信的問:


    “這麽快?”


    小桃點頭,又道:“已經讓人把屍體丟進了野外。”


    容枝頷首,精致的眉眼有些哀傷,遺憾的說道:“沒成想她竟如此熬不住,本是打算過個小半年,就將她放了的。”


    話落,眉眼又彎了一分。


    “娘娘,杏兒繡的那些荷包……”小桃欲言又止,想到杏兒生前繡的那幾百個荷包,現在還堆積在軍營中,有些頭疼。


    容枝起身,可惜的歎了口氣。


    “把杏兒的屍體尋迴來,找個好地方安葬了,那些荷包,嗬~”


    她笑了一下,下眼尾還有些紅:“全部給本宮塞些麝香進去,給杏兒陪葬。”


    “是,娘娘。”小桃低頭應道,再次一溜煙的就跑了。


    容枝拿出手帕,擦了擦即將掉落的眼淚。


    ——


    蘇姨娘這幾日寢食難安,那日找的男子至今下落不明。


    薛小草也對她愈發的不耐煩,一個人天天在外頭不知道在搗鼓些什麽。


    蘇姨娘思想想去,還是打算,去薛明珠那,打探打探,到底是怎的一迴事。


    “明珠,你最近怎麽樣?”蘇姨娘提了一盒子糕點,放在薛明珠旁側的桌子上。


    撫了撫月白色的衣裳,正襟危坐。


    薛明珠笑不見底,喊來貼身奴婢小桃,沏了一壺茶水。


    “蘇姨娘怎想著來關心明珠?”


    原以為蘇姨娘能沉住氣看來是她多想了。


    一個兩個,都是蠢的。


    “這不是……你娘懷著孕,我這個做小娘的,自然是要多多關心一些。”蘇姨娘囁嚅著,心虛的不敢看薛明珠。


    雖說她也算是薛明珠的小娘,但因為身份卑賤,不受人尊敬。


    所以薛明珠從未開口叫過她小娘。


    蘇姨娘也不敢想,她需要的隻是榮華富貴,這些口頭上的東西,她不在乎。


    “蘇姨娘有什麽要問的,早些問吧,明珠有些乏,還想著歇息一會兒。”薛明珠做出一臉疲乏的模樣。


    這是在給她下逐客令。


    蘇姨娘捏緊了手帕,試探的問:“明珠,你可有心悅的男子?”


    怕薛明珠懷疑,連忙又說道:“明珠你也不小了,若是有,蘇姨娘可以幫你想想法子。”


    薛明珠垂頭,笑道:“還未曾有,這事得看緣分。”


    外堂的陽光很亮,照了進來。


    梁香玉大步流星的一手叉著後腰走來,看到蘇姨娘,冷笑一聲:“喲,這是誰啊,端著架子,這是來蹭吃蹭喝?還是看上了什麽金銀首飾,想讓我女兒施舍給你?”


    一屁股坐在薛明珠身旁,後麵跟著嬤嬤端著幾根玉簪跟一些小玩意上前。


    麵色不虞的撇了蘇姨娘一眼,竟是鄙夷。


    蘇姨娘被說的有些難受,哽咽道:“姐姐,你這是什麽話?”


    “什麽姐姐妹妹的,本夫人身份高貴,你?一賤婢!也好意思跟我攀親戚?”


    “這世道,真是什麽不要臉的玩意都有!嬤嬤,你說對吧?”


    梁香玉說的是抑揚頓挫,語氣不屑。


    偏偏她氣質極佳,這番話,也不讓人覺得她粗鄙。


    蘇姨娘被說的臉一陣青一陣白的,偏生又聽見嬤嬤語調肯定的應了。


    “嗯,夫人說的對!”


    說便說了,還跟著一同不屑的睥睨了她一眼。


    蘇姨娘雙眼通紅,氣的更是差點沒喘過氣。


    “夫人,咱們都是侍奉夫君的,應當同心協力……”


    “蘇姨娘。”嬤嬤皮笑肉不笑,睨了她一眼,不卑不亢的說道。


    “若不是夫人心善,你也就是個陪床丫鬟,現在竟敢跟夫人大唿小叫,小春,掌嘴。”


    小春福了福身,快步走過去,一把揪住了蘇姨娘,揚手扇了下去。


    蘇姨娘還未反應,就被人打的連話都說不出口。


    梁香玉與薛明珠相視一笑。


    嬤嬤是梁香玉娘家的人,一直陪在梁香玉的身邊,也是個狠角色。


    蘇姨娘癱倒在地,捂著臉,流著淚,這會是屁話都不敢說一聲。


    “行了小春,將人給拉下去,晦氣!”梁香玉冷哼一聲。


    小春應了一聲,拽著蘇姨娘的腳就將人給拉了下去。


    很快又迴來,轉而給梁香玉捶背捏腿。


    “娘,您最近月份大了些,少出門,平常在院子裏走動走動就好。”薛明珠略有些擔心道。


    薛小草母女喪心病狂,就怕做出什麽危害娘的事。


    她一直讓懸安守著,但現如今娘的肚子大了,小心點總歸是沒錯的。


    “行了,你就別囉嗦了。”梁香玉不滿的說道,眼珠子轉了一圈,有些難以啟齒。


    想了想,還是說:“明珠,等孩子生下來,娘要跟你爹和離,迴江南,你要不要跟娘一起。”


    梁香玉陪著薛延才從一貧如洗走到今天,吃了不少苦。


    那些嫁妝縱使再多,也經不住長期的揮霍。


    當年,薛延才的母親還在世,經常拿著她的嫁妝,給小兒子薛照花。


    後來薛照染上了賭,將那些錢財散盡,老太太也被氣的倒地,撐了幾天,還是被氣死了。


    薛照逃跑時落水而亡,留下的賭債,是梁香玉咬牙還上的。


    她這個人要強,拉不下臉去找爹娘求助。


    年輕時常常因為省錢受了不少罪。


    甚至是在生薛明珠時,為了省錢不請產婆,讓嬤嬤接生,九死一生。


    世上沒有真心換真心,她待薛延才如珍寶,薛延才卻能轉身背叛她。


    也正如此,梁香玉才不能接受。


    之前以為薛延才隻是醉酒才讓蘇姨娘有機可乘,現在看來,若薛延才若是真的忠誠,蘇姨娘當初又怎會爬床成功?


    “娘……”薛明珠再聰明,也沒想到娘會有這個想法,她緘默,抿唇不語。


    “明珠,你若是不願意,娘也不強求。”梁香玉笑著拍拍她的手,隻是眼底的不舍騙不了人。


    薛明珠垂下眉,容枝現在有了皇上,容淮師傅也在這,想來,她在與不在,也沒多大的關係。


    她握住了梁香玉的手,語氣堅定:“娘,我陪你一起迴江南。”


    梁香玉錯愕,隨後,與嬤嬤相視,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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