郊外的油漆路上,過往車輛雖然比市區要少很多,但時不時還有車子駛過,顧夫人感覺所有駛過車子裏乘客的視線全落在她身上,帶著無盡的嘲諷和奚落使她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


    她現在的姿勢很艱難,是背對著馬路跪在地上的,左東則是像個判官一樣蹲在她麵前。


    兩人之間的距離雖然有一米多,但顧夫人感覺左東近在咫尺。她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更驚駭的看著麵前的左東,試圖從他臉上找出和四年前的那張臉的區別。


    可找來找去,顧夫人發現這兩張臉雖然有很大的不同,但眼神卻越看越像。


    就是這樣一雙不怎麽黑,還有點褐棕色的魚目眼球,不管在四年前,還是四年後,都是用冷冷的笑意看著她,叫她有種置身於冰天雪地中、很快就會得到最慘烈報複的錯覺。


    想到四年前的十月,那個本該是收獲滿滿的金色十月所發生的事,顧夫人就控製不住的全身顫抖。


    下跪後,她之所以一直挺直腰背,努力維持最後一點尊嚴,是不想讓這個野種看輕自己!她也以為左東僅是個想和顧思博搶顧氏的野種,但現在,顧夫人沒想到左東居然還是四年前的那個男人!


    當年的事,他到底知道多少?


    連顧思博都不知道的事,他應該不會知道!


    “咦,大媽,你怎麽突然沉默了?”左東咧著嘴,看上去好像在笑,其實比哭還難看:“你是不是也在想,我為什麽過了四年才迴來報複?也是啊!我也在反複質問我自己,為什麽沒早一點?”


    如果再早一點,或許她就不會被活活燒死,或許她和他……。


    ‘或許’中的他們會有多幸福,他現在就有多恨顧夫人,左東再一次忍不住,又揚手對著顧夫人的臉,這張早已經年過五十多歲卻保養得當的臉狠狠打下去!


    這一巴掌的力度,到底有多狠,不用看顧夫人的臉腫成什麽樣,單看她嘴角一下流出的血水就知道。


    “怎麽樣,大媽,是不是很疼?”左東捏著顧夫人紅腫的臉,冷笑道:“不過依你的脾氣,就算疼死也不會說出來吧,你說我還應該對你再做點什麽才能讓自己消氣?”


    左東更用力捏緊顧夫人的腮幫子,使她無論怎麽掙紮都發不出半點聲音,他悲傷的望著天邊的白雲:“不如就在你相好的魂魄還沒走遠時,找一些膚色比較黑的男人來陪陪你吧!”


    “你……無恥!”顧夫人吃力的發聲,換來左東的哈哈大笑。


    “我哪裏是無恥,我這是為你著想,你看,你現在男人死了,相好的也燒死了,以後有需要了怎麽辦?”左東驀地鬆開顧夫人,掏出手機就要打電話找人。


    “左東,你敢!!”真要讓他得逞的話,她成了什麽?


    在秦天明剛剛咽氣,還沒下葬的時候,她要是……他走得得多傷心?多難過?


    所以什麽形象,什麽麵子,對顧夫人來說已經不重要,她顫巍巍的起來,拉住左東的胳膊:“是我,當年的事都是我的錯,我跟你道歉行不行?”


    見左東隻笑不說話,顧夫人祈求他:“或者你想怎樣?如果你感覺還不解氣的話,你可以再打我!”


    “四年前,你打了我兩巴掌,還讓福伯燙我傷的臉,剛剛我還上的,僅是本,是本,你懂嗎?!”左東發狠的掐住顧夫人的脖子:“你以為一句道歉,一次毒打,一次下跪就能了事?”


    他甩手,將顧夫人這個人狠狠的砸向車體。


    就聽‘砰’的一聲響,顧夫人因為後背受到劇烈撞擊,不停的咳嗽著滾落在地,左東像來自地獄的鬼魅一般,又皮笑肉不笑的走過來!


    “要不是因為你,她根本就不會死!”是的,從結束會議後,他突然知得淩夢瑤已經遇難的消息,他的這顆心怎麽都靜不下來,這口氣,他得找人算賬!


    他粗魯的把顧夫人從地上拎起來:“是你,都是你!”


    “你……咳咳……放開我!”狼狽掙紮的顧夫人,臉上湧出越來越明顯的恐懼。


    左東有了主意:“要不就將你現在的樣子,拍下來發給我遠在山城的大哥?”見顧夫人麵上一喜,他搖頭:“不妥,萬一視頻發過去,以我大哥的聰明,他要是隔山打牛,那我豈不是就慘了?所以想來想去還是前者最合適,畢竟能促成一段姻緣也是積功德的好事,何況福伯一直對你都挺衷心的!”


    “你……。”顧夫人因為雙腿離地,整個人是懸空的,她張了張嘴,在發不出聲音時,一口口水吐在他臉上。


    啪啪!


    左東又給了她兩巴掌:“老不死的東西,四年前,要不是因為你,和淩夢瑤在一起的男人就是我,是我左東,不是你兒子顧思博!”


    “你……很愛她?”顧夫人更想問的是,你們是從什麽時候認識的,為什麽在調查淩夢瑤的個人資料時,她一直都不知道左東這個人的存在!


    她更更想知道,左東對當年的事,究竟知道多少!


    左東猙獰地低吼:“肯定比你的混蛋兒子要愛她,我和她從小一起長大,我們從小學開始就是同桌,要不是因為你把我媽氣病了,我又怎麽可能離開江城?但是我怎麽都沒想到,等我再迴江城,她已經是顧思博的妻子,而顧思博還是我的同父異母的大哥,哈哈,她都已經給顧思博生孩子了,你兒子憑什麽不珍惜她?”


    要不是不止一次的看到淩夢瑤落淚發呆,他又怎麽會控製不住自己的靠近她?


    “你知不知道,淩夢瑤是多麽好的女人?即使你兒子整天忙公事,很少關心她,即使她以淚洗麵,即使她心裏還有我,我們一直都是有底線的!”她生日那晚的激情,全是意外。


    是讓他驚喜無比的意外。


    可就是這個意外,竟被出差迴來的顧思博給撞上,因此導致淩夢瑤再也不肯原諒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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