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時雨不由精神一振,以他多年的斷案經驗,隻要抓到這個有黑痣的人,這件案子的真相多半就能大白了,他道:“那便應立即去找此人。”


    靜和歎道:“陸大人所言極是,我那家仆知道後立即派了人去找,誰知照那男子的姓名和住址根本找不到人,才知道那男子說的是化名,用的也是假身份。”


    這麽危險的事隨口說出,想來不是沒有準備的,安王問:“那這人可有什麽特征?”


    靜和答道:“那位婦人說,那男子口操西北口音,約莫中等身材,膚色黝黑,穿著雖然昂貴但是卻不是十分講究,小小的綠豆眼,粗眉毛,鼻梁很高,右腮下還有一顆黑痣。


    “有黑痣之人雖然不少,但操西北口音,說不定人就在西北,既然那人手筆闊綽,先查一查西北一帶的富商,這人多半十年前還在衢州做過官,這麽一來,範圍就又小了些,隻要查一查便可見分曉,”陸時雨分析著,轉頭看向安王。


    卻見安王皺緊了眉頭,喃喃道:“這……這不可能啊……”


    靜和問:“王爺,您是不是想到了什麽?”


    安王沒有說話,起身去了擺滿了卷宗的內室,從桌上翻找出一份卷宗遞給了他們二人,陸時雨先接過來看了看,也不由露出驚訝的表情,靜和不解地接過卷宗,卻是一份吏部的存檔。


    每位官員在最初錄用時,都會填寫一份卷宗,上麵會描述該人的身材長相以及一些顯著的特點,而安王給他們的這一份,居然是已被處決的鄖縣縣令詹子壽的卷宗,而且那詹子壽還是涼州人氏。


    安王問道:“郡主,不知可否見一見那位提供線索的婦人?本王想知道她見到那知情人的時間。”


    靜和並不想讓安王知道這個消息是妙真給的,若是安王覺得妙真身上還有可利用的地方,隻怕那個苦命的女子又會陷入噩夢,沒有辦法過平淡的生活了。她搖了搖頭,說道:“那婦人找到我那家仆時便有所準備,告知了事情始末之後便借口如廁溜走了,想必也是想匿名舉報,不願沾惹上麻煩罷。”


    好多人舉報時的確是不願表露身份的,這一點陸時雨見過很多。


    靜和又想了想,妙真如今才二十,不可能十歲就接客,再說那權有榮發跡也不過是近幾年的事,她道:“不過有一點我可以肯定,這婦人所說之事定然發生在七年之內。”


    也就是說十年前因謀逆案被斬首的詹子壽,在五六年前又活了,還去了一次青樓。


    安王越發覺得事情嚴重,他壓低了聲音,說道:“看來這個長有黑痣的人是本案的關鍵所在,此事咱們務必小心查找,不能再像郡主之前那樣大規模搜尋隻怕這樣一來會打草驚蛇,令對方也會有所察覺。”


    靜和點了點頭,陸時雨道:“這山西按察使司的按察使是我的老友,他這個老兒是信得過的,隻不過浙江這地盤上不大得誌,不如我親自去一趟按察使衙門,從他那裏摸清蘇杭一帶的富戶,找到曾在衢州任職的。”


    安王道:“那人若真是詹子壽,隻怕是以新的身份出現的,這樣一來就不會在資曆裏出現衢州兩個字,重點還是要靠他外貌上的特征。”


    陸時雨連連點頭,起身抱拳道:“王爺,郡主,既然如此,那下官今夜便出發,輕車簡從,微服前去。”


    靜和道:“我如今身邊頗有幾個武功高強之人保護,還請大人不要嫌棄,萬萬帶在身邊。”


    安王道:“本王身邊的親衛……”


    陸時雨道:“王爺身邊的親衛卻是不能動的,王爺和郡主的安危也至關緊要,兩位放心,下官自當不辱使命!”


    靜和急忙迴去找可以去的俠士,不僅要武功過關,還要可靠不會泄露行藏,從而讓對方先滅口,在她看來常先生自然得去,她又仔細跟常先生和何道長商議討論一番,擇定了五個人,喬裝打扮成普通家仆。


    她親自帶著那幾個人去了陸時雨的住處,陸時雨那邊也準備完畢,等夜幕降臨,方才隱匿出了驛館。


    靜和又指了指身後的一名男子道:“此人身材與陸大人相近,迴頭我會叫他易容成大人的模樣,接下來的時候依舊每日去安王那裏打個照麵,做個障眼法。”


    陸時雨道:“果然還是郡主想的周到,”又對自己的仆從吩咐幾句,那仆從到時自會安排替身的事。


    靜和想了想,又道:“不瞞陸大人,本郡主與山西首富白家有些生意上的往來,大人到了山西若是查不到消息可用我這塊信物去問一問白家的人,既然都是豪奢之家,想必會多一些了解。”


    陸時雨自然也知道,隻怕問白家比問按察使司衙門還要管用,他連忙道謝。


    從陸時雨處辭別,靜和換了件衣裳,請薛湜來院中赴宴。


    在她看來薛湜是個麻煩,他武功太高,其他人根本看不住他,陸時雨去按察使衙門的事不能叫他知道,所以她得拖住了他。


    薛湜見靜和今日穿了件月白繡芙蓉落櫻的斜襟褙子,烏發挽了個高髻,點綴幾朵桃花樣的絹花,更顯得人比花嬌。


    他唇角不由彎了起來。


    靜和輕輕一笑,卻是挑了挑眉,說道:“怎麽?薛大人似乎並不好奇?”


    薛湜提起酒壺為靜和滿了一杯,又給自己倒了一杯,說道:“酒可是好東西,即便是飲鴆止渴,我也甘之如飴。”說罷昂首一飲而盡。


    “想不到薛大人也能說這些文縐縐的話了,”靜和想要去提壺位他倒酒,卻不妨他也伸過手來,正按在自己手上。


    靜和微怒,薛湜卻道:“不敢勞煩你,還是我來罷。”


    靜和收迴了手,薛湜又為自己滿了一杯,再次一飲而盡。


    靜和說道:“空腹飲酒仔細傷胃,嚐嚐這幾道菜,我吩咐廚房特意為大人做的。”


    薛湜先夾了一筷子燴魚片放在靜和麵前的小碟子裏,說道:“你多吃一些,我瞧你最近又瘦了。”


    靜和其實有點受不了薛湜這種深情滿滿的樣子,她搖了搖頭,說道:“這裏沒有我愛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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