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和轉頭衝芭蕉道:“去把薑振和張省叫進來!”


    筠行卻似看透她心意一般,說道:“姐姐叫他們也沒用,就是我自己想的。”


    靜和白了他一眼,叫碧桃把筠行帶下去,獨自審問起這兩個小子來,誰知還真叫筠行說對了,不論她怎麽說,那兩個都是搖頭不知。


    畢竟他們也是忠心的,靜和也不會為了這麽點事就下狠手動大刑,於是揮手讓他們退下去。


    周氏才將正哥兒哄睡了,出來對她說道:“你這弟弟從小就脾氣擰,慢慢勸導就是,也不是什麽大事。”


    靜和說道:“娘,最近咱們的日子是舒坦了,可三房四房的人還是不得不防,四房的事由大嫂子做主,倒也沒什麽大亂子。可三房還是不得不防的,我隻怕弟弟年輕,著了他們的道!”


    周氏在楊氏那裏吃過不止一次虧,聞言果真認真了三分,說道:“不如叫讓謹去跟你弟弟說說,筠行是最聽讓謹話的,時常說他姐夫是他的親哥哥呢!”


    或許有什麽話男人間更好溝通罷,靜和覺得這也是個主意,於是又與周氏說起家常話來。


    “你二姐姐瞧著也是可憐,前日裏見瘦的隻剩下一把骨頭了,一聽說散席要迴賈家,就拉著我的手哭,”周氏說著拿帕子按了按眼角。


    靜和心裏幾乎要衝母親翻個白眼了,靜綺當初算計她的時候,怎麽母親倒忘了,也罷,誰讓母親生就是個軟心腸呢,她出言寬慰道:“四嬸嬸當初一味強勢做主,才使得二姐姐膽小如斯,也好在大哥哥有老婆命,如今四房總算還有個明白人,聽說大嫂子時不時會派人去賈家看二姐姐,隻要有這個聯係,賈家就不會把二姐姐逼上絕路。”


    到底都是女人,想起上輩子的遭遇,靜和便多說了兩句,“娘若同情二姐姐,倒不如讓她堅強些,有個自己的主意,聽大嫂子說,她好容易打聽到賈珪收了個煙花女子為通房,賈珪是個讀書人,朝廷自有法度規製,本來大嫂子找準了這個由頭想製服那賈家人,今後二姐姐在賈家也好揚眉說話,誰知二姐姐竟然畏懼婆婆,反替賈珪開脫,反倒讓大嫂子裏外不是人,平白生了一場氣迴來。”


    周氏聽著連連點頭,嗟歎一聲,見天色不早了,轉頭去問碧桃:“去外頭看看,姑爺可來了?”


    自從楚啟賦閑,基本上都在家裏,即便是出門也是早早迴來。


    靜和笑著對周氏道:“今兒他帶著宋閣老家的七爺去南苑了,估計到傍晚才能迴來。”


    周氏便點了點頭,站起身來,說道:“既然這樣,那我也就先迴去了,你爹自己在家裏。”


    靜和便扯住母親的衣袖,說道:“家裏丫鬟婆子一大堆,爹爹餓不著,娘在府裏用過晚飯再迴去罷!”


    周氏便道:“兩家又不遠,幾時想來又再來。”


    靜和知道母親這到底是放心不下父親,便將人送到垂花門,又打發紫瑛親自將人送出去。


    紫瑛是辦事最妥帖的,親自將周氏的車轎送出了門,周氏看著她做事說話,暗暗點頭,誇讚道:“果然你是個妥帖的,你們夫人說已經遣人去外頭給你打頭麵了,說是等秋後便給你辦親事呢!”


    紫瑛聞言臉上便微微一紅,微微垂著頭攙扶周氏上馬車,隨之手裏便多了個荷包,她納悶地抬起頭,見周氏已上了車坐下,理著自己的衣裳說道:“你們主子看重你,你可要好好服侍。”


    紫瑛手裏一捏,便知是一個玉鐲子,既然是周氏出手,想必成色也不會差,周氏和靜和的心思,她沒有不明白的,聞言便道:“奴婢定然竭心盡力,好好服侍夫人!”


    周氏麵上便多了幾分欣慰,招手放下車簾,筠行則上了馬。


    紫瑛站在原地,恭候周氏的馬車走得遠了,才抬起頭來,她正要迴身,視線卻落在不遠處的街角上。


    旁邊的藿香見她身形定住,忍不住開口問道:“姐姐這是怎麽了?”


    紫瑛又仔細朝街角望去,那裏空空蕩蕩,並沒什麽人或者東西,她便笑了笑道:“許是眼花了,不妨事,”說著轉身迴了府裏,“走罷。”


    藿香不以為意,隻笑著露出一口小米牙,“今兒我服侍老太太吃茶,老太太見我機靈,賞了我一把金瓜子,姐姐幫我收著罷……”


    紫瑛應一聲好,一行人說說笑笑迴了英國公府的大門。


    身著青衣小帽的家仆將那兩扇朱漆大門闔上,發出幽怨又深沉的吱呀聲。


    映著這蒼黃的暮色,流漏出一絲的悲涼,薛湜將視線收迴,麵上卻依舊是一副癡癡的神情。


    他瘦了許多,一張臉白的沒有血色,卻多了幾分陰戾之氣,仿佛藏在暗影裏的死亡之神,連那白白的下頜都泛著月色的青,一對眼睛冷的如同玄冰中的黑曜石,整個人沒有半分溫度。


    他已經在這裏站了一天,具體說,他已經跟著英國公府的馬車一整天,自從徐靜和生子以來,這是她第一次出門。


    楚啟跟了一路,卻也隻不過是看了徐靜和寥寥幾麵,可就這寥寥幾麵,也足以讓他歡喜。


    他走了兩個街角,才進了一家酒家,解了自己的馬,策馬迴府。


    蘇雪娘已經在院子裏的蕪廊下等候多時,見薛湜進門,連忙迎上前去,歡喜說道:“公子可算迴來了,雪娘等了您一整日了,雪娘新學了一首琴曲,彈奏給公子聽好不好?”


    薛湜似乎見怪不怪,他隻是不急不緩地走著,蘇雪娘見他不答話,又說道:“您出去一整日了,我聽薛林說,您今兒不當值的……”她說道這裏,見薛湜變了臉色,想起薛湜不喜歡她打聽自己的公事,忙又改了話風,說道:“公子餓不餓,雪娘給您預備了菊月樓的酒菜。”


    “你去了菊月樓?”薛湜忽然住了足,冷聲問。


    蘇雪娘見他感興趣的樣子,忙道:“正是,公子說喜歡喝那裏的照殿紅,雪娘今日特意去的……”她頓了頓又說道:“公子,您猜雪娘在菊月樓遇見了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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