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婉麵上就浮上一絲複雜的神色,她雖然不知道楊氏葫蘆裏到底賣的什麽藥,不過她今後有的是法子,隻要能迴府去就好,這個鬼地方她是一刻都不想多呆了。


    主仆幾個說著話,外院的婆子拿了大提盒端了飯菜來,許是真著急了,頭上都是汗。


    那管事婆子與她一道將食盒裏的飯菜一一取出擺在八仙桌上,方才來請靜婉。


    靜婉隨意掃了一眼,見膳食十分豐盛,這麽短的時間預備出這些雞鴨來不算容易。


    “徐媽媽,”靜婉在桌旁坐著,看向那廚灶上的媽媽,柔荑指著一盤紅燴豆腐說道:“你辦事盡心,這盤菜賞你了。”


    徐媽媽有些不安似的,說道:“這如何使得……”


    清露就有些不耐煩起來,端著那盤豆腐上前兩步,說道:“姑娘賞你你還敢推辭,廢什麽話?”


    徐媽媽訕訕接在手裏,連連道謝。


    清露又催促道:“媽媽還不快吃,當心涼了就不好吃了。”


    讓她吃,卻又不給她筷子……徐媽媽此時心情十分沮喪。


    一邊上的清露清霜又催促的緊,她想起太太可是下了死令,一定要把四姑娘接迴去的,罷了,做人就得能伸能屈,想著這個,她一咬牙,直接拿手扒拉著盤子裏的豆腐吃,那豆腐用熱辣椒燒出來,又辣又燙,徐媽媽吃的眼淚鼻涕橫流,手也燙紅了,吃的好不狼狽。


    清露還在一旁催促:“快點吃,姑娘賞的,可不能剩!”


    徐媽媽在心底裏把隔壁院子做飯的婆子罵了一頓,幹什麽用這麽大的盤子盛這麽多的豆腐,又罵這邊灶上的婆子為何點這樣一碗菜,卻還是隻能溪溜嘴一刻都不敢停。


    靜婉看到那副樣子,方才出了一口惡氣,等徐媽媽吃下去一盤子,話都說不利索地告退,靜婉才雲淡風輕地擺了擺手。


    徐媽媽立即退了出去,似乎這裏是閻王殿一般。


    靜婉見方才徐媽媽吃了滿滿一盤子,知道這飯菜並沒有動手腳,才由清霜服侍著慢慢吃飯。


    其實徐媽媽在飯食上為難靜婉,也是為了投楊氏所好,得了楊氏身邊之人的會意,故而靜婉虐待徐媽媽的事就被添油加醋一番,傳到了楊氏耳朵裏。


    剛好這會子楊氏正在濟王府裏同濟王妃說話,聞言難免一陣生氣。


    “這個作怪的小蹄子!”楊氏恨聲道:“同她娘一樣不是什麽好東西!竟會做些狠毒的下作事兒。”


    濟王妃在一旁勸道:“娘暫且息怒,她兇殘卑鄙不是更好麽!”


    楊氏想到自己的打算,瞬間轉怒為喜,喜笑顏開。


    濟王妃為母親順著背,嘴裏說道:“隻是等四妹迴來,娘還要好好管教,在她身邊不著痕跡地插幾個得用的人,以免她生出了異心。”


    “她一個庶出的女兒能有什麽能耐?”楊氏頗有些不以為然,“跟她那個娘一樣都是眼大心空的,隻要她能與三丫頭處處針對,即便不能用美色打動英國公,同意在這件事上支持濟王爺,也是大大的好事。”


    說起瓊姨娘,靜宜的神色微變,說道:“娘可千萬別在爹麵前露出這樣的話來。”


    楊氏知道其中利害,說道:“你放心罷,我曉得。”


    濟王妃又叫了兒子們過來給外祖母見,說說笑笑一番。


    楊氏似乎對她的這個計劃十分滿意,並很快付諸實行。


    挑了個風和日麗的好日子,楊氏領著靜婉去了英國公府拜訪,似乎這日子還專門請了某大仙幫忙算過,這個時辰做什麽都能如意。


    畢竟是長輩,靜和也按著禮數將她迎到了頤誌堂,又叫了馨姐兒過來見客。


    楊氏原本還暗暗驚歎英國公府的貴重大氣,此刻見這麽大一個庶女在這裏,又覺得心裏舒坦不少,倒是大方地送了一塊金鎖。


    靜和知道楊氏是有備而來,她也不願意馨姐兒被教壞,便叫紫瑛送馨姐兒迴院子裏去,笑著請楊氏用茶。


    楊氏笑著頷首,開言打開話題道:“三丫頭,怪不得廟裏的姑子們說你是有大福氣的,如今配了個這樣貼心的夫婿。”


    靜和淡笑不語,等著楊氏出招。


    楊氏又笑道:“你這個四妹妹一直同我念叨著你,老太太也想讓她來跟著你學習學習掌家理事,眉眼高低,將來也好嫁為人婦。我委實受不得她們祖孫的聒噪,才將她送來。你這府裏也沒有個同齡能說話的,我想著你們姐妹平日裏無事一處談天品棋,也好解個悶兒。”


    娘家裏的姐姐妹妹們偶爾在出嫁的姊妹家裏小住一陣子,彼此做個伴兒,本不是什麽稀罕事,可這件事由楊氏嘴裏提出來,又是靜婉這個平日就跟自己不大親厚的妹妹陪住,靜和就不得不仔細思量思量這事背後的用意了。


    聯想起這陣子楊氏對自己的一次一次的催促,是不是還跟募兵製有關?難道她想讓靜婉色誘楚啟,可這個方法應當行不通,以她對楚啟的了解,楚啟絕對不是一個沒有原則的貪花之徒,要不然他也不會鰥居多年,一個通房都沒有。


    雖然這樣,她還是不想留靜婉在府裏,原因很簡單,她從靜婉那不安分的眼睛裏已經看出了她的本性。


    即便楚啟疼她愛她願意終生隻疼惜她一人,她也犯不著去拿一個長相標致的妹妹去考驗楚啟的定力罷。


    楚啟是她終身的倚仗,一生摯愛的夫君,傾蓋如故的知己,她決不會容許半個人來染指,她會捍衛且獨占楚啟,那就是她一個人的,沒錯,她就是這樣的小氣。


    拿定了主意,靜和微笑道:“府裏的姐妹若想來國公府小住,我自然是極歡迎的,隻是這陣子有些不方便,府裏四處在收拾宅子,府裏的姨娘和管家媽媽又都病著,沒準兒是時疫,若是住在這裏被傳上就不好了。”


    “正是碰上你事情多,才更該把你妹妹留下,也好做個幫手,”楊氏不容她推辭。


    靜和就知道她沒那麽好打發,遂笑道:“說到忙,大姐姐那裏最忙,我這個做妹妹的心疼姐姐,想必四妹也是一般心思,倒不如去濟王府住一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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