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新婚之後,楚啟便要上朝,這日清早靜和本想早些起來,服侍他更衣用飯,過一過賢妻良母的癮,誰知她一覺睡到天光大亮。


    芭蕉端了清水進來服侍她更衣洗漱,微笑著說道:“國公爺今早特意囑咐了奴才們別把您叫醒,說您這幾日都睡得不好,今兒得多補補覺,”說著拿了大圍巾子為她擋住衣裳,又端了銅盆過來,待她淨了麵又遞上幹毛巾。


    墨梅扶著她到妝台上坐下,拿了香脂遞上來,說道:“國公爺日常都不用服侍,都是自己穿衣洗漱,用早飯也不用人們伺候,夫人倒不如多睡一會兒。”


    “即便不為這個,”靜和將香脂勻在手背上均勻敷在麵上,說道:“今兒國公爺都上朝去了,我也該早早起來管家理事,結果又睡到這個時辰。”即便不用在楚啟麵前立德,也要在下人麵前立威好麽!


    芭蕉則笑了,“國公爺吩咐咱們不叫起的時候是當著紀大娘的麵兒說的,紀大娘是最明事理的,即便這事叫底下人知道了,那些人也隻會覺得夫人得國公爺疼愛看重,更不敢不遵從夫人的吩咐了呢!”


    靜和也覺得有幾分道理,又想以後他上衙門當差之後公務繁忙,也沒那麽多精力了,自己也能早起了,這樣想著,心裏鬆快不少,伸手去盒子裏拿銅黛。


    白梅捧上來一個精致的小盒子,笑著遞給她說道:“國公爺前兒見夫人畫眉,突然想起以前聽人說畫眉用波斯造的螺子黛最好,昨兒便不知去哪裏尋了這兩盒來,叫夫人日後隻管用這個畫眉。”


    怪不得這幾日自己畫眉的時候他一直盯著,靜和忍俊不禁,接了那螺子黛在手裏抬手勾勒眉形,果然又細膩又均勻,那眉毛渾然天成,絲毫瞧不出是畫出來的,因見足足有兩盒,便笑著吩咐芭蕉,“迴頭用盒子分出來些,給母親送過去……”她又想起平郡王妃,說道:“也分出些給平郡王妃,另把我新調的那珍珠駐顏霜配著送去平郡王府。”


    芭蕉笑著應了,又給她戴了隻丹鳳點翠朝陽掛珠釵,外加一串小米珠串成的瓔珞,方才扶著她去了次間暖閣用早膳。


    靜和見還是昨日那樣整整兩桌子,不由失笑,轉頭問芭蕉:“國公爺今早吃的什麽?”


    芭蕉便去問今早上擺放飯菜的白梅,不一會兒迴來答道:“國公爺今兒早上就著鹹菜吃了三個饅頭,又喝了兩碗白粥。”


    靜和點點頭,吩咐芭蕉,“待會子你去一趟廚房,讓他們列一個他們能做的飯菜食譜,你和錦心瞧著按早中午飯排出順序,每日裏若無特殊吩咐,隻就照著菜單子呈上來就是,另外……”她頓了頓,本想定例給楚啟添幾樣新鮮菜蔬,又覺得今後總不會她一直晚起,楚啟一人用飯罷,那隨時安排就是了,便隻說道:“我嚐這醬菜不如咱們自己鋪子上的,你去問問是從哪裏買的,若不是非定不可,不妨叫人知會咱們自己的醬菜鋪子,讓他們隔幾日往侯府送些。”


    芭蕉應下,等她吃罷飯漱了口,迴到暖閣裏,白梅便拿出之前靜和吩咐她們做的花名冊子。


    靜和細細翻了翻,見有固定差事的不多,大部分都是散養的,哪裏有事就蜂擁上去,領月錢也是散著領,個人去賬房領,眼下人數不多還好說,以後人多了就要亂了。


    靜和按下說道:“你迴頭告訴紀大娘和鄭總管一聲,日後每日辰時一刻送國公爺上朝後,我便在司賢廳理事,直到巳時一刻,若有事都在這一個時辰裏迴,其他時候臨時有事,便打發人往內院傳話。”


    白梅、墨梅跟過靜和一段時間,自然對徐靜和的處事方式有個了解,二人連忙應了,暗地裏想,莫非國公爺早知道誠陽縣主會嫁到國公府,才先送她們姊妹去熟悉熟悉新領導的辦事風格,以便今後更好的銜接?


    靜和瞧了眼時辰鍾,今兒是趕不上理事的時辰了,索性明日開始,今兒研究研究這本花名冊子,給合適的人安排些合適的職位,她一麵看一麵與自己腦海中的記憶對號,毛筆在尤順媳婦的名字上停下,抬頭叫芭蕉去傳這位負責在二門上打遊擊的尤順媳婦來說話。


    “原來負責人來客至迴話的王嫂子和掌管采買的王初一是兩口子,”靜和笑的溫和,抬手指了指,芭蕉上前把茶碗送給尤順媳婦,後者慌忙從小杌子上站起身來從芭蕉手裏接過茶碗,又向靜和道了謝,嘴裏說道:


    “正是,起初國公爺剛開府建衙的時候,就是初一大哥兩口子給國公爺幫著操持,隻因初一大哥為人太實誠,後來府裏大了管不過來,時常鬧出笑話。侯爺才又從外頭買了鄭總管來,鄭總管原本也是大戶人家裏管事的,不過幾日功夫便都理通順了。可咱們國公爺念著初一大哥的情,把采買的差事依舊讓初一大哥做著。原本府裏沒有夫人,內院幾乎沒什麽人來,也不過是打掃漿洗的事兒,便都由初一嫂子幫著主持,後來因忙活差事,人周轉不開,平郡王府的常媽媽才提拔了奴才上來,幫著看顧看顧。”


    靜和微微笑著,這些與花名冊上的備注差不多,她又笑道:“其實算下來,您也是國公爺身邊的老人了,打從伯府那會子就是府裏的丫鬟,尤順後來又被國公爺選出去管著外頭的幾個莊子。”


    尤順媳婦訕訕笑著:“國公爺念舊,不嫌棄咱們粗苯罷了,”她是個聰明的,既然知道白梅、錦心已經把眾人的情況記錄下來做成了花名冊子交上去,自己就不好說謊,否則對不上,就不好交代了。


    她男人性子魯直,與鄭總管不大對付,國公爺不願意自己手下的老人間有齟齬,這府裏又隻能交給鄭總管,才把她男人送到莊子上,遠遠隔開。


    如今府裏來了新夫人,她自然一心想討好,不能給新夫人留下不好的印象,想到這裏,她又說道:“若論情分,還是紀大娘與咱們國公爺的情分最深,當初紀大娘便是老夫人身邊的丫鬟,一路護持著老夫人和郡王妃娘娘,直到國公爺立了功迴來。老夫人感念這情分,賞了恩典,給紀大娘配了位軍官,後來生下一兒一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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