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麽說這門親事的關節還在徐三姑娘身上!”薛閶琢磨著妻子的話,轉頭看向兒子,這般風流人物,像極了自己年輕的時候,甚至五官比自己還多了幾分棱角分明的帥氣,可是以往薛湜的那些荒唐之舉,隻怕難以讓徐家二老放心把女兒托付啊。


    “夫人曾說徐三姑娘是至孝之人,不若咱們投其所好,送些徐二老爺和徐二太太喜歡的東西去,”薛閶作為一名職場老油條,在左右逢源討好人這方麵還是頗有心得的。


    薛夫人眸中露出讚賞之色,說道:“老爺思慮的極為有理,隻是聽說徐二老爺夫婦都是性情中人,隻怕很難被些身外之物打動,尤其又是事關她們掌上明珠的婚事。妾身聽說徐家二房在京中有許多產業,可見家資不菲,咱們送的東西太輕,隻怕適得其反。”


    “夫人說的有理,”薛閶沉吟著道:“聽說徐二老爺愛畫,我這裏有一副《仕女圖》,是張萱的真跡,不如送給徐二老爺”。


    這份禮足夠貴重,也足夠心誠了,薛夫人雖然肉痛,卻也不好舍下體麵不顧去說什麽。


    “我前兒得了一副《山居圖》,正打算送給嶽父大人賞玩,”薛閶又說道。


    薛夫人麵上方才好些,她忽然冒出一個念頭,薛湜生的這樣像薛閶,行事做派會不會也有一日變得像薛閶這樣?不……不能給他這樣的機會,一定要把薛湜‘浪子迴頭’的可能性降到最低。


    她正想的出神,又聽見丈夫喚自己,忙迴過神來應了一聲。


    “徐三姑娘是女子,夫人也是女子,夫人又一項聰慧,必然能猜到徐三姑娘的喜好,”薛閶說道。


    薛夫人正待要開口,薛湜卻生出一麵不羈的神色,輕哼一聲。


    薛閶高聲訓斥兒子,“你這畜生,你母親這般為你周全考慮,來迴奔走,你不知感激,還要如何!”


    薛湜撇開臉去,卻沒有像以往那般奪門而出。


    這時候更需要薛夫人表現的寬容大度,溫柔善良,她溫柔地在丈夫的手背上按了一下,笑道:“女人的心思說簡單也極簡單,不過是想要一份安穩罷了,若說要順其心意,隻要想那句話‘解鈴還須係鈴人罷”,說著蔥段一般的手指劃過一個優雅的弧度,指向了薛湜。


    薛閶恍然大悟,兒子容貌俊朗飄逸,徐三姑娘不可能不滿意,若說徐三姑娘有顧慮的必然是薛湜那紈絝浪蕩的惡名,隻要能讓徐家看到薛家的誠意,看到薛湜的誠意,哪個安分的女人不想好好找人過日子?


    他沉吟了會兒,對薛湜說道:“你若真想迎娶人家姑娘,務必跟外頭那些不三不四的男人女人斷的幹淨,每日除了上衙門當差,都在家中老實呆著,也念兩本書,省的人家姑娘瞧不上你沒文采。”


    薛湜沒有作聲,忍著聽了薛閶的話,這一點讓佘媽媽都吃驚不已。


    薛閶心中寬慰不少,又對薛夫人說道:“給徐家的禮就托付給夫人了,”又吩咐薛湜,“你母親去徐家時,你若在家便護送你母親過去。”


    這樣至少給外人一個‘一團和氣’的表象,薛湜冷哼一聲別過頭去,轉身出門迴了自己的院子。


    換了件淺藍潞綢的圓領袍,薛湜去了觀音寺,把老頭子的話一一對惠隱師太說了。


    惠隱師太雖有幾分不悅,卻隻是淡淡說了一句:“為娘的哪個不盼著自己的兒子過得好?若是他們能幫你把婚事辦的體麵,也就都有了。”


    這話讓薛湜油然覺得心酸,他望著母親幹瘦的臉龐,微微撇開了視線望著牆角,說道:“娘,靜和是個心地善良的好姑娘,將來我們成了親,她一定會孝順您的。”


    惠隱師太擺擺手道:“罷了,別說這些了,”說著站起身來走進內室,“我要誦經了,你歇一會兒就迴去罷。”


    薛湜心中有些不安,有些埋怨起靜和,為何非得經過薛家那頭呢?由惠隱師太為她們主婚不好麽?


    他有些無精打采地出了觀音寺,小廝薛林牽了馬過來,問:“大爺,咱們迴府去麽?”


    薛湜搖了搖頭,說道:“咱們去趟集市,我給我娘買些東西,”他想起了靜和,等到時候他們成了親,再好好孝順補償母親就是了,總歸,靜和他是一定要娶到手的!


    在小廝薛林眼裏,送姑娘家東西自然送首飾,說起首飾,最好的當屬京城中的珍寶齋。薛湜也覺得有道理,他以前送靜和都是吃食小玩意,吃了就沒了,若是送一樣飾物,時時戴在身邊,看見了就能睹物思人,的確是好主意!


    珍寶齋的老板自然也認得京中著名紈絝之一薛大公子,聽見夥計報了薛公子大名,連忙下了樓殷勤地將人請進店中二樓的雅間,又命下人端上好茶好水的招待,自己在旁滿臉訕笑地詢問薛公子想要買什麽首飾。


    薛湜腦海中隻有一個很模糊的概念,可是又說不明白,不由苦惱地抓了抓頭發。


    那老板是極為精明的生意人,便含笑問道:“公子買首飾可是要送人,是年輕的姐妹,還是年長的長輩,小的好幫著您參謀參謀。”


    “是……”薛湜張口想說是位姑娘,可又想起靜和屢屢因他不尊重不知避諱而生氣,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說道:“是我的一位表妹。”


    那老板才不管薛湜是送表妹還是送情人,隻管做他的生意,於是笑道:“若是送年輕姑娘,我們這裏倒是有幾個時興花樣的鐲子和發簪,”一麵說一麵吩咐夥計,“去把那一套鎏金銀梅蘭竹菊的頭麵拿來。”


    夥計應聲而去,不多時小心翼翼地捧了幾個錦匣出來,一一打開。


    端的是錦繡珍瓏,琳琅滿目,薛湜瞧著卻都稀鬆平常,比起他心裏最好最好的靜和,都配不上似的。


    那老板眯著眼睛,親自拿了腰上的鑰匙,開了一旁笨重的檀木櫃子上的雙魚鎖兒,抱出一個藍布銀花包角的盒子,打開來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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