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景歡來幫劉仁,自然是好,隻是要如何操作呢?


    要知道,景歡每日都是有事忙的,哪裏有那麽多的閑工夫幫劉仁。


    這一點,她倒是也全想好了。


    “我午間總會有大概一個時辰的功夫,晚間睡覺前也能擠出半個時辰。你到時把賬本送過來便行。”


    劉仁有些猶豫:“本是我的事,總不好全推脫給你,況且這也不是長久之計……”


    景歡打斷他:“自然不是長久之計,但卻能起到緩衝,你隻要趁著這段時間將字練起來,再多撥撥算盤,便行了。”


    劉仁的眉頭不安地擰了起來。


    這種糊弄人的事,實在是讓人心虛。


    真犯得著為了一份差事做這些?


    劉仁不禁自問。


    景歡看出他的猶豫,還勸:“你放心吧,我們又不害人,又不害己,不過是將賬本換個人看罷了……啊!你放心吧,我是決計不會對那賬本做手腳的!”


    難為她竟想到了這一層。


    劉仁一看景歡說出這樣的話,忙連連擺手否認:“我可從來都未這樣想過!”


    再略一想,他也覺得自己這樣並未害人,也未害己,並非什麽不能幹的事,便點點頭答應了。


    兩人此時便連字也不認了,頭湊到一起商量起了一些細節。


    景歡隻覺得自己拿到賬本就好,劉仁卻還要考慮怎麽樣讓這事不被別人發現,因而七拐八拐又商量了許久,這才算完。


    此時夜已深了,景歡困意襲來,便先進屋睡覺,劉仁又就著燭火在外練了一會字,默背了一次算盤的口訣,將後院一眾物件都收拾妥當了,這才打著哈欠進了屋。


    屋內,何繼早靠裏睡熟了,劉仁因早洗漱過,便隻摸索著換了衣服,也躺床上睡去了。


    第二日一早,待懷安用過了早飯,去書房讀書時,劉賬房也帶著賬本過來了。


    這賬本先送去了懷安那裏,懷安不過是粗略看了看,便將其交給了劉仁,劉仁忙雙手接過。


    懷安便先對劉賬房說幾句勉勵的話。到底是奪人差事,此時還是得說幾句軟和話的。


    劉仁倒先在一邊看起了賬目。


    沒看一會,他的眉頭便輕輕地皺了起來。


    劉賬房在旁邊瞥見劉仁的臉色,緊張地直冒汗,生怕劉仁當麵便指出這賬本的漏洞。


    好在劉仁因自己學字沒幾天,算學也不夠好,不敢輕易下結論,所以雖然心裏覺得異樣,可還是先壓下,不動聲色地合了賬本,垂首站在一旁。


    懷安倒是又說了幾句話,便叫兩人退下去了。


    倒是門口正巧碰見景歡,劉仁有意想說幾句,但景歡還忙著給懷安送東西,不過略衝兩人笑笑便進去了。


    劉仁知道這事急不得,隻得作罷,先迴屋去了。


    好容易等到用過午飯,待懷安睡下後,劉仁才忙忙地叫了景歡。


    兩人大中午的湊到一起,倒是十分怪的。


    有幾個還在院子裏玩耍的下人,就老往他們這邊瞥。


    劉仁也顧不上了,先同景歡交代了一番:“那賬本我先看了一點,總覺得哪些地方奇怪,有些東西我在城中買時並沒有那麽高的價格,按理說若咱們園子成批采購,價格該更低才是,但賬本上卻還多了幾兩。不過這些東西我也不很確定,還需你再看看,順便,還得對一下各項加起的開支是否正確。”


    景歡愣愣地點點頭,不一會又懊惱地皺起了眉頭:“這些你都懂,我偏不懂,我又不知道那些東西該是多少錢。若是不知道正確的價格,我即使現在將他們加起來,數目是正確的,也是不行的。”


    景歡說得倒在理,劉仁不由沉思起來。


    景歡便說:“不如這樣,就待今日晚上,咱們再聚一次,你指出哪些地方的價格報錯了,我去算算實際的總和,便行了。”


    劉仁猶豫道:“這賬本是早上交給我的,若咱們拖到晚上,那隻能等明天才能告訴少爺這賬本出問題了,到時隻怕……”


    隻怕少爺會認為我辦事不力。


    劉仁後麵的話未說出來,隻覺尷尬。


    自己本就是辦事不力,還老想著掩飾,實在是……小人。


    景歡未意識到劉仁的情緒,倒是去思考起了劉仁說的這個問題。


    確實如此……


    那麽……


    “那便就現在吧,咱們速戰速決。”


    劉仁吃了一驚,急忙否定:“現在怎麽行?到處都是眼睛……”


    景歡張了張嘴,有些委屈道:“怎麽感覺咱們做的事這樣見不得人,明明……明明不是什麽大事啊,看見了又如何?”


    劉仁的臉不由紅了,這騙人的事,怎麽就見得人了?


    隻是也無法向景歡如此解釋。


    畢竟做是一迴事,可明明白白說出來又是一迴事。


    他為難地咬了咬嘴唇,幾乎都要放棄這個打算了。


    景歡看到劉仁這樣糾結,也不好多說什麽,隻好妥協:“既不能白天見,便算了,想一想,其實明日提出有問題也沒事,你隻說今日隻顧著算這東西加沒加錯了,沒注意看到細節……”


    “那豈不是顯得我十分不能勝任?”劉仁擔憂道。


    “你本就未做過賬房,懷安也是早知道的,一時不習慣,他能理解的。”


    此時反而是景歡更像一個深諳世故的老人了。


    也不難想,劉仁雖然在世俗圈裏打滾,見得雖多,可心底還是十分純善,並未做過什麽虧心事,故而此時才會十分顧忌。


    而景歡,雖然身處與世隔絕的小山村,但因著自己先生的教導,對自己的要求隻有“不害人,不害己”這六個字,若能做到這六個字,世俗間其餘的條條框框反而框不住她,故而在這件事上,她才顯得比劉仁灑脫許多。


    劉仁緩緩地點點頭,這才將心裏忐忑的思緒壓了下來。


    冷靜之後,倒是立馬想到景歡剛剛又叫了懷安的名諱,他不由出言提醒了,景歡也仿佛十分受教似的,緊緊地捂住自己的嘴巴,一副不會再說的模樣。


    劉仁瞧她那漆黑的眼睛閃著光,不由笑了,也不去過多批評,兩人就此分開了。


    那本賬本,早讓劉仁循著機會,放到景歡屋子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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