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歡狐疑地看他一眼,想分辨這句話是真是假。


    該是真的了,因為雖然暗,可就著月光,還是能看到懷安那不喜不怒的臉。


    她撇撇嘴。


    如今懷安像服軟一樣說了這麽一句,她倒不好意思起來,可又不知道能說什麽,嘴裏還十分幹,便別扭地別過頭,好半天才迴了一聲:“哦。”


    懷安聽見她的迴應,忽然不想待下去,轉身要往外走。


    景歡看到這個,自然是要跟上的。


    可是因著久站,那腿早已不能算她自己的了。此時她雖然腦子給身體下達了走路的指令,可是隻有尚有知覺的上半身跟上了,下半身,卻像牢牢釘在地上似的,半點也沒往前挪,整個人便撲了前去。


    在景歡往前撲倒的過程中,她還是暈暈的不知所措,隻能覺得心髒因為失重提了起來,可腦中卻沒有一點點害怕的意思。


    一切都是茫然而不切實際的。


    直到她的臉離地不過一寸高時,景歡才迴過神來,忙要用手去撐一下,可是為時已晚。


    在她還沒調動手去進行任何保護措施的時候,她的鼻尖就已經碰到了地麵。


    景歡幾乎是用自己最後一點抑製力,強迫自己在臉貼地之前,硬生生將頭往一側偏去,才保住了自己鼻子。


    雖然腦袋撞在地上也並沒有多好受就是了。


    懷安隻聽到身後重重的撞擊地麵的聲音,一迴頭,不見景歡身影,再往下看,地上直直躺著一個黑影。


    景歡連叫都沒叫一聲。


    懷安簡直震驚,甚至要懷疑起地上躺著的是不是隻是一個黑色的影子。


    呆立了好幾息,懷安才猶豫地上前,微蹲下身,問:“你沒事吧?”


    景歡從胸腔裏長長地恩了一聲,再說不出任何話來了。


    聽到這有氣無力的哼聲,懷安隻當她沒事,又因這事離奇,差點要忍不住笑起來,可是他也知道自己此時笑起來有些太不地道,忙忍住了,又上前去扶景歡:“怎麽,能站得起來嗎?”


    景歡沒有出聲。


    懷安的手頓了頓,摻著景歡的胳膊將人翻了個身,這才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隻見景歡的眼睛淺淺地磕著,嘴唇發白,幾乎要跟臉上一個顏色,懷安將人扶著靠在自己懷裏,都能感覺到景歡一直在軟綿綿地往下掉。


    真沒想到竟嚴重成這個樣子。


    懷安嚇了一跳,忙湊近了再問一句景歡。景歡倒微微抬起眼皮,可隻是愣愣地看著他,仿佛傻了一般。


    好在叫了是有反應的,懷安不由鬆了口氣,又問了景歡幾個問題,可惜景歡此時腦子跟僵住了似的,並不能及時迴應。


    懷安見她這呆呆愣愣的模樣,一歎氣,俯身先將人抱了起來,出了書房又高聲叫何繼去外麵請郎中,他則先抱著景歡迴房。


    因著這一折騰,景歡的腿上才有了知覺,卻是十分讓人難以忍受的麻癢,尤其是懷安的胳膊挽著她的腿彎,那小腿自然垂下,仿佛斷了一樣。


    站了這麽久,筋都拉直了,此時驟然彎了,自然是十分不適的。


    這樣煎熬著進了屋,懷安將景歡放在了床上。


    因已有幾個丫鬟聽到動靜,點了燈,懷安這才真正瞧清景歡的臉色,真是慘白如紙,額角滲著虛汗,嘴唇卻是幹得發白,懷安簡直要以為她並不是被罰站,而是受了什麽酷刑。


    其餘幾個小丫頭看到景歡的臉色也是驚嚇,卻也忙忙地端來了溫水給景歡喝,喝過水,又稍緩了一陣,景歡的臉色才好了起來。


    大夥不由鬆了口氣。


    倒是這時何繼才把郎中找來,因著別院偏僻,又並沒有特意養著大夫,所以隻能找來一個村子裏的赤腳郎中。


    那郎中本早睡下了,此時被何繼從床上叫起來,倒不很氣,大概是這樣的情況經曆得太多了。


    既進門,了解了情況後,郎中也說沒事,不過是站久了,又加一直沒喝水導致的虛弱,緩個一晚上就能好。


    不過那腿因實在麻得厲害,隻怕腰間和腿彎還是得疼上一段時間。


    何繼聽了郎中的話,知道無大礙,先催了其他圍觀的人去睡覺,懷安留在房裏,又問那郎中:“可會留下什麽病根?”


    郎中一思索,躊躇著說:“聽你說,她這期間全都站著,半點沒挪,想來淤血下行,身體該是會留下些疼痛的。若說這病根……因以前沒見過站了這樣久的,我也說不準。不過隻要每日多按按穴位,疏導經絡,即便落了病根,也是能緩解的。”


    說著又稍稍演示了一個推拿姿勢,也略微講了一些經絡穴位。


    那郎中也是野路子出身,醫術並不算高明,偶爾有些地方講得並不算對。若是並不離譜,懷安便也不打斷。


    好在並沒有錯得太多的地方。


    懷安自幼習武,自然是熟知人體經脈的,他此時認真聽著,也不過是為了聽清楚幾個按摩手法罷了。


    雖然到最後,懷安已經並不需要這個郎中講解就能知道如何按摩,甚至領會得更加精準了。


    何繼一進屋,便看到郎中正彎著腰在自己的腿上演示著什麽,懷安也在旁邊認真聽著。


    他聽了一會,才知道這郎中竟然在教懷安如何幫景歡按摩,心中不由震動,拿眼去瞅懷安,懷安倒是一臉淡然,仿佛這是再自然不過的事。


    既如此,他反而不好再勸了。


    那郎中在腿上比劃了一會,覺得腿上說得差不多了,便去說如何按腰。


    因景歡此時的腿麻得太厲害,不好直接按摩,所以郎中隻是口頭說說,但是腰卻是可以直接上手的。


    懷安見那郎中一雙手扶上了景歡的腰,眉頭不由跳了跳。


    他這才察覺出怪異來。


    因之前隻關心著景歡的身體,所以一切都做得十分自然,但見那郎中的手真與景歡的身體發生了觸碰,他卻突然想起來那些男女之防。


    不由又拿眼睛去瞧那郎中。


    那郎中已有四十好幾,麵相倒是十分老實,瞧著並不像是心思猥瑣之人。


    可即便如此,心裏還是別扭得很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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