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善宇迴到房間後,看到桌上放著一個袋子,袋子上放著一張信,是林敏之寫的。


    林善宇:


    爸,千言萬語,我能對你說的隻有兩句,一句是對不起,一句是謝謝你!


    對不起我這些年對你的傷害,謝謝你這麽久以來對我的任性、我的包容。


    爸,終其一生,我們就是要擺脫別人的期待,找到真正的自己,從今天開始,我要成為更好的自己。時間、生活不會為任何人停留,所以,我會珍惜當下。


    爸,請給我多一點時間讓我去成長,請給我守護你的機會。


    天下最不孝的女兒:林敏之。


    短短幾行,林善宇看完後,打心底地感動,溫柔地笑了笑,當初那個愛哭的小不點終於長大了。


    *****


    經過了這兩天的折磨,林敏之心中感慨萬千,似乎有什麽東西埋藏在心底,急需破土而出。


    她想把她內心的想法傾訴出來,可又不知道該同誰訴說。周景城的頭腦很簡單,她擔心她說了聽不懂。


    她想起了何嘉。於是大晚上的,也不看時間,撥通了何嘉的手機。


    何嘉早已睡下,被手機震動聲吵醒了,臉上滿滿的不悅之色,可一看是林敏之,估計這孩子又遇上什麽麻煩了,心平氣和地接通:“怎麽了?”


    “老師,我想要成為更好的人!”林敏之開門見山道。


    何嘉聽後,愣了半響,“林敏之?你在說夢話?”


    “我沒有,我清醒著呢!我比任何時候清醒!”


    何嘉詫異地眨了眨眼睛,這孩子喝醉酒了?


    “老師,你不問我為什麽嗎?”


    “哦,為什麽?”何嘉打了一個哈欠,無奈地配合道。這妞大半夜地給她打電話就是為了讓她問句為什麽?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開學第一天,她一定要剝了她的皮不可。


    “因為愛,因為想守護!”林敏之愉悅道。


    何嘉愣了愣,不確定地看了看手機屏幕,確定是不是林敏之。這孩子今晚吃錯藥了?大半夜地和她討論人生來了?


    “老師,18歲我最先懂得的是,這個世界也並沒有我想象的那般壞透了,並不是每個人都如我想象的那般壞,這個世界有愛我的、我愛的人,所以我也要更好地愛他們。”


    林善宇、周景城、俞墨澤、何嘉、許靜兒……這些都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所以她會傾其所能讓自己強大起來,強大到能保護他們。


    “老師,我說完了,謝謝你願意聽我說話,晚安!”說完,沉默了半響,似乎把內心想說的都說完了,準備掛電話,末了,突然想起什麽非說不可,繼續道:“明天我想做的第一件事是向俞大哥表白,“老師,晚安!”也不等何嘉說些什麽,直接掛了電話。


    何嘉:“……”


    下一秒,何嘉卻心領神會地笑了,看來,看似殘忍的真相其實也並不殘忍嘛?至少能讓這個沒心沒肺的人快速成長起來。


    等等……她剛才最後一句口中的俞大哥是指……俞墨澤?


    何嘉:“……”


    *****


    周日的天晴極其晴朗,氣溫有所迴升,溫暖如春。


    冬日中午的陽光很亮很暖,廣場熙熙攘攘的,熱鬧富有生機。


    林敏之從麥當勞裏出來,手上拿著一個大甜筒,悠哉悠哉地邊走邊吃,很是愜意,當看道俞墨澤一身休閑裝站在噴泉旁邊時,林敏之按耐不住地上前了,突然一蹦躂,對俞墨澤燦然一笑,“俞大哥,你已經到了!”


    俞墨澤點點頭,看向林敏之,她穿著一件鮮紅色大衣,裏麵套了一件長t恤,她身高很高,至少有170cm,小腳褲加平底帆布鞋,剛好到他肩膀的位置。


    “你不冷嗎?”俞墨澤問。


    林敏之搖搖頭,邊吃著冰淇淋邊說,“今天天氣可暖和了!”


    “嗯,你找我什麽事情?”


    “我啊……嗯,我想想……”林敏之咬了咬唇,似乎很認真地在想。


    看到她還是平時的模樣,俞墨澤笑了笑,“喂,你心情還好吧!”


    “嗯?我挺好的呀!”


    “你不恨你爸爸了?”


    “我不恨他,以前是我自己太任性了,我挺對不起他的!”林敏之依舊有些愧疚道。


    “那就好,你爸爸不會怪你的!”


    林敏之重重地嗯了一聲,盯著他身後流動著發著光明的水發呆著。


    見她心不在焉、若有所思的模樣,俞墨澤敲了敲她的腦袋,“在想什麽呢?”


    “俞大哥,你為什麽想當警察啊?”林敏之一臉不解地望著他。


    俞墨澤聞言,愣了半響,他做警察都快十年了,他又不是剛入職,誰還會屑於問他這個問題?問了他也不屑於迴答。可現在這個小女孩問他這個問題,讓他不知道如何作答,畢竟他已經不是剛畢業的小憤青了。


    “我看過我媽媽的日記了,我媽媽說她很後悔當警察!”


    “為什麽?”俞墨澤順嘴一問。印象中,林欣宜是個出色得令他極其欽佩的同門學姐和領導,為何她會有這樣的想法?


    “因為我媽媽說,做刑警要以自己的幸福和生命做賭注,這樣的代價太大了,她賭不起!”林敏之難過道。可她還是賭了,也輸得心有不甘!


    俞墨澤輕輕地點點頭,他忽然想起林欣宜最後的宿命——被打擊報複,因公喪失兩命,死得很不值。


    可是,這好像是在意料之內,因為每位刑警都可能會遇到這樣的打擊報複。


    在成為刑警支隊的一員時,他早已做好了這樣的覺悟。


    人都有害怕的時候,尤其是心中有了牽絆時,會變得更加脆弱膽小,因為害怕失去,所以經不起一點點恐嚇。


    俞墨澤不敢成家立業,一方麵是因為害怕,另一方麵是因為他熱愛這份令他熱血沸騰的工作。


    “俞大哥,你會後悔做警察嗎?”林敏之仰著頭繼續問。


    俞墨澤搖搖頭,“不後悔!”


    “俞大哥你不會害怕嗎?”


    俞墨澤沉默了半響,點點頭,“會,人是有感情的動物,隻要是人,就會有害怕的東西。”


    “就算做警察很危險,俞大哥還是會繼續做警察的,對吧!”林敏之仰著頭盯著他額頭上的那道疤痕道,那道疤是子彈摩擦而過所留下的,當時就差那麽一點點,如果子彈稍微射偏那麽一點點,俞墨澤可能會當場斃命,否則,她這輩子失去了一個她喜歡的人,那得多遺憾啊!


    “嗯,因為除了做警察,我不知道自己對還感興趣什麽!”他做了十年警察,夢想與生活、身體已經融為一體了,怎麽可能放棄呢!


    林敏之哦了一聲,悶不吭聲了好一會,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手中的冰淇淋融化了也不知道。


    “你今天叫我出來就想說這個?”俞墨澤懶洋洋地問道。他最近在休年假,睡得晚自然起得也晚,可一大早上就被林敏之的電話吵醒,不得不過來看看這個丫頭怎麽樣了。


    “不……不是!”突然話鋒一轉,林敏之突然緊張了起來。


    “嗯?那你說,說完我還得迴去補覺呢!”俞墨澤邊說邊打哈欠。


    “你……你先等等,讓我先醞釀一下!”林敏之變得更加緊張了,臉頰上帶著一抹潮紅,跟紅蘋果似的。


    俞墨澤慵懶地揶揄道:“你是想唱歌給我聽嗎?”


    “不……不是!”林敏之神色慌張,舔了舔越來越幹燥的舌頭,又咬了一口幾近融成水的冰淇淋。


    俞墨澤居高臨下地打量著林敏之,忍住笑意,打趣道:“林敏之,你也有緊張的時候啊!”


    林敏之白了他一眼,這人什麽眼神啊?難道他就沒有發現每次她在他跟前會乖得跟熊貓盼盼似的嗎?怕惹他生氣,她會小心翼翼甚至膽戰心驚地注意自己的言行舉止嗎?


    俞墨澤耐性地等了一會,玩了一會手機。


    林敏之清了清嗓子道:“那個……俞大哥,我……”話還沒有說出口,她的心緊張得如狂飆的車,瀕臨窒息的邊緣。


    俞墨澤收了手機,一言不發地看向林敏之,好奇她將要對他說的話!


    “我……”林敏之遲疑了一會,閉上眼睛,心一橫,“俞大哥,我喜歡你。你可不可以等我長大?”


    俞墨澤聽後,蹙了蹙眉,看了耷拉著腦袋的林敏之好一會,看不清她的臉頰,可她的耳根子紅透了。


    林敏之不敢看向她,低著腦袋,靜靜地等待他的迴答,可心髒咚咚咚地狂跳,即將唿之欲出。


    空氣沉寂了三秒,林敏之恍如渡過了一個世紀之久,沒有聽到俞墨澤迴答的聲音,心中很是憂傷,是答應還是不答應也給個話呀,不搭腔是什麽意思。


    林敏之心情沮喪地抬頭,看向俞墨澤。


    俞墨澤笑著打量著她,“林敏之?你到底哪來的勇氣和我表白的!”


    “那你到底是答應還是不答應嘛!”林敏之委屈道。


    “林敏之,我可是和你相差14歲,我從你八歲就看著你長大,我當你叔叔綽綽有餘!”


    林敏之氣了,之前的緊張被生氣取而代之,有一肚子的話非說出來不可,氣鼓鼓地盯著他道:“那又怎麽樣?年齡根本就不是問題!我爸說了,他愛我媽媽,不會因為時間和任何人而改變!我喜歡你的心意,不會因為你比我大一點點而有所減少,俞大哥,你並不是迂腐之人,你別拿這個借口搪塞我!”


    俞墨澤聞言,被堵得無話可說了,林敏之說的話句句在理,可他不和她扯什麽大道理,但是,於他而言,愛情本來就是沒有什麽道理可言的,雲淡風輕道:“可我不喜歡你啊!”


    林敏之聽後,心猛然一顫,怦怦直跳,眼睛一酸,仰著頭看著俞墨澤,“我哪裏不好了,你不喜歡我?我可以改!”


    “你願意改?如果我說我喜歡淑女呢?你會為我變成淑女嗎?”俞墨澤笑道。


    “這沒什麽不可以的!裝淑女誰都會!”林敏之底氣不足道。昨晚她還和何嘉說要做更好的人,睡了一覺就忘了自己的初衷,會不會太沒骨氣了。


    俞墨澤:“……”


    “裝什麽裝啊?林敏之就是林敏之,你做你自己就好了,為什麽要因為別人的一句話而改變!林敏之,以後誰要是讓你變成他喜歡的模樣,這樣的人是不能喜歡的,因為他喜歡的隻是他期待的那個你,而不是真實的你!”


    “可我還是喜歡你啊!”林敏之仰著頭,心中萬般委屈,可憐兮兮地看著他。


    她崇拜他,喜歡他,不是三兩天,從她的心悸動開始,至少有七年了。所以,她對他的表白不是衝動的後果,而是深思熟慮的決定。


    俞墨澤無奈地歎了一口氣,拿走她手上已融化的冰淇淋扔進垃圾桶裏,攬過她的肩膀道:“敏之啊,因為我職業的特殊性,我已經做好不準備結婚的打算了。”


    林敏之咬了咬唇,鬱鬱寡歡地看著他,“遇到喜歡的人也不打算去追求嗎?”


    “不知道,至少目前還沒有遇到過!”


    “那……萬一你哪一天遇到了呢?你會去追嗎?”


    “敏之,這個真我不知道!愛情是個不可理喻的東西,你沒辦法對它做出任何承諾,所以,我沒辦法對你做出任何承諾!”


    林敏之聽後,如霜打的茄子,無精打采地耷拉著腦袋。


    “你以後一定會遇到一個懂得珍惜你、能包容你一切的人,這個人不是我!”


    林敏之越聽越覺得難過,冥頑不靈道:“俞大哥,如果那個人不是你的話,我……我實在無法想象!”


    “你……”俞墨澤被她的話給噎住了,這個女孩這麽這樣固執己見啊。


    “俞大哥現在是沒有喜歡的人,對嗎?”林敏之不死心道。


    俞墨澤點點頭。


    “那可不可以等我長大,等我成為更好的人,成為值得你愛的人,你再來追我,我不介意你那時候有多老了!”林敏之抬著頭,眼巴巴地看著俞墨澤,心裏極其沒有底氣,很怕他拒絕自己的心意。


    俞墨澤神色訝異地看著她。


    “那……你等我四年,如果四年的時間你還不喜歡我的話,我再放棄你,好不好?因為我真的不甘心還沒有努力追求你,就要因為你的一句話而放棄了你,這樣的愛根本就不是真的愛!”


    真正的愛,是不輕言放棄的!


    俞墨澤沒有說話,心卻開始有一絲絲的動容。


    見俞墨澤依舊沒有答話,林敏之急得快要哭了,“俞大哥,你不是說愛情沒有任何道理可言嗎?我不強迫你,可我能不能比其他人有個優先被你喜歡的權利呢?當你想要找個伴時,可不可以優先考慮我?”


    俞墨澤微微笑了笑,笑得有些慵懶,摸了摸林敏之的腦袋,“好!”


    林敏之聞言,不可置信地看著俞墨澤,“真的?”


    俞墨澤點點頭,若有所思道:“四年,那時你大學畢業了,而我也才36歲,我還耗得起,可你耗得起嗎?把最珍貴的四年花在我身上?”


    “我願意!”林敏之紅著眼眶激動道,“俞大哥,這不是耗抑或浪費,是奉陪到底,是陪伴!”


    俞墨澤聞言,低頭輕輕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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