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容珩沉吟片刻:“還有,花楹……”


    雨幕中,他側臉,表情冷漠,薄情氣質莫測,聲音清越,無瀾無欲,“近些日子讓她稱病,安生點,以後不必見我。”


    馮淩誌知曉,花楹是一張掩人耳目的牌,用來迷惑風聲,同時也是情報特務。


    倘若以為百樂門隻有風花雪月,那是大錯特錯,多少官員以此探聽消息結交人脈,既是情欲歡,又是勢利地!


    那地下是一條暗道,直通火車站,傅容珩親手培養的情報組織常以此通訊。


    四爺那日並不在北城,與會汌研究基地有關,泄露不得絲毫。


    瞧剛剛的談話,覃文章明顯心有疑慮,又不得證實。


    外人眼中一場風月,誰又知其中的風雲詭譎。知情者寥寥無幾,必守口如瓶。


    “花楹說手中有重要情報,隻能向您稟告。”馮淩誌說。


    風雨飄搖中,男人的背影板正如青山,黑色軍裝沒有被打濕分毫,冷淡一笑,可眼底無半分笑意,無情到讓人心口涼透。


    “我竟不知,她什麽時候還能左右我了。”


    馮淩誌心頭一凜,垂下眼,看地上水窪碎裂。


    想跟傅四爺談情分?


    你得先問自己,有幾分本事,又能降住他幾分薄幸。


    這世上,有人對天大的利益毫不動容,目光長遠,自然也有人,眼熱無比,不識泰山。


    “該死!覃先生為什麽要去見四哥,他們都談了些什麽!”傅景深陰沉道,一腳狠狠踹在下屬身上,仍不解氣,怒斥。


    “讓你們辦這點小事都辦不好!卡車的司機還跑了,若是讓四哥查出來,我怎麽辦?!”


    下屬哭喪著臉:“六少,誰知道那司機還會功夫,硬是在輪船上給他跑了……”


    下屬抱著僥幸心理,信誓旦旦跟傅景深說。


    “他跳進海裏肯定已經死了,死無對證,四爺就算神通廣大,也查不到一個死人身上,你不用擔心!”


    “沒用的東西!”傅景深一通發火,最後道:“給我約見覃先生。”


    他一個人坐在房間,摸了摸嘴唇:“楚今安……”想到那塊玉佩,傅景深覺得自己有必要見她一麵。


    暮靄四合,夜漸漸深了。


    這場雨還沒有停,不知何時是個頭。


    軍務車駛過濕滑的地麵,輪胎疾馳摩擦而去,濺起一地飛揚的雨水,蒙上了車窗,看不清車裏人,隱隱透出模糊而挺拔的輪廓。


    窗外,晃過一棟紅十字架大樓。


    後車座,一直微闔雙目,閉目養神的人,緩緩睜開眼睛。


    骨節明晰的手指倦怠搭在膝上,袖扣不太規矩的解開,裸露出半截瘦削有力的腕骨。


    在雨夜暗色,白熾燈透過霧蒙蒙的玻璃窗晃進來的時候,無端透出一絲神秘的清貴殺伐感,微側目。


    “停車。”


    低冽聲音在沉寂的車內響起,打破了壓抑到死的氛圍。


    警衛詫異,迴頭看他。


    醫院那棟高大的建築亮著慘白的白熾燈,白的刺眼,刺入夜的深,反射在車窗上,忽明忽滅,耀在他的側臉上。


    外科。


    楚今安今晚值夜班,而梁商君到了下班的點,慢條斯理的往外走,迴頭跟楚今安道:“看來我要先跟你道晚安了,楚醫生。”


    “晚安。”楚今安笑,靠椅子轉了一圈,“梁醫生。”


    就在這時,外麵有護士急劇的唿喊聲:“楚醫生!有病患——”


    兩人對視一瞬,立刻衝了出去!


    病人剛從外麵抱進大廳,出了車禍,渾身是血,護士立刻去找醫生。


    楚今安腳底生風的跑到醫院大廳,唿吸急促地停在病人麵前,麵色卻冷靜異常,探了下病人的唿吸。


    情況緊急,病人隨時都有可能有生命危險,她顧不得其他,對粘稠的鮮血粘在自己身上視若無睹,立刻抬手對病人做了搶救式的措施!


    “快,手術室!”楚今安一邊手下動作不停的急救,一邊冷靜沉聲,說話時,似有所察,抬頭看過去。


    大廳盡頭的走廊,男人站在半開的窗前,吹著夜風,頗有些冷漠的矜貴感。


    隔的距離很遠,慘白的白熾燈從頭頂打下來,將醫院走廊照得如同白晝,他身後卻是濃夜,靠窗,利落的黑短發被風吹得浮動,在看向自己。


    燈光太刺眼,楚今安看不清他的表情,內心驚詫一瞬。


    傅容珩怎麽會在醫院?他受傷了?


    可眼下手頭生死攸關,楚今安無暇顧及亂七八糟的情緒,壓下心神,麵容鎮定,和梁商君一起將病人抬上擔架,飛快往手術室走去。


    走的太急,腳不小心被絆倒,梁商君伸手扶了她一把:“小心。”


    楚今安道了謝。


    梁商君的手從她腰間自然收迴,兩人配合默契,很快踏入手術室。


    傅容珩倚窗看著那一幕,眸光輕飄飄的從梁商君放在楚今安腰側的手上移開,眸色幽邃,想到剛剛在大廳中看到的畫麵。


    她一身白,站在光明處,明亮貌,卻沾血,臉色異常冷靜沉穩的給人搶救,動作熟練利落,毫不在乎自己身上沾的血跡。


    確實,少見。


    手術室,燈一直亮著。


    低低的聲音清冷好聽。


    “手術刀。”


    楚今安戴著醫用口罩,眼睛幹淨分明,被白光一照,瞳仁發淺,像月光下的清透琥珀。


    她麵色平靜的給人手術,動作半分不含糊。


    病人車禍大出血,這是一場,存活率不到百分之五的手術,對於這個無論是儀器還是學術都不算先進的時代來講,楚今安手心出了細密的汗,盡力做好自己的職責。


    時間滴答滴答的過去,外頭是一場冷雨。


    手術刀落在了托盤裏。


    過程驚現,手術成功。


    所有人長舒一口氣。


    結束之後,楚今安脫離了工作狀態,那些魂不守舍的心思徹底壓不住,腦海中全是剛剛看到傅容珩的那個畫麵。


    她顧不得換下手術服,就快步往外走去。


    “楚……”梁商君摘下手套,在身後叫她,見她消失在拐角,無奈歎口氣。


    楚今安越走越快,最後幾乎是一路跑過去,穿過人群,後背細汗未消,但是走廊盡頭的窗前,已經沒有了那道身影。


    她心跳慢下來,站在原地,出神,茫茫然看向四周,穿梭的人群,陌生的麵孔,抑不住失落,眼底有什麽漫下去。


    原來,不是來找她的。


    “迴頭。”


    冷冽有力的聲音在身後從容響起。


    在無數嘈雜的聲線裏,異常清晰的捕捉到耳邊。


    楚今安心髒猛地跳起,好像古老而莊重的鍾聲震蕩,被人敲響,重重迴蕩在耳邊,以至於耳朵裏都是那道振鳴聲,一切嘈雜而細小的背景音靜止,遠去。


    她轉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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