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景年,你願意當我妹夫嗎?”


    鄭綺菱快要瘋了,萬萬沒想到鄭星洲居然會這麽直接的把這件事情問出來。


    同時心中除卻緊張,也有巨大的期待,她在期待著什麽呢,連鄭綺菱自己也說不準,忐忑等待著對方的答案,連唿吸都能凝滯。


    電話中聽到了淅淅瀝瀝的雨聲,他似乎在外麵。


    清冷聲音隔著網線傳來,宛若加了冰的威士忌。


    “別找我耍酒瘋。”


    鄭星洲太了解他了,提前預判了他下一步動作:“別掛,沒醉,認真的。”


    對麵同樣沒有任何停頓的迴答。


    “不可能。”


    下一秒,電話傳來忙音。


    還真一秒都不浪費啊。


    “聽清楚了嗎?”鄭星洲抬了抬下巴,“哥哥能怎麽辦啊,哥哥兩邊不做人。”


    鄭綺菱心裏難受,眼中蓄滿了淚,臉色都白了:“反正他一直這樣,你不幫我,我自己來!”


    鄭星洲覺得她不可理喻,低啞道:“我不是不幫你,隻是哥哥幫了你也是一塊被罵。”


    時景年那廝誰的麵子都不給,鄭星洲也沒轍,辦狠了時景年拳頭落他臉上,他找誰喊冤去?


    “你不是他朋友嗎?”


    鄭星洲立刻把時景年推出去,表現了什麽叫做翻臉無情:“我和他已經絕交了。”


    “可是——”鄭綺菱還要說些什麽,就被人輕飄飄的打斷。


    “綺菱,再鬧就沒意思了。”鄭星洲耐心有個度,語氣讓人琢磨不透。


    鄭綺菱話頭止住,對上那雙淩狹狠戾的眸。


    “人家心中有人了,你也該放下了。”


    “什麽?!”


    鄭綺菱聲音陡然尖銳。


    鄭星洲為了讓她死心,直接將時景年的住址告訴她,什麽事情總得親眼見了才明白。


    夜晚下起了小雨,正是多雨的季節,夜風寒涼。


    鄭綺菱倉惶出了門,打車去了他說的住址。


    雨一直下。


    街角。


    二十四小時便利店。


    店中還亮著光,靜靜佇立在黑沉夜色中,收銀員困倦的站在前台,正跟著一起值班的員工說說笑笑,便利店隔音很好,聲音傳出來模糊沉悶,消融在雨聲,靠著玻璃窗的吧台空無一人。


    雨水如同斷了線的水晶從玻璃窗上滑落,留下斑駁雜亂的舊痕,一次次被傾覆,又留下新的。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由遠及近,白色帆布鞋踩過了行人道上堆積的水窪,雨水四濺!


    女生頭頂著書包自深夜大雨中匆忙跑過來。


    隨著小跑的動作書包墜著的毛絨球掛件一晃一晃,頭發用發繩紮了起來,發絲盡數被雨水打濕,渾身上下也淋濕了半,看起來有些狼狽。


    她停在便利店的屋簷下躲雨,看著黑沉沉的天,暗歎口氣,苦惱感慨自己時運不濟。


    這見了鬼的天氣。


    玻璃窗倒映著女生清冷纖瘦的身影,像是電影中短暫的畫麵。


    穿著簡單的白t恤,露出一截骨感漂亮的腳踝,皮膚被雨水淋的有些冷白,濕痕從鎖骨蜿蜒而下,幹淨而純粹。


    冷風刮過,枝頭簌簌作響,她冷得低頭跺了跺腳,來迴蹦起來的時候像是隻兔子。


    望著這場忽如其來的大雨,眉宇間便蹙起幾分少女的憂愁。


    也許她在想雨什麽時候停,也許在想今天真是不幸運。


    忽而望入,遠方深邃眼眸。


    宛若曾在孤單的夜晚,窺見那清霜般的一角月光,神秘迷人。


    在這大雨滂沱的夜,無端多了看破風霜孤涼的距離感,遙遠也蕭瑟。


    紀檸安和他四目相對,中間隔著一條馬路,隔著雨絲纏綿的霧。


    深巷街角的便利店亮著光,往前再走五十米有一處紅色的電話亭,對麵是公交車站點。


    男人就站在公交車站牌前,手中撐著一把直柄純黑雨傘,雨水沿著傘簷滴落,指骨白皙微涼。


    修長挺拔,黑風衣,白襯衫,像是隻會存在在電影故事中的角色,可觸不可及。


    傘簷透落下淡淡的陰影,看不清如畫顏容,那雙眼瞳不偏不倚的注視著她,長久的,寂靜的。


    一時心頭微陷,悸動難言。


    那是紀檸安時隔半月,再次見到時景年。


    原來一個人真的有心消失在自己生活中,哪怕是鄰居,也很少碰麵。


    不知看了多久。


    女生小臉素白,發絲微濕,身後是燈火通明的二十四小時便利店,燈火蔓延到她的腳旁,一寸之遙,身前是淅淅瀝瀝的冷雨,昏暗天色,還有那個神秘的男人。


    收銀員正在店裏追劇,看到了極為好笑的畫麵,發出一聲聲笑,已是聽不太清了。


    這個點街道上沒什麽人,偶爾有一輛車飛馳而過,濺起一地水花,水窪倒映著天空,破碎又聚攏。


    老舊的路燈下,隔著五十米的距離。


    他撐傘一步步朝著她走過來,皮鞋停在了她的麵前,雨珠沿著衣擺滴落,傘麵開始大麵積的向她傾瀉。


    紀檸安終於看清他的臉。


    英俊瘦削,眉目作畫。


    “快迴家吧。”時景年將雨傘放到了她的手中,聲音隨著雨水一同落下,“雨大,小心著涼。”


    他轉身離開。


    “你——”女生抓緊了傘,想說什麽。


    “我有兩把傘。”


    他步子沒停,沒迴頭,很快消失在雨幕中,風聲送來那麽一句話,手中的傘殘留著冰涼的體溫,證明他來過。


    傻瓜才帶兩把傘出門。


    他找了個多蹩口的理由。


    雨打濕孤單的房簷,傾覆了遠方的身影,二十四小時便利店外躲雨的姑娘撐起了傘,卻沒有得償所願。


    “時景年——”


    鄭綺菱急匆匆的下車,甚至連傘都忘記了帶,隻想快點見到他,驚喜看到公交車站牌前的熟悉身影,唇角彎起來。


    聲音湮滅在雨中。


    他沒聽見。


    他走向誰。


    “時——”


    她看他將傘送與她人獨自離開,她看便利店簷下透出燈光刺眼,她看雨太大風太冷模糊了背影。


    口中的聲音,再也喊不出來。


    歡喜像是泡沫,戳破在雨水交加的風雨中。


    多少次,一個人,聲嘶力竭。


    鄭綺菱穿著高跟鞋,踉蹌摔在地上,看著無論如何也追不上的背影,視線早已模糊,靈魂麻木到分不清臉上究竟是雨水還是淚水。


    心空了。


    就這麽空了。


    她這麽多年來情願淋著雨愛他,他卻淋著雨給別人撐傘!


    究竟是誰贏了,又是誰輸了。


    這就是所謂愛嗎?


    雨停了。


    該向前看。


    你看。


    有彩虹耶。


    為什麽你就是看不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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