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個準話,小少爺。”孟棠安笑容甜膩,眉眼彎彎,“要我,你不虧的。”


    “行吧。”謝懷京再三考慮,倨傲道,“記住你的身份,不要有非分之想,我不可能愛你。”


    “我懂,假女朋友!”孟棠安笑嘻嘻的在他唇上親了一口。


    謝懷京猝不及防的被親,僵了好幾秒才反應過來,微微睜大眼睛:“你幹什麽!”


    “履行女朋友職責呀。”她迴答的很無辜,眼珠漆黑幹淨。


    謝懷京臉色難看,再加上一條:“沒有我的同意,不許親我!”


    說完,他怒氣衝衝的離開,耳側紅到白淨頸項。


    孟棠安莫名其妙。


    謝懷京一個人走到半路,確認她沒跟上來,才克製不住的翹起唇角,耳邊迴響著心理醫生的話。


    “她的心理問題很嚴重,患有雙相情感障礙,伴有性單戀特征……”


    前一個謝懷京聽過,後者還真沒有:“什麽是性單戀?”


    “對某人產生愛戀,卻不希望獲得對方情感迴應,一旦你開始迴應她,她的愛意會隨之消失……”


    “這樣的情況和家庭環境因素、感情經曆……”


    和孟棠安這樣的人談戀愛會很累,就像是隨時捧著一個玻璃娃娃,隨時都會碎掉。


    謝懷京樂意。


    他們在一起兩年,刪了又加,加了又刪,分分合合好多次。


    他曾經問過孟棠安為什麽追他。


    孟棠安誠懇道:“人傻錢多。”


    這句話氣的謝懷京三天沒睡好覺,後來孟棠安好哄歹哄,積極承認錯誤,兩人才和好。


    孟棠安的病症沒有愈合,也不願意吃藥,有多嚴重隻有她自己知道,也不喜歡謝懷京管他。


    在一起的第二個年頭,謝懷京送給她一個青絲手繩,反正聽說是挺火的。


    “好廉價哦。”


    “地邊攤買的,隨便你。”少年漫不經心道。


    “不過你送的我都喜歡。”


    他們一點點磨合,謝懷京小心謹慎,沒表露出一點愛她。


    可愛一個人是藏不住的。


    孟棠安還是發現了端倪。


    第二年底,她再一次提出分手。


    “你不是缺錢嗎?分什麽手,別鬧了。”


    “玩膩了,沒新鮮感了,可以了嗎?”孟棠安無所謂道。


    謝懷京定定看她,眼眸漆黑如琉璃,臉色有些微微發白:“你再想想。”


    “手繩我燒了。”她笑,“謝懷京,我們結束了。”


    還差一天,是他們在一起兩周年的紀念日。


    孟棠安走了,將這兩年他在她身上花的錢,都轉到了謝懷京的賬戶上,迴到自己家中,臉上的笑意才微微淡去,衝到洗手間幹嘔,胃部抽搐,疼到痙攣。


    她麵無表情的看著洗手台旁擺放著的藥,直接將一粒粒拆開,扔進了馬桶中,用水衝走。


    謝懷京居然喜歡像她這麽惡心的人。


    真無趣。


    翌日是個陰天,淅淅瀝瀝下著小雨,孟棠安撐著傘去公司,在穿過一個十字路口的時候,一輛車直直向她撞了過來!


    車燈刺眼,她好像看到了猙獰到極致的司機,有點眼熟。


    她該躲的,可孟棠安腳下生了根,在所有人倉惶尖叫聲中,一動不動。


    她等這一天,很久了。


    感謝曾經不知是哪一位的前男友。


    “砰——”


    黑色的傘落在了地上,冷風將它刮走,滾了好幾圈,停到一個人的腳旁!


    謝懷京口中還有沒喊出來的名字。


    孟棠安……


    他看著那鮮血淋漓的一幕,嘈雜的尖叫聲逐漸遠去,整個世界都寂靜下來。


    眼中烙印著雨天血色。


    今天是他們在一起兩周年,她最看重紀念日了。


    吵架歸吵架,跟她置什麽氣呢?


    她什麽樣,他又不是不了解。


    謝懷京精心準備了禮物,來找孟棠安和好……


    來晚一步。


    “救護車!!叫救護車啊!!”他大夢初醒,踉蹌撲到孟棠安麵前,摸到了滿手的鮮血,從喉中發出撕心裂肺的音節,迴蕩在雨天。


    她死了。


    死在二十七歲。


    撞她的人是曾經的前男友,因愛生恨,由於各方麵原因,判了十五年,緩期執行半年。


    謝懷京看著她的屍體火化,將骨灰帶走。


    “真殘忍啊,你是解脫了,留我一個人在原地。”


    聲音飄散在風中,沒有迴應。


    他一個人去了寺廟,謝懷京此人生性狂,不信佛。


    但這一次,他走遍三千台階,磕破了頭,一步一跪下,求佛祖垂憐。


    主持問他想求什麽。


    “我想……求她的十年。”


    他們的十年。


    從十七歲開始,再重新相遇一次。


    那天從山上下來,謝懷京買了一把匕首,他穿著黑色風衣,撐著一把黑色的傘,敲開了門。


    “誰啊!”男人不耐煩的將門打開,下一秒驚恐往後倒去。


    整整八十一刀。


    謝懷京離開後,將手洗幹淨,折了一片闊些的荷葉,包一片月光迴去,迴去夾在唐詩裏,扁扁的,像壓過的相思。


    他開著車往山上走。


    棠棠。


    我來陪你了。


    謝懷京心底藏著一個秘密,從來沒有對任何人說過。


    從見到孟棠安的第一眼,他就知道,她在騙他。


    那又如何。


    他甘願的。


    與此同時,昏暗的房間中,抽紙扔了一地,女孩子紅著眼睛嘟噥:“壞棠安,怎麽就這麽走了……”


    明明前段時間,她還熱情的跟孟棠安分享小說。


    她是個重度小說控,這段時間隻追了兩本書,一本是皇權,另一本是古言虐文,也同樣虐,她受不了了,一起跟孟棠安吐槽。


    當時孟棠安還在微信上迴她:“沒事,等你一覺醒來,又是一條好漢。”


    結果……


    她們的聊天頁麵,定格在這一句話上。


    皇權這本小說,沒有結局,且故事中的主人公和孟棠安撞了名。


    尾聲寫到劫獄的前一天晚上,鄔卓寺。


    就再也沒有後續了。


    無數讀者暴風哭泣,讓作者把結局寫出來,作者卻說,他也不知道結局。


    故事的最後定格在這麽一句話上。


    “願君來世,再不遇我。


    和心愛的人,年年歲歲,平平安安。”


    …


    你說,人和人之間,若無相欠,怎會相見?


    初相識,故人歸。


    他們的相遇,是上輩子磕破頭求來的。


    十年錯過,十年一遇。


    “謝洵!”孟棠安從漫長的夢中驚醒,口中下意識喊出的名字,是枕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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