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玫瑰小區。13號樓,602室。


    韓蕙伏在貓眼上一看,首長來了。忙開了門。


    阮大誠穿著風衣,戴著禮帽進來了。


    門關好後,阮大誠脫下風衣,摘下禮帽,掛在門後的衣架上。


    穿著紅色緊身針織內衣的女孩,一下子摟著他的脖子,像八爪魚一樣,掛在他的身上。


    書記抱了韓蕙一會兒,然後拉著她的小手走了臥室。


    黑紅雙層的窗簾拉得很嚴實。


    很大的床榻占據了臥室一半的空間,低垂的帳幔被閃光的鍍金鉤著,床柱上的浮雕有著某種的暗喻。


    書記脫下自己的黑條紋西服和領帶。


    韓蕙打開了靠牆的電視和dvd。又從冰箱裏切了一盤西瓜端過來。


    液晶電視屏幕上,出現了一對男女,阮大誠轉來頭看著那對男女的臉對著,互相注視著卻沒有說話,


    他倆在做什麽呢?阮大誠好奇地看了一眼。


    韓蕙沒有說話,臉緋紅緋紅的。


    阮大誠過來扳起她的臉細看。


    市委書記就喜歡她的這種性格,開朗大方又機智幽默,更沒平常女人的斤斤計較和小肚雞腸。


    韓蕙正拿著搖控器。她的手指非常漂亮,皮膚白皙又泛著一層青光,皮膚仿佛是透明的,似乎連手腕上經絡都能看清。


    這麽美的手腕,應該戴一條幾萬元的水晶鏈,阮書記曾提議給她買一條,跟他給華娟的那條一模一樣。可是韓蕙惋然謝絕了。


    這女孩就是這樣好,對華麗的飾物不迷戀,把物質看得很輕。


    阮大誠走到她身邊坐下,看著她的手指扭動著,有些著迷了,


    他將自己的臉貼了她的臉,並且用唇在她的臉上輕嘬了一下。


    我去洗洗吧。市委書記脫了襯衣,去了浴室。


    浴室裏傳來嘩嘩地水聲。幾分鍾後,一號首長穿著睡衣出來。


    首長難得悠閑地斜靠在床頭,抽出一支軟中華,用嘴唇夾住。


    啪,女孩伸手按了打火機為他點燃。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經過品味之後,吐出一個又大又圓的煙圈。那圈把女孩姣好的笑容罩在裏麵。


    透過繚繞的煙霧,他感到女人如煙香的誘惑,其實男人活在煙霧繚繞的夢幻中,為了欲望,他們義無返顧地投入燃燒,最後化為灰色的虛無。


    韓蕙也下了床,穿著睡衣去衛生間洗浴。


    迴到臥室後,男人一把將她抱起,走到床邊,將她放倒在床上,自己壓了上去……


    女人是需要情感滋養的動物。懷中的女孩在婚姻中,與那個木訥的朱子牛沒有愛,她的情感觸須伸到了別的花盆土裏,所以才沒有枯萎,而且愈加鮮豔。


    他這樣想著,忽然自己的電話響了。


    他很掃興地直起身來,接起電話。


    這個電話是潢水鄉孫書記打來的,這個人的名字,他一直記不住。對方自報家門,叫什麽名字,是潢水鄉的書記,希望在他方便的時候,登門拜訪。阮大誠敷衍了幾句,將電話掛了,然後將電話放在床邊,繼續未完的事業。


    韓蕙說:“一會兒又有電話來,要不,你關了吧。”


    “我也想關呀。然而,我能關嗎?如果省裏楊書記或者其它省常委突然有什麽事找我,怎麽辦?”一號首長說。


    於是隻好把電話開著。


    經過這個電話,他已經沒有了剛才那般的熱度,冷靜了許多。他開始想到,譚平山會不會在背後有什麽小動作?


    想到這一點,他頓時覺得有些壓力,真想馬上穿衣迴去找人商議一下,可是再一看韓蕙在身邊等著自己,那麽妙曼的軀體,令他想起古希臘的一幅畫《睡著的維納斯》,在窗縫的微光照射下,產生微妙的色調過渡,他的腦海中產生了類似春日花園中那種夢幻的境界,抑或是南國淺海珊瑚礁中,各種珍稀的熱帶魚類遊動的瑰麗景像,這可是自己這幾天想著的享受呀,美味就待要品嚐的時候,忽然放棄,豈不是可惜?


    韓蕙不知他心裏正進行算計,勾起頭看了他一眼,說,“你愣在那裏幹什麽?”


    一號首長答應了一聲,這才低下頭吻她……


    事後,女孩體貼地抓起枕巾替首長擦著額上的汗,又殷勤地收拾著一片狼藉的戰場。


    之後,韓蕙去了衛生間。迴來靠在沙發扶手。那樣子很招人憐的,


    阮書記靠在床上的被子上,兩個人說著話。


    “這次常委會,譚平山終於知道怎麽當一個副書記了。”阮大誠笑著說。


    “你的意思是,振興契墟旅遊文化產業規劃的盤子,他同意了?”韓蕙說。


    “是呀。”阮大誠笑著。


    “他感覺出了危險,所以不敢跟你叫板了。”韓蕙親了一下權勢男人說。


    “前天我去了省裏,見了楊正午書記。周末,楊書記還與我破例下了一盤象棋。”阮大誠說:


    “哈哈,省委書記很忙的,能陪你下棋,說明你在他心中的份量。”韓蕙說。


    阮大誠說:“我在省裏楊書記家,要求把譚弄走,可是,楊書記思索了半天,說:省長在背後力保譚平山,暫時先這麽地吧。等省裏的權力格局有了變動,契墟的棋也就好下了。”


    “對譚平山這個人,你要防備他,這人像凍僵的蛇,你要防備他,緩過來後咬你一口。”韓蕙說。


    阮大誠說:“去年,我就讓宣傳部長孫勇在常委會上,端出振興契墟旅遊文化產業規劃的盤子,可是譚平山和他的林北幫找出種種理由打橫,使得規劃第二稿也未能通過。這次他竟帶頭表態同意了。”


    “好呀,這對契墟的發展可是件大事呀。”韓蕙從沙發上站起來。她倒了杯茶,遞到首長的手上。


    過了五分鍾,阮大誠穿戴整齊,下了樓,


    他把禮帽壓得低低的,怕小區的人認出自己來。


    阮大誠走後,韓蕙躺在床上,想小憩一會,沒想到卻睡著了。


    阮大誠書記在下班前,給家裏小保姆春花打了電話,問她:“你聞阿姨今晚迴去吃晚飯吧?”


    “是呀,她沒來電話說在外麵吃,就是迴來吃的。”春花在電話中說。


    “我今晚沒有應酬,迴家吃飯。”阮書記說。


    “好的。那我就好好準備一下晚餐。”春花討好地說。


    下班後,阮書記迴到家,聞靜已經先迴來了。


    阮大誠簡要地把下午常委會議的情況講給她聽。


    “好呀,譚平山這迴不敢跟你暗暗叫勁了?”聞靜說。


    “那個旅遊文化發展規劃也順利地通過了。”阮大誠說。


    “好呀。這迴你要放手地大幹一番事業了。原來你老說有人下絆子打橫,一番報負不得施展的。”聞靜說。


    “可是,以後也不能掉以輕心,譚平山不會就此善罷幹休的。”阮書記說。


    小保姆春花做好了飯,兩人來到餐廳吃飯。


    四菜一湯,色彩鮮豔。主食白米飯還有酥餅。讓人看了就有食欲。


    小保姆春花是潢水縣書記給推薦來的。不用花錢,而且訓練有素。做飯洗衣打掃衛生,樣樣很專業。而且有禮貌。


    飯後,小保姆春花收拾完碗筷,又打掃了廚房,然後就迴自己住處去了。


    阮大誠坐在客廳沙發上,點著一支軟中華,開始看《新聞聯播》。


    看完《新聞聯播》,阮大誠起身到書房去。


    幾盆米蘭,百合,梔子正在爭芳吐豔,比賽著釋放著迷人的香氣,那是院裏教園林的女友送她的。。


    聞靜彎下腰來,把自己的鼻子湊近那大朵的白梔花上,吸了一下,感到一種迷醉的芳香。


    這幾天,她講的遼史課告一段落,晚上不用備課了,難得有幾天悠閑時間,


    她來到臥室,大榻占居著很大的空間,低垂的帳幔是演繹著情色的暗語。


    她打開大衣櫃,翻看著自己的五六套裙衣,她選了那件薄紗半通明的絲質短裙,她用手捏捏布料的質地,那短裙如同一團雪,質感爽滑。


    她穿上後,在穿衣鏡前轉來轉去地看著。


    濃密的頭發高束著。絲質短裙很優雅。她向丈夫書房走去。


    書房中,丈夫靠坐在皮轉椅上,就著落地燈的光錢,翻看著膝上的文件,


    聞靜走過他麵前時,她故意扭著臀部,放慢腳步,用自己的腿碰了一下他的腿。


    “我來找那本波.伏娃寫的那本《第二性》。”她輕聲地說。


    他的臉好像抬了一抬,把自己的腿往迴縮了縮,竟沒有其它反應。


    她在書架上取得那本書,慢慢走迴自己的房間,脫掉短裙,換上睡衣,然後走到樓下去,給自己倒了一杯咖啡。


    家裏安靜得像古墓一樣。聽覺窒息,在靜寂中沉睡。


    聞靜喝了一口苦咖啡,伸手打開電視,拿著遙控器在各個頻道之間切來切去,她在廣東衛視的頻道停下來,這個台自熱播著《中年危機》。


    女主人又隨手拾起一本《考古》雜誌,漫不經心地胡亂翻著。又拿起一本《海洋》,封麵上有一條巨大的章魚,其八條爪在美人的光滑後背上吸附著,攀爬著,給她以一種冷顫而黏膩的觸感。


    “難道自己才四十歲剛出頭,就到了更年期?”她苦笑著搖搖頭。


    聞靜的注意力全都放在雜誌上,可是沒過多久,雜誌也和電視的聲音一樣,像是變成了背景裝飾。聞靜機械地翻動著《考古》雜誌,她的目光在古埃及一具具黑而枯幹的‘木乃伊’,還有那些骷髏上閃過。


    生命短暫,好像活到現在,才知道這個道理。她有了一種緊迫感。


    事實上,她一直沉浸在自己的幻想裏。那種想像是飛舞的蝴蝶,不斷在她腦中翩翩起舞,也不斷在她心中穿來穿去。


    時鍾‘當、當’敲了10下。到了例行的睡覺時間。


    她特意選了很別致的內衣,穿好後,躺在被子下。閉上眼假裝睡著了。


    床的另一半就是阮大誠的了,被子平平實實地放著,一看是那種荒無人煙的樣子。


    阮大誠在浴室裏簡單地洗漱後,從外麵進來。


    他站在床邊脫了睡衣,上床鑽進被子躺下,然後關掉了床櫃上的小燈。


    屋子頓時一片漆黑。


    阮大誠鑽進被窩,緊閉雙目,一副安詳之態。很快睡去,


    丈夫始終如一地保持著均勻的唿吸聲,且一動不動。


    聞靜閉著眼,眼前就全是吳波的麵容,兩道揚起的劍眉,那強健的胸肌,挺拔的身材。


    她翻過身,手搭在丈夫的肚子上。


    “睡著了麽?”她故意問道。


    “剛才都迷糊過去了。”丈夫好像剛醒來似的嘟囔著說。


    他把她的手撥了下,翻了一下身說:算了,今天開了一天的會,累了,以後再說吧。


    聞靜有點委屈,賭著氣,她把自己的手從丈夫的腰上拿了迴來。


    “都老夫老妻了,算了吧。”阮大誠說。


    丈夫的腦袋往迴縮了縮,歸複原有的睡姿。


    她很失望。躺了一會兒,她聽到丈夫那邊輕輕地打起了鼾聲,無論從節奏還是力度上都可以說是睡著了。


    聞靜很失望,她起身到洗手間了。


    她要再洗個澡。站在溫水的雨霧下,她閉著眼,腦海中浮現出一個男孩的景象,漸漸,那幻想的景象越來越清晰。她像被融化一般,想像中的空山新雨後,彩虹升起來,萬千彩蝶在花中飛舞。


    過了好久,她的心才舒暢起來,慢慢地走迴臥室。


    丈夫唿唿的鼾聲依然在響著。


    因為失眠,躺在床上的書記夫人還是浮想聯翩……


    她想到閨蜜宋娟,宋娟原來也是學院的曆史教師,兩個人一直都是好友。宋娟30歲還未婚,一次她拉著聞靜去喝咖啡,宋娟說自己失眠。熬夜看影碟,講課時屢屢出錯,就因為晚上頭痛睡不好,每晚上都反複醒10多次,她去看醫生,醫生對宋娟說,你晚上不要抽煙,不喝咖啡,睡前洗澡,不要依賴安眠藥。


    後來,宋娟說自己治失眠有了好辦法,


    什麽辦法呢?聞靜感興趣地追問。


    不告訴你。宋娟臉一紅說,


    聞靜想了半天,到底是什麽辦法呢?後來,她終於找到了那個辦法。後來宋娟跟她說,你還算聰明,找到了那個辦法,這很正常的,不要覺得不好意思,


    後來宋娟找到了對象,男人是省城大學的副教授,妻子有外遇後,跟那個情人去了澳大利亞。她跟那個副教授結婚後,很快調到省城,結束了雙城生活。


    野玫瑰小區。13號樓602室。


    韓蕙一覺醒來,一看表,已經是晚上七點多。她在床上翻了個身,從床頭櫃上端起水杯喝了一口,然後抓起手機給吳波打電話。


    她熟練地按了一串號碼:“喂,在幹麽呢?”


    吳波接電話說:“我正在家裏看個材料呢。”


    “你來一趟吧。順便給我帶點朝鮮風味的冷麵來。”韓蕙軟綿綿地說。


    “哈,好的。”吳波說著,他知道韓蕙愛吃朝鮮冷麵,於是就起身收拾下了樓。


    他開車到了潢水大街的超市,他拐進那條特色小吃一條街。


    那條窄胡同中,烤肉串的煙霧繚繞,人來人往,東南西北的各色小吃一家挨著一家,比如有‘同江亂燉’、‘大寨蓧麵’、‘知青憶苦飯’、‘下崗餛飩’等,


    走過韓國小料理,看到服務員正在講,品吃八爪魚做的章魚丸子的種種妙處。


    他在眾多小吃店中,一家一家地看著,走過廣東煲粥,川菜館門前的‘砂鍋白切肉’,又走過‘小腸陳’……


    吳波終於找到朝鮮風味的冷麵,


    “給我來一碗冷麵。”吳波對係著花圍裙的女老板說。


    老板娘現給他煮兩份冷麵,


    他坐在椅上等著,看著黑唿唿的牆上,貼著文革時的宣傳畫,還有當紅女星的穿著比基尼的照片。牆上掛著一串苞米,老板說,這種裝飾的意思,是在表明本店的食物用料都是純自然的。


    老板娘用方便飯盒給他裝上煮好的兩份冷麵,還在上麵灑了黃瓜絲和辣椒末什麽的。用塑袋裝好拎在手下,


    吳波又到菜場買了西芹,木耳和西紅柿等幾樣蔬菜,還有蔥蒜等。然後迴到車上。


    吳波一路開著桑塔那2000,來到野玫瑰小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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