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不是去幫忙解圍嗎?”


    陸大有見著嶽不群淡定坐在灑肆中,似不打算插手,不禁疑惑。


    令狐衝皺起眉:“那少年好像拒絕了。”


    嶽靈珊與勞德諾見過姬無傷的武功,倒不覺得驚訝。


    勞德諾解釋道:“那人便是我之前提過,福威鏢局的少鏢頭林平之,武功不低,連那餘滄海都大可能敗於此人手。”


    “原來如此,果然年輕。”華山派眾師兄弟聞言恍然,他們早從嶽靈珊口中得知其人,此時見狀紛紛感歎。


    “令狐大哥!”一個驚喜的聲音在令狐衝身後響起。


    華山派眾人迴頭一瞧,卻是落在他們身後的恆山派等人,領頭的是定逸師太與儀琳,不知為何也來湊這熱鬧。


    眾人寒暄幾句,令狐衝簡略的介紹了一番情形。


    定逸師太聞之麵色不善:“阿彌陀佛,這等邪門旁道最不講規矩,見利起意,亂造殺孽,當真該入地獄。”


    “師父,下雨了。”小尼姑儀琳抬頭看天。


    那天上不知何時被雲雨覆蓋。


    細雨沙沙,潤化萬物,落在那草葉枝柳上更顯綠意盎然,白色野花悠悠晃蕩,春色嬌豔動人。


    雨絲落在姬無傷那披肩黑發,讓他多添了一絲舒雅,淡然隨和,與周圍那股肅殺格格不入。


    眼見姬無傷提劍走出酒肆,數百目光落在他身上,這會反倒安靜下來。


    沒有人先出手,隻因為那少年這兩日一路走來,倒在其身後的上百具屍體。


    “這位小兄弟,久聞那辟邪劍譜玄奧莫測,天下絕倫,我等身為習武之人自然見之心奇,因此想請小兄弟將那辟邪劍譜拿出來一觀,小兄弟莫要誤會,平白傷了和氣。”


    一名身穿道袍的老頭,骨架高大,白須飄飄,一副仙風道,雙手各持一劍,一長一短,似子母雙劍。


    有人認出他身份,是陝北一帶有名的黑道高手,看著副道貌岸然的模樣,毀在其身下的良家婦女卻不計其數。


    姬無傷瞧了一眼,撫摸著嶽不群這柄長劍,熟悉手感,輕笑一聲:“在下非小氣之人,自是會讓諸位如願見到這辟邪劍法,好讓諸位黃泉路走得安心,死得瞑目。”


    話語雖平淡,實際傲慢至極,簡直視當場一眾黑白兩道群雄如無物。


    那春雨清涼,氣氛漸冷。


    “哈哈,你小子狂妄,給我死來!”


    宛如一道驚雷,一彪形大漢狂罵一聲,一把龍首大刀掄起,狂風作響,威猛霸道,猶如人形兇獸。


    話音未落,人已撲出,宛如虎豹。


    “是狂刀昆龍!”


    有人驚唿,這是一名黑道上赫赫有名的高手,距那一流境界也僅差半步,一身刀法張狂霸道,有死無生,龍首大刀下怨魂無數,黑白兩道想找他尋仇的人多不勝數,然多數隻能化為其刀下鬼,讓人徒生無奈。


    見得昆龍急不可耐,有人大怒,有人冷笑。


    同樣,有人不甘落後。


    “賊子,休想得逞!”


    一黑衣漢子見得有人搶先下手,一聲大喝,目露精光,身行暴射而出,身後還有六人隨之射出。


    七人武器各不相同,刀、槍、劍、鞭、勾、鐧、錘,同時舞動互相補短揚長,七人身法各異,但行動有序,暗含陣形,如風雷闖動,威勢駭人。


    這七人同樣是湘北黑道上有名的悍匪,七人雖非親兄弟,但是多年同生共死,默契非尋,攻守之間宛如一體,讓不少武功比他們高的高手忌憚不已。


    狂刀昆龍毫不理會身後他人叫罵,大笑一聲,身形雖大,但動如迅雷,快速非常,眨眼揮刀斬下。


    那龍首大刀勢重無比,在其手中卻輕如鴻毛,瞬間四刀斬出,一刀更比一刀快,讓人避無可避。


    刀光之下,姬無傷淡然自若。


    旦見白光一逝,幾不可見,如霧裏看花。


    昆龍似毫無所覺,刀勢不減。


    然而眾人眼中,兩人身影卻已然擦身而過。


    準確講,應該是昆龍半邊身體與姬無傷擦肩而過。


    噗!


    血水炸飛,壯觀無比。


    昆龍眼中唯剩迷茫,直至瞳孔空洞。


    那把龍首大刀,自始至終,未碰到姬無傷一片衣角。


    無人預料到姬無傷出劍,更無人看見姬無傷出劍。


    血流了一地,那灑落而出的內髒還在蠕動。


    讓人惡心。


    “別看!”


    恆山派中,一名師姐捂住儀琳雙目,麵色發白。


    這幫恆山派尼姑,是誠心禮佛,盡管行走江湖眼界開擴不少,但也甚少見到如此血腥場麵。


    場中,那緊隨昆龍而至的七人見狀,聳然一驚,但心知不可再退,手中動作不敢遲疑。


    霎時間,寒光交織,殺氣沸騰,僅七把武器便形成天羅地網,封鎖八方。


    七個方向,同時鎖死姬無傷身體七個要害。


    眼看就要將姬無傷絞成肉泥。


    “死!”


    七人同時大喝,氣勢渾圓一體。


    姬無傷不進不退,再次提劍。


    身體倏然一旋,如陀螺飛舞。


    那七人招式落下同時,二十一道劍影驟然綻放,後發先至,橫貫長空,直卷八方。


    再看時,眾人見那少年身形幻滅,唯剩劍影縱橫。


    三百多人同時神色凝滯,心中駭異。


    劍影泯滅,大片大片血水噴灑天空,將那雨絲染紅。


    那七人已無全屍,一地血肉內髒,宛岩地獄。


    絲絲縷縷黑紅二氣往姬無傷身上匯聚,無人能見。


    一時間,寂靜無聲。


    幾百雙眼晴悚然顫慄,涼氣直冒。


    非是那一地殘屍太駭人,再血腥殘暴的場麵他們也見過,有些人更是鍾情於此道。


    他們驚駭的是姬無傷殺起人來太簡單,就像殺的不是人,而是幾隻雞,幾條狗,太快,也太冷漠。


    須得知道,死在他手裏那八人可非無名之輩。


    不少人冷靜下來,想起之前死在這少年手上的人。


    更多的人,心火愈發旺盛,眼中貪婪已然毫不掩飾。


    “這就是辟邪劍法?”


    有人細聲低語道,眼中顯露癡迷之色。


    身在江湖,最渴望的是什麽?


    不是金錢與權利,更不是美人與美酒。


    是武功,冠絕天下的武功!


    在這江湖上,當武功高到無人可敵,所有一切唾手可得,再不用整日提心吊膽,被人尋仇,生怕橫死江湖。


    令狐衝瞧得分明,心裏吃驚不已。


    早先聽嶽靈珊與勞德諾所言福州之事,心中多少還有點狐疑,此刻卻不敢再輕視半分。


    “師父說的沒錯,江湖能人高手無數,萬不可自大傲慢,這林平之看著不過二十,武功之高怕是我也難及,先前還擔心他,卻是多餘。”


    隻是見那一地殘屍,心裏又想:這些人圖謀人家秘笈,心生歹意,死有餘辜,隻是那林平之手段未免殘暴,殺人不留全屍,讓他們如何好投胎。


    此時令狐衝還未習得獨孤九劍,眼力見識終歸有限。


    酒肆之中,身為江湖公認劍術高手,嶽不群見識非常,看到的東西更多。


    從姬無傷動手之後,他所有目光皆留在姬無傷身上,正因如此,他心中駭異之餘,也困惑不已。


    姬無傷所使之劍法他眼中簡陋至極,雖出招詭異,但路數是直來直去,若劍速慢些非死不可,如刀尖上狂舞,生死一線,危險到讓人心驚。


    真論劍術造詣,那少年怕連他弟子令狐衝也比不過,但偏那控劍手法詭奇,出劍速度簡直非人。


    快到極致自無需破招,一身破綻又如何,敵人的殺招還未觸及已身破綻,便已被快劍斃命。


    化腐朽為神奇,威力甚大,當真詭異莫測。


    嶽不群麵色凝重:“這辟邪劍法,當真邪門。”


    圍阻者三百餘人,高手眾多,但目睹此景眾人隻震駭於姬無傷武功之邪魅,心生敬畏,自歎不如。


    無人知曉,此時的姬無傷所顯露實力遠不是所有。


    姬無傷得獲完整葵花寶典,不僅將第一重重修圓滿,更是將那第二重修得入門,氣血雙修,一身內功雖未增多少,但葵花真氣更加精純,氣息運行更玄妙。


    而以姬無傷武學領悟至深,尋常人一分力一分功,他卻能化為三分功,一身實力較之前暴增近倍。


    當然,這裏指的是殺人的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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