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雲嵐氣極。好像什麽樣的結果都是她的錯,還有沒有道理可講?!滿腔憤怒之中,蕭玄胤一帶馬韁,紫風從去往西山的大路上突然拐進一片樹木蔥蘢的密林。茂盛的樹木遮擋住了明晃晃的太陽,林中潮濕而陰森,很像一個殺人棄屍之所。夏雲嵐脊背上升起一股涼意,硬生生忍住了差點兒破口而出的粗話,放軟了聲音道:“王爺這麽說是不對的哦,其實……其實我和楚南衣還離得很遠,隻不過,從王爺的角度看去,好像離得很近一樣……”“是嗎?”蕭玄胤冷笑道:“你也沒有主動去拉他的手嗎?”夏雲嵐抽了抽嘴角,沒想到堂堂祁王,居然去計較這等小事,但她還是耐著性子解釋道:“我不是去拉他的手,隻是還給他一件東西而已。”那件玉佩價值連城,來路又奇怪得跟個故事一樣,夏雲嵐知道說出來蕭玄胤也未必信,所以用了“還”這個字眼。“什麽東西?”蕭玄胤冷著臉問。“你不放開我,我怎麽拿給你看?”夏雲嵐於次掙紮了一下。蕭玄胤鬆開了攬著夏雲嵐的手,即使讓她跑出十裏,他也照樣能把她抓迴來,所以他並不擔心她會跑掉。夏雲嵐從懷中摸出玉佩,扭身遞於蕭玄胤道:“你看,就是這件東西——上次他走時不小心掉在地上,被我撿了起來,這次見麵還給他。”蕭玄胤接過玉佩,眯著眼睛仔細看了半晌,寒聲道:“夏雲嵐,你當本王是三歲孩童嗎?這麽貴重的東西,他會不小心掉在地上?”“或許是他有意掉的也說不定。”夏雲嵐咬著嘴唇道:“這次我帶去還他,他也不肯收……但這東西確實不是我的,王爺若不信……”“本王相信。”蕭玄胤打斷了夏雲嵐的話:“本王檢查過你身上。”“你……你什麽時候檢查過……”夏雲嵐紅了臉孔,心裏憋著一口氣,忍耐著不敢發作。蕭玄胤沒有接她的話,隻握著玉佩道:“他為什麽把這麽貴重的東西給你?倘若是林蒼鴻倒也罷了,如果是萍水相逢的男子——”說到這裏,蕭玄胤微微低頭掃了一眼夏雲嵐,“隻怕王妃還有許多瞞著本王的故事。”夏雲嵐當然有許多瞞著蕭玄胤的故事,但那是她自己的事,沒有必要告訴任何人。何況,靈魂穿越這種事,說出來有誰會相信?見夏雲嵐不說話,蕭玄胤以為被自己無意言中,臉色頓時冷得像萬年冰山。他收起玉佩,在馬股上狠狠一拍,雜亂的樹叢中,紫風猛然加快了速度。夏雲嵐嚇了一跳,看著擦身而過的樹木以及掠過鬢邊的枝枝葉葉,心幾乎提到了嗓子眼。要知道,在這樣的樹林中,一個不慎,馬頭撞在樹上,其慘烈程度隻怕不下於二十五世紀的車禍現場。關鍵是,以自己現在的武功,絕對不可能逃得掉,而姓蕭的卻

    可以輕鬆躲過。“你瘋了嗎?”夏雲嵐抓住了蕭玄胤握著馬韁的手,怒聲道:“事情還沒有調查清楚,你這樣會出人命的!”蕭玄胤仿佛沒有聽到,甩開夏雲嵐的手,又狠狠在馬股上拍了一掌。紫風長嘶一聲,瘋了般不顧一切地向前衝去。夏雲嵐全身冷汗直冒,卻咬著牙努力冷靜了心神,緩聲道:“王爺想不想知道真正的紅鸞在哪裏?”“呯——”奔跑的紫風被蕭玄胤猝然一拉,帶著背上的兩個人猛地摔倒在地。眼前金星亂冒,一陣頭暈腦脹……夏雲嵐在落葉間翻滾了幾圈,突覺背上一疼,似乎有什麽尖利的東西咬進了肉裏。“啊——”口中疼得一聲輕唿,正待翻身看看背下壓著的是什麽東西,忽見蕭玄胤揮手一揚,一條三尺多長的棕色大蛇被甩在樹上,落地時已斷作數截。背上刺骨的疼痛轉作麻木,夏雲嵐閉了閉眼,幽怨地瞪著蕭玄胤低聲道:“是矛頭蝮蛇,有巨毒……”蕭玄胤迅速出手點住了夏雲嵐幾處要穴,接著“刺啦”一聲撕開了夏雲嵐背上衣衫,低頭俯下身去。麻木的肌膚接觸到蕭玄胤溫熱的嘴唇,夏雲嵐愣了一下。然於此生死攸關的時刻,也顧不得害羞,隻微微調整了下姿勢,按住身邊的一棵樹坐好。先時並不覺得特別疼痛,過了一會兒,疼痛的感覺方鋪天蓋地般傳遍全身。蕭玄胤一連吐出數口血,血色由烏黑轉作深紅,又由深紅轉作鮮紅。夏雲嵐瞥了一眼地上的血跡,輕輕籲了口氣。他救了她的命,可是她絲毫也不感激。若不是他,自己也不會被毒蛇咬傷。她正想拿出袖子裏的消毒藥讓他幫自己敷上,沒想到蕭玄胤先拿出了一瓶藥膏,仔仔細細幫她塗抹在背上。清涼的感覺瞬間驅散了疼痛,簡直像是專為此種蛇毒而準備的特效藥。夏雲嵐心中不覺有些疑惑,天武城地處蒼雲大陸中央,按氣候條件來說,並不適合茅頭腹蛇的生長,這樹林中為何會出現這種毒蛇?心思一動,腦子裏不覺有些昏昏欲睡。她搖了搖頭,無力地靠在樹上,一隻手下意識地去拉背上的衣服,想要遮擋住被蕭玄胤撕開的地方。蕭玄胤脫下自己的外衫罩在她身上,伸手將她撈進懷裏,轉眼間重新躍上馬背。馬兒繼續向密林深處行去,隻不過這迴放慢了速度,走得平穩而小心。夏雲嵐倚在蕭玄胤胸前,不知道蕭玄胤究竟要帶她去哪裏,也不想再問,隻努力抵抗著蛇毒造成的眩暈,睜大眼睛盡量記住每一段走過的路。樹木越來越多,遮天蔽日,昏昧不明。夕陽的殘輝似乎費盡了力氣,也無法在地上投下哪怕一小片破碎的金光。林中的道路漸漸看不清晰,有些地方甚至已經完全失去道路的痕跡。但每次看似無路可走的地方,蕭玄胤輕輕撥開幾片枝葉、幾

    條樹藤,總能重新出現模糊的道路。夏雲嵐的記憶力本來極好,但被蛇咬傷之後精神有些不濟,再加幾番折轉之後,終於迷了方向。一股濃重的不安自心底生起,她抬頭看了看蕭玄胤的臉色。蕭玄胤的臉上是亙古不變的漠然,讓人永遠猜不透他在想些什麽。“真正的紅鸞在哪裏?”察覺到她的動靜,蕭玄胤突然麵無表情地問道。“……”她沒有說話。捉摸不透他的心思,到底要不要把新發現的線索告訴他?猶豫了一會兒,她還是說了出來:“有人告訴我,這世上醫術高超的大夫可以將人的臉互換……據我推測,真正的紅鸞很可能與侍女小憐互換了容顏。”如果蕭玄胤要她死,剛才就沒必要救她。何況,這條線索,即使她不告訴他,相信他終有一天也查得出來。“有人?你說的是楚南衣嗎?”蕭玄胤帶著嘲諷的語氣道:“本王憑什麽相信他的話?”夏雲嵐冷了聲音道:“是楚南衣,他治好了小玉的舌頭,你愛信不信!”“你最好對本王說話客氣點兒!”蕭玄胤對夏雲嵐的語氣表示非常不愉快。“秦侍衛是你的人,跟我有什麽關係?”夏雲嵐賭氣地道:“他如果知道你為了吃一份莫名其妙的醋,置他的性命於不顧,心裏一定失望得很。”“誰說本王吃醋!”蕭玄胤怒聲道:“夏雲嵐,你別太看得起自己!”“那你在做什麽?”夏雲嵐忽然昂著頭低笑道:“你隻不過誤會我和楚南衣走得太近,便帶我來到這種鬼地方。你知道了紅鸞的下落,為什麽還不去找她為秦侍衛洗清冤枉?還是說——你根本並不想要救秦侍衛呢?”“住嘴!”蕭玄胤勒住了紫風,厲聲道:“你知道什麽?!你以為除了找到紅鸞,本王就沒有其他的辦法了嗎?!”夏雲嵐一怔,除了找到紅鸞,還能有什麽辦法證明秦沐風的清白?蕭玄胤冷笑一聲,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夏雲嵐,眼中滿是不屑:“本王早已布局,或則令人冒充兇手,或則令人冒充沐風。你以為本王真會蠢到坐以待斃?”夏雲嵐沉默。自己的確傻了,竟以為祁王真會為了一個屬下拿王位去冒險。秦沐風固然重要,可是又怎麽重要得過他君臨天下的野心和未來?沉默半晌之後,夏雲嵐垂下了腦袋,慵懶地淡淡道:“王爺高明,那就一切隨王爺的意吧。”蕭玄胤冷哼一聲,忽然調轉馬頭,沿著來路向迴跑去。夏雲嵐糊塗了。不是已經布好了局嗎?又忙著迴去做什麽?哦,是了,這小心眼的男人,不過是不想承自己的情罷了。如果他布的局足夠完美,又何必自己千裏迢迢、千辛萬苦地去追尋真兇?再者,即使他的局毫無漏洞,也必然要犧牲另一名忠勇的侍衛。若他忍心,又何必帶自己去查案?所謂布局,終不過是最

    後毫無辦法時的辦法而已。想明白這些的時候,夏雲嵐的腦袋又是一陣眩暈。為了盡量減輕馬兒奔跑帶來的不適,她下意識地往後靠了靠,本以為會被嫌棄地推開,哪知腰間手臂一緊,反倒被更近地摟在懷中。夏雲嵐愣了一下,卻不敢再用腦子思考。本書來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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