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門前停著夏雲嵐上次迴門時見過的兩頂轎子。夏靜柔顯然等候已久,見到夏雲嵐過來,撩起轎簾忍著不耐煩道:“姐姐總算出來了,靜柔還以為姐姐不肯去送爹爹了呢。”“妹妹又多心了。”夏雲嵐笑吟吟地迴了一句,邁步跨上前麵轎子。夏靜柔放下轎簾,憶及十幾天前夏雲嵐當著蕭玄胤的麵教訓自己之事,一張臉頓時氣得鐵青。她奇怪,清晨向懿太妃請安,懿太妃暗示她借迴門之機除去夏雲嵐這個妖孽之時,她怎麽還有些不願下手?想來自己真是太過慈悲了。“夏雲嵐——”夏靜柔握緊了拳頭,對著前麵的轎子冷笑道:“你早就是該死的人,我不在乎讓你再死一次!”轎子抬起,晃晃悠悠地沿著街道向前行進。走了段路之後,原本直線向前的轎子忽然拐向一條清冷的小巷。淺畫在轎旁叫道:“上次走的好像不是這條路。”前麵一名轎夫迴道:“這是前往將軍府最近的路。上次王妃與二夫人正式迴門,且有王爺陪著,自然不便繞小路行走。”夏雲嵐掀開轎簾,辨別了一下將軍府所在的方向,轎子走的似乎沒有錯。而且,這轎夫亦是上次抬她的那名轎夫,長得甚是憨厚老實,不像會說假話的樣子。自己倘若硬要轎子按上次的路線走,未免會給下人們嘲笑自己膽小怯懦、疑神疑鬼。沉思半晌,夏雲嵐還是放下了轎簾,沒有作聲。轎子又向前走了段路,陰沉的天空裏忽然滾過一陣雷聲,緊接著豆大的雨點劈裏啪啦砸了下來。“大家快跑,到巷子外麵的酒樓簷下避雨!”前麵領路的嬤嬤高叫一聲,率先邁開了步子。後麵眾轎夫發一聲喊,也加快了速度。不知為何,夏雲嵐的轎子明明在前麵,可不一會兒夏靜柔的轎子便超過了夏雲嵐的轎子。夏雲嵐眯了眯眼睛,微微將轎簾打開一條縫,一陣風雨迎麵撲來,令她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戰,同時本能地將頭向旁一偏。豈知,就在這一偏之間,一個黑色的東西突然從她耳畔掠了過去。夏雲嵐眉心一動,前世裏對於危險的反應令她迅捷地往地上一躺,眨眼間滾到了轎子斜對麵的角落。迴頭看向轎簾處,隻見一個圓球狀的、拳頭大小的東西“呯”地一聲砸在她方才坐著的地方。同時,轎子的座位忽然被掀了起來,一個蒙麵黑衣人手持一柄鋒利的匕首,一言不發向她撲來。“什麽人?”夏雲嵐厲喝一聲,抬腳踢向黑衣人襠下。黑衣人似乎沒想到夏雲嵐會使出如此下流的招術,微微頓了一下。就在這一頓之間,夏雲嵐已反手推開轎門,連滾帶爬地撞下轎去。“有刺客——”夏雲嵐大喊。嘩嘩的雨水聲淹沒了夏雲嵐的聲音,但夏雲嵐狼狽的模樣卻被眾人盡收眼底。正在奮力奔跑的轎夫停下了步子,

    訝然望向轎內。淺畫驚唿一聲“小姐”,衝過來將夏雲嵐扶住。轎子裏的蒙麵黑衣人被眾人發現,竟依然有恃無恐地繼續向夏雲嵐追殺過來。淺畫嚇得麵如死灰,卻閉上了眼睛伸開雙臂拚死擋在夏雲嵐麵前。夏雲嵐將淺畫向旁一推,拔下頭上金簪迎著黑衣人持刀的手腕刺去。黑衣人匕首迴扣,突然躍起數尺,又一個拳頭大小的黑色圓球向夏雲嵐頭上射來。夏雲嵐側身之間,巨大的的雨簾遮沒了她的視線。耳中隱隱傳來“哢嚓”一聲,乍覺肩頭疼痛入骨,手中握著的金簪不由自主落在地上。“小姐——”淺畫含淚驚唿。黑衣人獰笑一聲,匕首脫手而出,向夏雲嵐胸前刺到。夏雲嵐忍著肩頭巨痛向旁滾開,無奈受傷之後反應大不如前,眼見那匕首就要透胸而入。千均一發之際,雨幕間驀見劍影一閃,緊接著“當啷”一聲,鋒銳的匕首被一把雪亮的劍擊落在地。夏雲嵐驚魂甫定,抬眼望去,但見一個身著祁王府侍衛衣衫的男子擋在自己麵前。那麵子麵朝黑衣人,背對夏雲嵐。夏雲嵐雖看不清他的容貌,然從他仗劍而立的姿態看來,應該是個二十歲上下的俊美青年。“小姐,你沒事吧?”淺畫踉蹌著跑到夏雲嵐身邊,伸手欲將夏雲嵐扶起。夏雲嵐擺手止住了淺畫,自己扶著肩頭慢慢從泥濘裏站起身,笑對淺畫道:“肩頭受了點兒小傷,碰不得。”淺畫的淚水一下子湧出了眼眶,迴頭對身著祁王府侍衛衣衫的青年道:“抓住刺客,他傷了小姐——”侍衛點了點頭,騰身向躍上房簷欲圖逃跑的刺客追去。夏雲嵐看那侍衛身法奇絕,武功非凡。不過頃刻之間,已擋住了刺客逃跑的路。“你是什麽人?誰派你來刺殺王妃?”那侍衛轉過身來,不緊不慢、公事公辦地向刺客問道。雨勢磅礴,雨聲擾耳,那侍衛的聲音並不大,聽在每個人的耳朵裏卻清清楚楚。淺畫望著那侍衛雨中傲立的身影,驚懼緊張的心跳漸漸平息下來。那人隻是站著,似乎就予人無盡的安全感。“小姐……”淺畫轉過身,一邊檢查夏雲嵐的傷勢,一邊問道:“這侍衛是桐華院裏的嗎?好像從來沒有見過他。”夏雲嵐抹了一下臉上的雨水,透過密織的雨幕盯著那侍衛看了一會兒,道:“這等武功與氣勢,絕不可能是普通的侍衛,平時隻怕不會輕易給人見到。不知他此刻出現在這裏,是碰巧還是有意……”“會不會是王爺特意吩咐了要他保護小姐的?”淺畫眼睛亮了一亮。夏雲嵐眉梢一動,卻又隨即在心裏苦笑道:“如果真是蕭玄胤的吩咐,與其說保護,不如說監視。”但不忍打擊淺畫,口中道:“等他抓住刺客,問問就知道了。”說話間,那侍衛與刺客已在房頂上過了十數招。刺客

    明顯不是侍衛的對手,應對間手忙腳亂,狼狽不堪。若不是侍衛有意要捉活口,恐怕過不了十招,刺客已命喪侍衛劍下。兩人又過數招,侍衛似乎有些不耐煩,一劍向刺客胸前刺去。刺客收迴攻向侍衛下盤的手,自腰間抽出一把烏黑的匕首抬向胸前格擋。不料那侍衛刺向刺客胸前的劍隻是虛招,刺客忙於護住胸前之時,侍衛劍勢一提,劍尖挑掉了刺客蒙麵的黑巾。可惜刺客此時背對眾人,加上雨驟風急,沒有人來得及看清那刺客的相貌。而刺客在黑巾挑掉的一刹那,忽然不顧一切地拿衣袖蒙住臉,滾下房簷向巷子外麵跑去。侍衛足尖一點兒,騰身向刺客追去。刺客的輕功遠不如侍衛,眼看轉瞬間就要被侍衛活捉,不料夏靜柔的轎子裏忽然傳出“啊”的一聲驚恐的叫喊。侍衛頓了腳步,望了眼前方刺客的背影,旋即迴身掠向夏靜柔的轎子。夏雲嵐和所有人的目光也被夏靜柔吸引過去。夏雲嵐心道:“難道刺客不止一個?也不是針對我一個人的?”思想之間,那侍衛已伸手撩開了夏靜柔的轎簾。“啊——”夏靜柔的轎子裏再次傳出一聲驚唿,但這聲驚唿裏已沒有了方才的恐懼意味。不知為何,那侍衛忽然縮迴了手,拱手向轎中道:“抱歉,屬下多有冒犯。敢問二夫人方才為何驚唿?”轎子中的夏靜柔聲音帶著幾許嬌怯,幾許慌亂:“我被那刺客嚇到了……”夏雲嵐心中冷笑,早不嚇到晚不嚇到,偏在刺客即將被捉住之時嚇到……而且,夏靜柔自小練武,武功應該不弱,豈會那麽容易給嚇到?但刺客已經跑遠,此時說什麽夏靜柔也不會承認,夏雲嵐隻得把這筆賬暗暗記在了心裏。侍衛道:“二夫人無事便好。”夏靜柔喘了口氣,道:“多謝你救我姐姐……你叫什麽名字?迴頭我和姐姐定要叫王爺重重賞你。”“份內之事,何需勞賞。”那侍衛並不迴答夏靜柔的問題,言罷轉身向夏雲嵐這邊走來。“秦沐風——”夏靜柔忽然掀開轎簾,叫出一個名字。侍衛頓住了腳步,迴頭道:“二夫人如何知道屬下的名字?”夏雲嵐也不由奇怪,自己不認識的人,夏靜柔如何認識?隻聽夏靜柔嬌聲笑道:“前番我與王爺為救你多方奔走,我如何不知你的名字?隻是聞名已久,未得一見。今日看你武功相貌,我想決不會是旁人。”“多謝二夫人營救之恩。”那名叫秦沐風的侍衛麵現感激之色,向夏靜柔拱手一揖。夏靜柔歎了口氣,道:“你不必謝我。因你是王爺身邊最重要的侍衛,王爺不便出麵為你求請。是以我隻得求了娘親,以爹爹的名義四處打點。可到最後終也不曾救你出來,我一直甚感愧疚……”夏雲嵐恍然大悟,難怪前段時間蕭玄胤常與夏靜柔一

    同外出,想必就是為了營救秦沐風之事。看這秦沐風相貌不凡,舉手投足間頗見沉穩,卻不知他究竟犯了什麽事?而夏靜柔動用將軍府的力量尚不能將他救出,後來他又是如何得救的呢?思想間,聽得秦沐風禮貌地道:“二夫人營救之心,在下心領。二夫人不必愧疚。”夏靜柔道:“你是王爺最器重的人,見你平安出獄,我亦代王爺高興。卻不知是誰將你救出?”聽到夏靜柔問出自己想問的話,夏雲嵐走近一步,支起了耳朵。秦沐風微微笑道:“屬下乃被人陷害,蒙冤入獄。王爺查明案情,大理寺自然沒有理由再羈留屬下。”“原來是王爺……”夏靜柔笑道:“王爺為你之事,前段時間日夜勞心。今你既已出獄,當盡忠職守,報效王爺。”“屬下明白。”秦沐風再次拱手。夏雲嵐看那秦沐風在雨中被淋成了落湯雞,舉止間卻依然風度不減,不由甚感欣賞。不願再聽轎子裏的夏靜柔廢話,她上前一步,扶著肩頭含笑問道:“秦侍衛,你如何會出現在這裏?”本書來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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