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啊,剛接到上野的消息,就往這裏趕了,後來他又跟我傳訊,說是新選組插手,和我們家的大劍豪起了衝突,我忽然想起來,東京是不是還駐紮著新選組的一個番隊來著。”


    “於是呢,我就讓工藤受點累,去幹了點活--結果就變成這樣咯。”


    “上杉,我來晚了,你沒受著委屈吧?”


    芥川龍之介扶了扶禮帽,悠哉悠哉的踱著步,走到了上杉清的身旁,用帶有非常濃鬱的討好味道的眼神看著上杉清,擠了擠眼。


    像是一隻邀功的猴子。


    上杉清基本明白發生了什麽事,芥川龍之介他信不太過,但是工藤優一可是他的至交好友,如果聽聞自己被人盯上,帶人去端了新選組的一個番隊,也不是做不出來的事情。


    那個“偵探”,可是和他一樣,無法無天的主兒,和循規蹈矩的芥川龍之介截然不同。


    頗讓上杉清疑惑的,反而是工藤優一怎麽無聲無息的將那麽多新選組的超凡劍士直接拿下。


    “...你這做法倒是蠻出乎我預料的,我以為你會在事情結束後出來收拾下殘局,就已經算是仁至義盡了。”


    上杉清對芥川龍之介還是沒什麽好語氣,這混蛋差點害他在杏子麵前翻車。


    不過,看在今晚他立場還比較堅定的份上,稍微原諒他一些好了。


    原來打算打碎他一口牙,現在...就打掉兩顆吧。


    芥川龍之介不知道上杉清想什麽,也沒想到他這麽小心眼,此時此刻還想和自己的牙較勁,得意的一揚眉,拍了拍胸前的徽章,語氣有些認真。


    “說什麽呢,上杉,我們是一邊的。”


    上杉清嘖了一聲,對這句話有幾分真情實意還是報以懷疑態度。


    他明白芥川龍之介怎麽想的。


    就如他剛剛所言,上杉清現在是他的“老板”。


    他背後可能站著一個財閥,這就與以前的他分量截然不同了。


    “你們說夠了麽?”


    “芥川龍之介...”


    “你所作所為導致的後果,你真的明白麽?”


    芥川龍之介不是優柔寡斷的人,雖然他和上杉清的理念有所偏差?但是一旦做了決定?也不是會被輕易幾句話就嚇退的人。


    “嚇唬誰呢?宮川總長,你覺得我是你們新選組抓到的小蟊賊?被恐嚇幾句?就屁滾尿流?”


    “你也太看不起人了吧?”


    “這話我還給你--你要是再這麽跟我說話,導致的後果?你明白麽?”


    “說不定,新選組就要少一個番隊了哦?”


    肉眼就可以清晰的看出來?宮川勇的怒火是如何的澎湃。


    他一張臉憋得紫黑?如果目光能殺人,芥川龍之介估計早就萬箭穿心了。


    被一個新興的二流組織--起碼宮川勇是這麽認為的,還是一幫小孩子給逼到這份上,他實在是不能接受。


    用力的唿吸著?他強忍怒火?從牙縫裏擠出一串話。


    “讓東京那邊放人,今天的事情,我就當沒發生過。”


    “那和尚你們應該審過了,你們的目的應該達到了,人給我留下?不能讓你們帶走。”


    “鬆原的死...我不找你們算賬--這是我最後的讓步了。”


    “別...不識好歹!”


    芥川龍之介的眉毛很滑稽的抖了幾下,笑出了聲。


    “真是大度的警察先生呢...你真的明白現在是什麽狀況麽?”


    “我是不是還要感恩戴德的謝謝您的寬容仁慈?”


    “...”


    “呸!”


    毫不客氣的啐了一口?芥川龍之介活動了一下舊傷未愈,纏著繃帶的手臂?目光也陰冷了起來。


    “我做這些事,說這些話?是因為上杉沒錯。”


    “但是呢?我和你們新選組...也不是沒有恩怨啊。”


    “幾天前?我帶人去做事,討伐鬼神,怎麽也算不上壞事吧?”


    “就在這家夜店的附近,我遭受了不明超凡者的伏擊--對,就是那個和尚。”


    芥川龍之介看了被上杉清釘在牆上,生死不明的和尚,表情有幾分舒暢,他很解氣。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新選組,平安京,櫻花裏...大大小小十多個超凡者組織,曾經立下過盟約。”


    “不管雙方有什麽恩怨,在麵對鬼神,和與鬼神為伍的墮落超凡者的時候,是要統一戰線的。”


    “違此令者,視為大家的共敵處置--可有此事?!”


    宮川勇表情晦暗不明的點了點頭,倒是沒有反駁。


    芥川龍之介哈哈一下,一頓手杖,語氣變得陰沉。


    “那麽,宮川總長,能不能給我解釋一下。”


    “幾天前的那個夜晚,我在這附近路遇襲擊的時候,向新選組的求援,為什麽沒有迴應?”


    “這不是你的地界?這裏守的,不是你的規矩?”


    “我第一時間就向鎮守這裏的新選組四番隊發了求援簡訊--你猜那位鬆原隊長怎麽迴我的?”


    “他說啊,沒有總長的命令,新選組不能擅自出動。”


    “我這人脾氣好,跟他解釋了一下現狀,讓他聯係我們的宮川總長大人,我相信您會同意出兵支援我們的。”


    “嗬嗬,哈哈哈,你猜那位鬆原隊長又是怎麽迴我的?”


    “沒有宮川總長的聯係方式,隻能走新選組的匯報流程,讓我等消息,並且在他們表態之前,不得在新選組的地界動用超凡力量,並且讓我們火速離開現場。”


    芥川龍之介的笑聲變得讓人覺得毛骨悚然,他的表情也有些神經質。


    “我說,宮川勇,你手下養的都是這種混賬麽?”


    “我們是遇襲了,不是在玩過家家!”


    “不支援還則罷了,不準動用超凡力量,火速離開現場,你是讓我們引頸受戮,還是抱頭鼠竄啊!”


    “這就是新選組的辦事方式?”


    芥川龍之介陰森的一彎嘴角,指了指那半空的虛擬影像。


    “宮川總長是不是有些疑惑,東京都十幾名超凡劍士,為何會被協會輕易的製住?”


    “我告訴你好了,門是工藤用計詐開的,他們對我們沒設防。”


    “你知道為什麽沒設防麽?”


    “七個月前,東京新選組第九番隊追捕一尊域外邪神,遭到了邪神信徒的反撲,被困於夢鏡,是我親自帶隊,讓織夢網撕開夢鏡裂縫,三位收藏家傾巢而出,帶領著幾乎全部的調查員,剿滅了邪神信徒的殘黨,收容邪神殘念,救了你們第九番隊的那十幾條人命!”


    “我當初能不能也和你們一樣,不聞不問,等著人死了,去撿個便宜?”


    “我可以啊。”


    “我沒有這麽做。”


    芥川龍之介的墨玉手杖斜指,指著宮川勇的腦門,雙目圓瞪,字字句句如刀。


    “因為我是【幼稚的理想主義者】。”


    “因為我們協會的信條,是【守護人類與這個世界,清除收容一切威脅】。”


    “因為我覺得,新選組的諸位,也是與鬼神戰鬥的同伴,是值得敬仰的劍士!”


    “當時那幾個調查員人人帶傷,織夢網幾個負責打開通道的研究員精神遭到重創,變得瘋瘋癲癲的,可我們終究救下了不少的人命。”


    “我覺得值得,就算我這人再怎麽勢利,再怎麽官僚化,這也是我建立收藏品協會的初衷。”


    “我這幾年做過許多事情,有好有壞,有對有錯,但我拍著胸脯,總歸能說一句問心無愧。”


    “...”


    “所以你們的第九番隊,對工藤根本沒設防,被輕易的偷襲得手,控製了起來。”


    “宮川勇。”


    “我隻問你一句,對著這裏慘死的無辜者冤魂,對著我們協會因為那場襲殺死去的特工。”


    “問心無愧四個字,你說的出口麽?!”


    上杉清看著芥川龍之介的眼神變了許多。


    他是真沒想到,芥川龍之介能說出這麽一番話。


    算他運氣好,看在這幾句話的份上,那幾顆牙給他留著吧。


    宮川勇雙拳捏的緊緊的,抿著嘴唇,說不出話。


    他無言以對。


    因為芥川龍之介說的都不是假話。


    新選組是傳承已久的組織,確實比收藏品協會的硬實力要強,背後也有靠山。


    而正是因為這個靠山,宮川勇作為領袖的自由度,其實還不如芥川龍之介高。


    說的難聽點,朝廷鷹犬四個字,真的十分貼切。


    他的內心深處,未必不想護國安邦,守得一方平安。


    但是實際上,事與願違。


    上麵的命令,和凡人的死活,總得分個輕重。


    就算鬆原忠禮的所作所為,他聽過風言風語,也覺得不對勁,但他沒有深究。


    他不想,也不敢,更不能。


    新選組也不是沒有敵人的,京都裏世界的局勢不比東京,緊張非常,牽一發而動全身,如果這個時候處置一位番隊長,引起的連鎖反應,是他擔不起的。


    有那麽一瞬間,他真的很佩服對麵的上杉清和芥川龍之介。


    因為問心無愧四個字,他是絕對說不出來的。


    深唿吸了一口氣,閉上了眼,沉默了幾秒鍾。


    非常熟悉的調整好了心態,再度睜眸,宮川勇眼裏已經是一片漠然。


    “我說了,鬆原的死,我不追究了,他沒守規矩,死了白死,活該。”


    “現在,放了第九番隊的人,然後離開這裏。”


    “我就當你們沒來過。”


    芥川龍之介嘴角一斜,笑容裏的惡意肆無忌憚的湧向了出來。


    他剛想說什麽,就被身後的上杉清摁住了肩膀。


    轉過頭,對上了上杉清清澈的雙眼。


    “行了,不至於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


    “沒到那份上。”


    “我們總歸要有底線,對付鬼神不必講究手段,對上【同類】,就算他們不是東西,我們也不至於同流合汙。”


    “犯不上的。”


    “優一,放人吧。”


    芥川龍之介皺著眉頭,似乎對上杉清的話很不理解。


    但是那邊的工藤優一卻似乎一點兒也不驚訝。


    他笑嘻嘻的打了個響指。


    “就這道你會這麽說,你就是這樣的人啊,清。”


    “我知道了,我不動他們就是,你加油吧。”


    “大晚上的可別讓我白跑一趟,你可別輸了。”


    工藤優一非常浮誇的揮著手,做告別的手勢,果斷的掛斷了通訊。


    芥川龍之介一聳肩,牙疼一樣的抽了口冷氣。


    “搞什麽啊,大哥,我這是好不容易抓到的機會,占得上風啊!”


    “這裏是東京,常駐新選組的番隊至少有五隊,我可沒帶多少人來,本來抓在手裏的軟肋,為什麽要放走啊?”


    “分明是你和他們起的衝突好不好?!”


    芥川龍之介的語氣有一種一片好心喂了狗的不解沮喪感。


    上杉清隻是笑了笑。


    “不用那麽麻煩。”


    “心意我領了,我還沒有山窮水盡到非要用別人手下的命脅迫他們讓步的程度。”


    “讓一讓。”


    輕輕的推開了芥川龍之介,上杉清踏前一步,麵對著宮川勇。


    “話已說盡,因果明朗,是非心知肚明,立場不同,想必也不能互相理解。”


    “簡單點吧,宮川勇。”


    “我們用劍士的方法解決問題。”


    “你跟我師父不是還有仇?”


    “我作為師父的弟子,替他與你一並了結好了。”


    “你和你身後的臭魚爛蝦們一起上好了。”


    “最後站的的才有道理,躺下的就把血和苦水咽下去好了。”


    “哈...”


    歎了一口氣,鬼切倒提,鋒芒中蜃氣若隱若現。


    “我不是在恐嚇你,我是真的很想宰了你。”


    “宮川勇。”


    “一個無能的領袖,要比十個作亂的鬼神更可怕。”


    “我不覺得你這種能夠統領新選組,也不覺得你會稱職的鎮守一方。”


    “所以,我就在這裏斬了你吧,希望你的繼任者,能夠比你強上一點。”


    宮川勇沒說話,但是他手中的劍已經出鞘三分。


    他的劍是一柄短刀,製式的肋差,刀長半米有餘。


    名刀“長曾彌虎徹”,刃紋華麗,鋒芒閃爍。


    他譏諷的笑了笑,如果是上泉秀川說這話,他還能有幾分忌憚,一個後輩...


    不以為然的心情還未消散,他的瞳孔驟然一縮。


    鬼魅般的身形閃現,血量的刀光掠向了他的脖頸。


    “好快!”


    作為劍士本能反應的閃避,而後用肋差斜撩招架。


    不過接下來的事情,讓他覺得更加的匪夷所思。


    上杉清暴起拔劍,斬出得不止一刀。


    而是一套“組太刀”,刀勢連綿不絕,猶如雷霆密布,讓他不能得有片刻的喘息。


    這路數他太熟悉了,新陰流的看家雷刀,日本劍道正統快刀的路數代表招數之一。


    可是...


    就算是當初和上泉秀川交手,單純以雷刀的造詣來說...也不過如此了吧?!


    這小鬼,不是一個剛剛覺醒,踏入超凡的雛鳥麽?!


    這種壓製力的雷刀...他為什麽用的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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